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時,魏國有位文學家叫李康的,他在《運命論》中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


    眾黑袍人見白玉天這一顯身手,大有一股力挽狂瀾的氣勢,心中大駭:“這怎麽可以!”


    於是有人站了出來,大聲喊話道:“小子,《命運論》你知道吧?前鑒不遠,覆車繼軌。”


    白玉天就一個山野村夫,本朝文豪的詩詞歌賦都讀不過來,去那裏知道什麽《命運論》,更不知道後世還有什麽“槍打出頭鳥”了。他就聽過一些老人勸慰後生們時,總願意掛在嘴邊幾句話,什麽人怕出名豬怕壯,什麽煩惱皆自強出頭。那都是老生常談,對有心上進的年輕人來說,那都是廢話,要想出人頭地,有所成就,不出頭能行嗎?自然是不行的。於是桃木一閃,快速撂倒前來興師問罪的兩個黑衣人,就當回複了一句:“人要的就是鶴立雞群,與時俱進,標新立異,與眾不同。”


    為首的黑衣人見白玉天連“命運論”都不當一回事,還要鶴立什麽雞群,立時火起三丈,頭頂冒煙,帶上七八個好手閃躍過去,不管白玉天樂不樂意接受,就是一頓暴風驟雨般的猛攻,就當宣揚一下“因循守舊,人人有責”好了。


    白玉天覺得小麥都能磨成麵粉做成饅頭、包子、麵條,還有各種糕點什麽的,人也該像小麥一樣活出點花樣出來才是,豈能一味地因循守舊而不思進取,喪失了開拓精神。不僅不樂意接受黑袍人的敦敦教誨,還要用實力說話,寶劍亂舞,拒敵於三尺長劍之外,隻為告訴十來個黑袍人,他跟他們不是同道中人,最好是誰也別想著改變誰。


    黑袍人自我利益至上,怎麽可能願意接受白玉天的建議,不是朋友就是敵人。見白玉天死不悔改,趕忙加大進攻的力度,各種陰招、狠招、險招一並用上,層出不窮。


    白玉天的祖上就是由於敵人心狠手辣,背後使陰招,不小心在陰溝裏翻了船,落了個名利雙失,隻差沒丟人。前鑒不遠,自然練就了一套對付陰招、狠招、險招的法子,那就是練好本領,堅守正義,團結好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在邪惡麵前做到寸步不讓,以鮮血鋪路,打出一片大夥兒心生向往的美好天地來,一方水土養好一方人。


    黑袍人見不管用什麽招都對白玉天不管用,心中暗暗稱奇:“嗨!小子,真有你的。”


    不過佩服歸佩服,敬畏歸敬畏,打不贏還得叫人幫忙不是。


    隻見北邊不遠的山丘之上,飛躍而來兩個黑衣人,一個手捏紮心針,一個手握寒心劍,三兩個淩空跨步就來到了戰圈之外。見場麵極其混亂,除了黑衣人倒下就是黑衣人爬起,太過搶眼,不忍看下去。其中一人大喝一聲:“全部退下。”


    戰圈之中的黑衣人一聽,好像吃了藥一般,立馬鮮活過來,威武不凡地撤離戰圈。


    蔣龍威等人也受著傷,能不交戰自然求之不得,哪會想著追趕。


    剛才說話的黑衣人見白玉天年紀輕輕,本領卻非同凡響,若不及時鏟除,是個不折不扣的勁敵,與其等到羽翼豐滿後除之艱難,還不如借此機會送他往生極樂的好。於是朝身旁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道:“送那小子上路。”


    白玉天內力深厚,聽力極好,將那黑衣人的話聽進了心裏,等候著那黑衣人來攻。


    那黑衣人不負所望,手捏銀針縱躍過來,以超乎常人眼睛所不能及的速度一針刺向白玉天的太陽穴,見白玉天沒有閃身躲避,心中喜然。隻是他沒料到,白玉天已知道了他是誰,還想到了破解他手中銀針的法子,就等他出手攻擊,好來個乘隙而入,後發製人。


    眾人隻見黑衣人一針刺出,迎來白玉天一劍頂上,來不及縮手,手腕中劍,銀針落地,往後躍出,血水噴出,應該是手腕處經脈韌帶齊斷。


    白玉天隻想過廢了他,沒想過殺他,見他敗退,沒有追趕,朝其背影說道:“玄真道人,心生正義,不會武功也受人敬重,心生邪惡,再好的武功也有被他人破解之時。你逼得西門清撕毀峨眉派武功秘籍,今日半身修為被廢,應得此報。”


    玄真道人沒有回話,握著受傷的手腕騰飛而去,片刻間消失了身影。


    那黑衣人見玄真道人一招落敗,對白玉天又忌憚幾分,走了出來,喊話道:“小子,你劍法出神入化,不知拳腳功夫怎麽樣,可否願意跟我較量一番,看看純陽門是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白玉天桃木入鞘,拱手抱拳道:“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黑衣人笑道:“讓蘇真兒告訴你吧。”


    蘇真兒說道:“他是屠龍。”


    眾人俱驚。


    白玉天道:“既是屠龍親自討教,小可豈敢推辭。請!”


    屠龍冷冷一笑:“自不量力!”五指張開,手心抱圓,衣服鼓動,身下泥沙四圍外移。


    明智上人見之,大喝道:“慢著!”走了出來,朝屠龍喊話道:“他一個孩子,哪配跟屠龍交手,讓老夫來領教閣下高招。”


    屠龍道:“李亦儒,你是鐵了心要跟屠龍會作對了?”


    明智上人道:“作對不敢說。不過話說回來,老夫我三十年前就想憑一己之力滅了你們屠龍會,不料你們龜縮及時,沒能等來我斬下一劍,多存活了這麽些年,怪可惜的。”


    屠龍笑道:“李亦儒,屠龍會今日就出現在你麵前,你若覺得有此能耐,就請動手吧。”


    明智上人道:“不再逃跑?”


    屠龍道:“三歲小孩都知道鬥不贏就跑。難道你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如不如三歲小孩,試過才知道。”明智上人淩空一掌朝屠龍擊去。


    屠龍二話沒說,淩空一掌迎上。兩股掌力相交,兩人微微一震,各自稱奇。


    明智上人認為是巧合,內力增加兩成,再發一掌。屠龍想法相同,淩空一掌迎上。兩股掌力相交,兩人又是微微一震,正式落實了剛才的想法。


    屠龍笑道:“李亦儒,你我內力一樣,掌法一樣,誰也傷不了誰。還是讓那小子出來一分勝負吧,免得浪費時光。”


    白玉天不解地問道:“李老,他說什麽?”


    明智上人道:“我兩本源內力來自道家,修煉的掌法都是無相見有相,誰也奈何不了誰。除非生死相搏,等到精疲力竭,借外物殺死對方。”


    白玉天問道:“何為無相見有相?”


    明智上人答道:“有相無相,謂一切萬法各自本來之形相,分明而住,是為有相;而在一相中有一切之相而一相不留,具一切之相而無一相,是為無相。通俗點說,有形相者,稱為有相;無形相者,稱為無相。”


    白玉天道:“那何以破之?”


    明智上人道:“純陽掌以純陽真氣修煉,掌法至剛至陽,見萬物都有相;內力至陰至柔,可化萬物於無相。隻要內力不弱於敵手,一掌既可敗之。”


    白玉天走上前去,大聲說道:“屠龍,比試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屠龍道:“說說看。”


    白玉天道:“若是我僥幸贏了一招半式,你帶著你的人就此離去。”


    屠龍道:“若是你輸了一招半式,又當如何?”


    白玉天道:“若是我輸了一招半式,鏢銀分你一半。”


    屠龍笑道:“小子,鏢銀乃龍威鏢局的身家性命,不是你可以做主的?”


    蔣龍威站了出來,大聲說道:“若是白少俠輸了,鏢銀分你一半,絕不反悔。”


    屠龍道:“你又是誰?”


    蔣龍威道:“蔣道功之子,蔣龍威。”


    屠龍道:“既是總鏢頭說話,就信你一回。動手吧。”


    白玉天道:“請!”


    屠龍手心抱圓,內力傾注掌心,雙腳點地,朝白玉天射來,所過之處,兩邊塵土向外飛揚。


    白玉天運用青龍取水凝集真義,傳入掌心,見屠龍雙掌拍來,雙掌對上。


    四掌相交,飛沙走石,塵土飄離兩人一丈之外,卷向四方。


    隻見兩人再發一掌,掌力相交,相互彈開,屠龍後移五六步,雙手顫抖,白玉天後移四五步,雙手顫抖,手背青筋凸顯,很快恢複如初。


    幾個黑衣人湊了上來,就要上前跟白玉天動手。屠龍將顫動不已的左手一舉,將人擋了回去,抱拳拱手道:“少俠好內力,就此別過。”


    白玉天抱拳拱手道:“恕不遠送。”


    屠龍衣袖一楊,轉身而去,其他黑衣人背上死難者,扶著重傷者,跟在屠龍的後頭,朝西北邊走去,步子懶散,再無什麽威風可言。


    古槐走上前來,怒斥道:“為何不將他們一並拿下?”


    柳一金道:“能拿下早拿下了,用得著等到現在。”


    古槐朝身後看了一眼,見還有點戰力的不過一二十來人,對方至少還有三四十號人,強行拿下他們等於自尋死路,難以平靜的心也跟著眾人一起平靜了下來。


    白玉天見黑衣人遠去,忍不住微微咳嗽兩聲,將肺腑順暢了來。


    史翠芸上前關心道:“白大哥,你沒事吧?”


    白玉天微笑道:“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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