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天聽後,除了歎息,就是惋惜,好久沒說出話來。


    江瑩瑩見兩人停止了交談,走近了來問道:“哥,今日還往前趕路嗎?謝爺爺說,前邊好遠才有客棧,若是走慢了,怕是要在山野過夜,與蚊蟲為伴,與星月為伍。”


    白玉天看了看西邊的日頭,朝馮萬裏挽留道:“馮大俠,你們要不也留住上一晚,明早一起前行趕路。”


    馮萬裏將天空望了望,見北邊墨墨暗暗,慢慢朝南邊逼近,太陽落山前大有可能會下雨。若此時往前趕路,十有八九會在雨中過夜,便接受了白玉天的好意,勉勉強強答允了下來。


    純陽門從未有過稱霸武林之心,也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師父江澄清傳給徒弟白玉天的江湖處世之道,就那麽一句,少個敵人勝過多個朋友。


    白玉天見馮萬裏答應留下來,自是歡喜,托著傷痛的身子,強打歡笑地帶著張燕兒、江瑩瑩朝酒肆的廚房走去,隻為做頓好飯,消除即將到來的饑餓。


    三人來到廚房,找好食材,江瑩瑩生火,張燕兒掌勺,白玉天從旁協助,一頓豐盛的晚餐經過三人大半個時辰的付出,終於烹飪出來,被碧落湖四個弟子端上了茶棚下的飯桌。


    擺好碗筷,斟好美酒,九人不計前嫌擠坐一桌,開開心心地吃喝起來。


    隨著酒杯相互碰撞,親切友善的言語相互往來,兩個時辰前的生死相搏之事不自覺地淡忘了過去。沒有永久的敵人,唯有永久的善意,世上的一切生命因有利才得以傳承,繼往開來。


    酒過三巡,九人拿起筷子還未來得及放入盤中,南邊道路上傳來了馬蹄聲。


    張燕兒舉目張望,奔騰而來的馬背之上坐著胡燕青跟卓一飛兩人,心中歡喜,起身走出茶棚相迎。


    馬兒奔到茶棚邊,卓一飛、胡燕青下得馬來,張燕兒歡言道:“卓大哥,青姐姐,你們怎麽來的這麽晚啊?午飯都吃過了。”


    胡燕青甜甜一笑,將馬栓好,喜笑道:“那有什麽辦法,要不是馬兒聽話,願聽我們的差遣,一路忍辱負重,馬不停蹄,別說午飯,恐怕這晚飯也要錯過了。”


    張燕兒一把挽上胡燕青個小胳膊,走向茶棚內,打趣道:“定是馬兒猜到了今兒的晚飯是我做的,不想讓你倆錯過了我的廚藝,才那麽任勞任怨的。”


    胡燕青嗬嗬一笑道:“妹妹,你還別說,要不是我有意攔著,那馬兒還真想跟你交個朋友,認你做個姐姐什麽的。”


    茶棚裏邊的八人聽過兩人的對話,哼哼樂出聲來。


    “青姐姐,那馬兒這般通人性,又是你的坐騎,應該認你做姐姐先。”張燕兒挽住胡燕青的手兒一鬆,朝白玉天身邊坐了過去,道:“白大哥,你說是吧!”


    白玉天微微笑了一個,輕聲說道:“馬兒又不會說人話,就算在心裏認你們做了姐姐,你們也不知道不是。”


    卓一飛搬來兩個凳子,跟馮萬裏、謝慕白用一個微笑打過招呼,插進眾人挪移出來的間隙,扶著妻子燕青坐了下來。見白玉天臉色蒼白,好似大病過一場,有些吃驚,關心道:“白玉天,你這也太不像話了。就一天未見,怎就賴上了一副死不打活的麵容?”


    江瑩瑩搭話道:“這位大哥,天哥哥隻是偶感風寒,療養幾天就會好的,切莫用這‘死不打活’四字來形容。”


    胡燕青見除了馮萬鵬,其他五人不相識,有意認識一番,搭話道:“妹妹這般言語端正,伶牙俐齒,定是來自大方之家了?”


    白玉天聽之,連忙將卓一飛、胡燕青介紹給了謝慕白、馮萬裏等六人,又將謝慕白等六人向卓一飛夫婦介紹了一番。


    卓一飛很是懂禮,攜著妻子胡燕青舉起酒杯,敬向謝慕白、馮萬裏兩人。兩位長者好意難卻,高高興興將杯中酒喝了,以示懂禮。


    一杯見麵酒喝過,十一人開開心心地吃喝起來。


    正當大夥兒吃的高興處,從南邊又傳來一陣馬蹄聲,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嘈雜,跟碧落湖四個弟子那不安的心聲彈跳在一起,好如深山密林裏的虎嘯聲,極為嚇人。


    眾人轉頭一望,飛奔而來的馬背上坐著八人,麵容有熟悉、有陌生,摻雜在一起,讓人好生難辨。江瑩瑩認識一個,馮萬鵬認識兩三個,謝慕白認識七八個,白玉天好像一個都不認識。


    馬兒幾個縱躍,奔到酒肆前邊。八人勒住馬韁,見場地上有著早已凝固的血漬,看了茶棚下白玉天等人一眼,臉色不安地朝店裏吆喝道:“店家,來客人了。”


    酒肆內沒有回音,八人下得馬來,將馬韁係到邊旁的栓馬樁上,朝白玉天等人走了過去,一臉的凶神惡煞。白玉天等人猜不透這副麵容是擺給誰看的,也就很是寬容地消受著,沒有感覺不適。


    江瑩瑩見過八人,朝一張熟悉的麵容說道:“齊伯伯,店家帶著夥計出了遠門,一時半會兒怕是趕不回來。你們要是覺得肚子餓了,自己到廚房做飯菜吃去,廚房裏什麽都有。”


    齊左帶著七人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朝江瑩瑩回話道:“瑩瑩,你怎麽跟他們待到一起了,快些坐過來。危險!”


    江瑩瑩一動未動,微笑道:“齊伯伯,你認識他們嗎?”


    齊左身邊的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接話道:“黟山一劍謝慕白,欺世盜名之徒,何況老而不死,就是化成灰都能認識。”


    謝慕白跟馮萬裏喝過一杯小酒,哼聲道:“富陵七煞,你們什麽時候跟正義山莊的齊左走到一起了?是不是覺得作惡做多了,怕將來死了被打入十八層地獄,因而想到讓齊左來牽你們一把,做些善事以贖其罪。”


    卓一飛道:“謝前輩,大有可能是你想錯了,不是富陵七煞想去惡從善,而是齊左覺得好事做多了難受,不如跟著富陵七煞做些惡事來的痛快。誰人不知,功是功,惡是惡,在律法麵前,有功也難以抵其作惡。”


    齊左大怒道:“是誰家的野種,竟敢在這裏大言不慚。”


    卓一飛道:“齊左,龍威鏢局這趟鏢,不是你們這幾個無名鼠輩可以染指的。最好是聽句勸,速速趕回中原,免得將小命丟在了路上。”


    齊左此次江南之行的目的被卓一飛一語中的,內心殺意四起,看在碧落湖的麵子上,強忍了下來,朝馮萬裏搭話道:“馮大俠,這小子目中無人,出言不遜,齊某有意教訓他一下,沒礙著你什麽事吧?”


    馮萬裏有傷在身,就是想管閑事也管不了,輕言答道:“這位卓少俠既然敢目中無人,自是有著過人之處,又何須我馮某來多管閑事。”


    齊左聽後,站起身來,朝卓一飛大言道:“小子,口若懸河,說大話誰人不會。若真有本事,就來個敢說敢為,到外邊比劃比劃。切莫言行不一,假好漢一個。”


    白玉天見齊左的眼神裏充滿了殺機,搭話道:“齊大俠,是你跟他單打獨鬥,僅在武藝上見個高低,還是你們八個一起上,直接將他殺了,以解心頭之恨?”


    富陵七煞站起身來,搭話道:“年輕人,單打獨鬥跟一起上,有區別嗎?”


    白玉天笑答道:“當然有區別了。單打獨頭,他若技不如人失手被殺,我們無話可說。你們若不顧江湖道義,想來個以多欺少置他於死地,我身為他的朋友,那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富陵七煞道:“好,我們七兄弟跟他單打獨鬥,無須以多欺少。”


    謝慕白道:“陶新仁,你們七人一起上也叫單打獨鬥?”


    陶新仁笑答道:“富陵七煞向來同進同退,形如一人。”


    卓一飛起身說道:“富陵湖七個怪物,既然你們這麽齊心,急著去見地藏王菩薩,那我今日就好事多為,一並成全了你們。”


    陶新仁歡歡一笑,手一伸,道:“少俠請!”


    “請!”卓一飛不顧胡燕青的阻攔,朝棚外走去。


    “等一下,卓一飛。”白玉天叫停了卓一飛的腳步,朝謝慕白微笑道:“謝前輩,卓一飛此番出戰,算是為你助拳。若是贏了,你是不是也來個投桃報李,收他為徒。”


    謝慕白將卓一飛看了一眼,見其一身正氣,一表人才,不免生出幾分喜歡。想到自己已年過古稀,再不找個傳人,一身本事就得帶入地府,將有愧於師門。於是說道:“贏了有的商量,輸了一切免談。”


    白玉天歡喜道:“好。卓一飛,富陵七煞作惡多端,臭名昭著,你師父謝慕白對他們欲除之而後快,你完成師命去吧。”


    卓一飛邁開大步,走出茶棚,寶劍出鞘,朝早已兵器在手的“富陵七煞”一劍刺去,來了個先聲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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