怎麽換成一個這麽魁梧看著像打手保鏢的年輕男人?


    保鏢……


    顧爽爽忽然想到了什麽,吳叔年紀大所以被換下,叔叔不放心她一個人出行,認為她可能遇到危險?


    想起昨天兩樁事,顧爽爽打消了坐公交的念頭,鑽進車後座。


    七點五十五分,賓利停泊在x大校外馬路邊,顧爽爽下車,眼見駕駛座的男人也下車。


    她往前走,男人也往前走,保持距離,外人看來,他沒有跟著顧爽爽。


    顧爽爽卻不得不轉過身:“這位……”


    男子穿便裝,說話也一板一眼:“太太放自在,照常上下課,我為沈先生辦事,您不刻意,是察覺不到我的存在的。”


    “……”


    這種被叔叔過度保護的感覺,顧爽爽不太舒服,卻也沒有辦法。


    中午照舊吃周嬸送過來的午餐,比昨天好吃了些,吃完午餐喝中藥。


    顧爽爽給沈墨城撥電話,中午了,時機總該合適了吧?


    響鈴很久,他沒接。


    她有些氣憤,再打,還是不接。


    臨近下午上課,最後一次撥打,卻變成了關機!


    什麽情況?


    心神不寧,顧爽爽熬過下午兩節課程,傍晚六點x大校門口上了賓利。


    打電話給叔叔,還是關機的狀態。


    擔心中她也有些氣悶,在他主動關機和手機沒電了兩者中,她隻能安慰自己是後者。


    轉眼天黑,夏日裏的山腰別墅伴隨聲聲悅耳的蟬鳴。


    周嬸在樓梯口敲門,“太太,該吃晚飯了。”


    顧爽爽低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哦了一聲。


    放下鉛筆,換身居家服,拿過沒有任何動靜的手機,下樓。


    餐廳的餐桌熱氣騰騰,平時他坐的位置空空的。


    顧爽爽走到主位旁邊坐下,手肘撐在桌麵,手指點著軟塌塌的小臉,盯著從廚房裏來回的王姐。


    王姐許是察覺到,放下燕窩羹,笑著說:“我真不知道,乖乖吃飯吧太太,指不定吃著吃著,先生的電話就來了!”


    顧爽爽拿過燕窩羹,並不知道那是燕窩羹。


    窮孩子其實吃什麽都一樣,迷糊的,大口大口,當做是任務。


    王姐看著眉眼都是笑痕,屬太太好伺候。


    燕窩羹完了後才是正餐,六道菜,顧爽爽每道夾了一筷子堆在自己小碗裏的米飯上,堆得飽満了,開始吃。


    客廳座機叮鈴鈴響了。


    筷子嘩地一下砸到桌麵!


    王姐還在布菜,險些被那急切的小身影撞到。


    “喂……咳咳!”


    顧爽爽一口飯含在嘴裏跑步的,很容易嗆進了氣管。


    “怎麽咳嗽?”沈墨城在電波那頭問,聲音十分沙啞,掩飾不住的疲憊。


    王姐立刻端過來水。


    顧爽爽咕隆喝了,一顆懸著的心被他的嗓音澆灌得立時綿軟,“你去哪裏了嘛!昨晚說回來睡覺的,你一天都不見人!


    給你打電話為什麽是關機呢,你現在用誰的手機……”


    “嘴巴閉上。”


    顧爽爽……氣怨咻咻地閉上了。


    他那邊很安靜,他的呼吸低沉平穩,除了疲勞外,聽著似乎都還好。


    隔了大約十多秒,是他在吸食香煙吐煙圈的輕微聲音,聽在耳朵裏再聯想他抽煙時半眯眼眸的樣子,會覺得很性感。


    稍後他說:“我不在你正常上下學,有什麽問題?”


    語氣稍重,可以想象到他肯定皺了眉頭。


    “不是嘛……”顧爽爽著急辯駁。


    他沉音打斷:“手機自動關機了,抽空打的這通電話,忙不過來,今晚不回去,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顧爽爽沉默了一會兒,乖巧卻也無限寥落:“哦,那你照顧好自己。”


    “恩。”


    幹脆利落,掛斷了。


    顧爽爽慢慢地放下手中圈著的電話線,把聽筒蓋回架子上。


    沒電話之前盼他一通電話。


    通電之後,鬱悶不減。


    不過,總歸知道他人是平安的了,大概是公司事多,忙什麽大項目吧?


    她也不能太貪婪過分的,聽說叔叔以前是工作狂人,直接在公司起居生活的,現在已經遷就她很多了。


    不能做拖他後腿的女人啊。


    ……


    a市中心醫院,住院部幽靜的走廊。


    沈墨城捏了捏一宿未眠而重度發緊的眉心,眼球上,幾根明顯的紅血絲。


    夜晚醫技樓不開放,早晨八點,醫生們推著推床帶姆媽去做了各項身體檢查,結果在下午五點左右全部出來。


    張醫生和臨床的各科室專家討論過後,將檢查結果傳達給了病人家屬們。


    姆媽的大腦需要逐步恢複,昏迷多年,聽說讀寫的能力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白天沈墨城一直陪在身邊,姆媽認出了他,流下眼淚,唔唔地發出單字音節,說話尚且困難。


    張醫生說正常,一口不能吃個胖子,恢複也是逐步。


    沈墨城不擔心這個。


    姆媽最關鍵的身體問題,伴隨她的醒來,亟待解決。


    而供體源早在兩年前就為姆媽找好了,檢測顯示,出奇意外地匹配。


    沈墨城心裏壓著這些事,眉眼黯然,逐漸喘不過氣。


    溫謹懷拽著他在走廊長椅上坐下,開門見山:“張醫生說姆媽的身體最遲拖兩個月。”


    沈墨城沉默著。


    “昏迷相當於休眠,休眠期間她三年前移植的那顆腎髒與她原來的病腎共同分擔身體小幅度的新陳代謝,現在蘇醒,抑製劑失去作用,排斥反應會和三年前那樣凶猛,已經沒辦法做透析,血液透析和腹膜透析都不行,第一次移植與第二次移植最恰當的時間間隔是兩到三年,無疑,現下是最好最佳時機。”


    “我知道。”


    溫謹懷擰緊眉頭:“所以刻不容緩,墨城……”


    男人俯身,雙肘抵在攤開的兩條長腿上,弓背的頹廢姿勢,“我會安排。”


    溫謹懷默然無聲,現在,每個人呼吸都是沉甸甸的。


    ……


    時間過去一周。


    這一周裏,顧爽爽總共接到沈墨城三個電話,包括那天晚上別墅座機的那個。


    他說話很短,交代言簡意賅,歸結起來就是忙,詢問她有無按時吃飯。


    他的聲音一次比一次聽著疲倦,每次通話內容涉及不到聊別的,因為他心不在焉不給予回應,說不了幾句,顧爽爽隻能掛斷。


    表麵很聽話,按部就班,但心裏要被他折磨瘋!


    昨天周五,她跟接送的司機撒了謊,說下午有兩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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