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天將兩人扶著坐了起來,一人給上一掌拍打在他們的後背上,一邊輸送著真氣助他們打通閉塞的經脈,一邊說道:“賀大人,三叔,今日我若是救活了你們,希望你們也送我一份厚禮。”


    隨著白玉天的真氣緩緩輸入體內,賀大人多處閉塞的經脈暢通了來,氣息也均勻了許多,小聲答道:“白少俠,我賀景榮今日欠你一條命,大恩不言謝。往後若有用得著的地方,隻要不有違朝廷法度,不損害百姓利益,盡管開口。”


    “好。先謝過大人。”白玉天轉向寧鎮安,輕聲問道:“三叔,你那閉塞的經脈暢通了些沒有?”


    寧鎮安小聲答道:“應該通了,真氣差不多能緩緩流動全身。”


    白玉天從他們的後背撤下手掌,兩人轉動半圈,六個手掌相互交合,圍坐一圈,凝神靜氣,真氣聯通,療起傷來。


    小半個時辰過去,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賀景榮跟寧鎮安內心不安,手掌不自覺地撤離白玉天的手掌。白玉天察覺,用內力一把將其吸住,小聲說道:“天塌下來,還有樹木頂著,你們又何必庸人自擾。”


    賀景榮跟寧鎮安深知此時撤掌甚為危險,隻是從鬼門關前走過了一遭,想通了許多事情,看淡了許多事情,不願因為自己這條不一定能救活的賤命而讓白玉天深處險境。


    白玉天感覺到兩人的內息極為不穩,小聲開導道:“此時撤掌,你們將傷上加傷,神仙難救。還不如安下心來,靜觀其變。就算在劫難逃,坐著被人殺死,也好過自動放棄等死。”


    寧鎮安跟賀景榮聽過,靜下心來,內息暢通,坐著等死。


    腳步聲混雜,越來越近,火把越來越明亮。


    羅靈峰說道:“堂主,幹嗎當時不追,等他們跑遠了再來尋找,豈不是賊來了篩糠,賊走了耍槍,多此一舉嗎。”


    柳雲雨接話道:“羅雲峰,你知道什麽,這叫坐享其成。白玉天要想救活寧鎮安與那蒙麵人,必須就地找個地方坐下來,相助二人打通閉塞的經脈,然後靜靜地助他們療傷。此時的他們,就像一根線上串連的三個螞蚱,一損俱損。白玉天武功再好,要想不死,隻有放棄二人獨自逃命,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活。”


    賀振存說道:“陸連海、淩孤雁,你倆到那邊去看看。”


    “是,堂主。”陸連海同著淩孤雁打著火把,朝白玉天這邊尋來,寶劍開路,一路敲打,生怕灌木草叢裏隱藏著毒蛇。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火把射來的光線越來越明亮,寧鎮安跟賀景榮本就不安的心越來越煩躁,內息越來越紊亂,遊走的真氣忽弱忽強,間斷無序,好不流暢,惹得白玉天心神不寧起來。


    不能說話,白玉天隻好聚精會神起來,將全部心思放到內力的輸送上,盡最大限度地迎合著兩人。察覺兩人的內息變弱,將輸送的內力減點,察覺兩人的內息變強,將輸送的內力加點。


    寧鎮安兩人漸漸感覺到白玉天沒想過要放棄他們,便也將煩躁不安的心情調整過來,靜心靜氣地運氣療傷,就算坐著等死,也好過辜負白玉天的一片好意。


    陸連海跟淩孤雁一路敲打過來,見著三個黑影,心中一目了然。為了不讓賀振存那夥人心生疑竇,裝模作樣地在三人的四圍敲打察探一番,借著火光將三人看了一眼,見三人緊閉雙眼,沒打算搭理他倆,禮尚往來,他倆也懶得搭理他們仨。


    賀振存見其他人都沒有收獲,朝陸連海這邊喊話道:“陸連海,你們那邊怎麽樣?”


    陸連海大聲回話道:“堂主,是不是柳大俠跟丟了人,怕你責怪,亂說話。不是的話,找了這麽久,連隻兔子都該被找出來,更別說白玉天他們三個大活人了。”


    柳雲雨大喝道:“陸連海,你再亂說一句,信不信我一劍挑了你。”


    賀振存聽過陸連海的話,心雖生疑,但柳雲雨跟著他這麽些年,沒必要拿這事說假話。朝著陸連海這邊喊話道:“陸連海,其他的別說了,繼續往前尋找就是,一定得將人找出來,以絕後患。”


    “是,堂主。”陸連海將白玉天三人看了一眼,小聲道:“白玉天,今日比武場上你沒有為難我等,現在就算還了那份人情,你好自為之。”


    “走吧,說這麽多幹什麽。”淩孤雁看了白玉天三人一眼,拉著陸連海朝前方一路敲打而去。


    兩人走遠,歸於平靜,夜色暗淡,蟲鳴不斷。


    兩個來時辰過去,寧鎮安與賀景榮體內流動著的真氣越來越豐盈,白玉天很是高興,撤下手掌,讓兩人四掌相交,連為一體,相互為對方療傷。


    又是兩個來時辰過去,天空微亮。白玉天醒來,從樹上躍下,看了兩人一眼,見兩人的眉宇間有了活氣,小聲問道:“賀大人,生死關過了,你能說話了嗎?”


    賀景榮收氣歸元,撤下手掌,睜開眼睛,看向白玉天,小聲答道:“白少俠,你有話就問吧。”


    白玉天坐了下來,問道:“賀大人,你是怎麽加入屠龍會的?”


    賀景榮自是一驚,扯下臉上的黑布,小聲答道:“三十年前,我第一次進京趕考,剛好趕上一場大雨,便忙著尋找地方避雨。進得一早已荒廢的住宅,懷著好奇心四處看看。走到後院,腳下一個打滑,一頭撞到一石墩上,那麵厚實的牆體從中間開出一個門來。我當時以為見了鬼,驚慌失措之下,就往外跑。可外邊大雨傾盆,跑出去就得淋雨,慢慢緩過神來後,便走了回來。發現沒有異樣,壯大膽子,懷著好奇心,打著火把走了進去。”


    白玉天問道:“裏麵是不是有著死人?”


    賀景榮苦苦一笑,答道:“裏麵就一具屍體,早已腐化,看不出是男是女。當我用火把照向石壁時,眼淚頓時潑了出來,從未想過世間還有如此凶殘之人。”


    寧鎮安問道:“石壁上是不是記錄了賀振存對泰嶽派所犯下的罪惡?”


    賀景榮想起往事,情不自禁地擠出了兩滴眼淚,小聲說道:“石壁上全是歪歪斜斜的紅色字跡,我借著火光半猜半就地看了幾遍,才發現這些字是死者生前所書,記錄了賀振存如何欺師滅祖,戕害同門,如何將她騙入石室,讓她活活困死在裏麵。”


    寧鎮安小聲問道:“你那三絕掌,是不是從石壁上學來的?”


    賀景榮答道:“泰嶽三絕掌,那女子也沒有練成,隻是將她的認知用鮮血塗寫在了石壁上,並不完整,最後用一句話草草結束。”


    白玉天說道:“是不是哀求他人幫她報得師門大仇?”


    賀景榮答道:“那女子寫道,有緣人若幫我報得師門大仇,我願三世甘為牛馬,報答大恩。我當時身受感動,將石壁上的三絕掌心法抄錄下來,抹去石壁上的字跡,當場立下誓言,此生若能煉成三絕掌,定要為泰嶽派討回公道,將三絕掌傳承下去。”


    白玉天道:“你就是要為泰嶽派討回公道,也用不著加入屠龍會啊?”


    賀景榮答道:“那抄錄下來的三絕掌功法不全,我花了十五年才將三絕掌補全,練成。可此時的賀振存早已不知去向,我四處找尋,就是尋不到半絲痕跡。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在一個同僚那裏得知了屠龍會這個組織,我猜想賀振存應該藏身其中。為了找出賀振存,報得大仇,在那個同僚的介紹下,加入了屠龍會。”


    白玉天道:“你為何到現在才找到賀振存?”


    寧鎮安接話道:“賢侄,你是不知,屠龍會組織嚴密,尊卑有序,下屬們是沒有資格知道上級身份的。賀大人一個官府裏的暗哨,哪能輕易地找出賀振存是誰,況且他也沒見過賀振存的真容。”


    白玉天道:“你們找不出他是誰,可以找一些老前輩問問,畫出他的畫像不就行了?”


    寧鎮安冷笑道:“賢侄,你說的輕巧,屠龍會裏邊的人見麵,一般都蒙著黑布,何況賀振存還找來了一個替身,十幾年都沒以真身示人。要不是你這次將曲文峰那個替身給殺了,他賀振存為主持大局不得不現身,就算你拿著畫像站在他麵前,你也不一定知道他是誰。”


    白玉天道:“為何?”


    寧鎮安道:“賀振存此人極為狡猾,相熟的環境用京城口音,陌生的環境才用兩浙口音,好像還會易容術,在好些場合我沒見過他,他卻見過我。”


    白玉天好像明白了什麽,說道:“三叔,那他今天要殺你,隻因前邊我去過爛柯山一趟,還將馨兒妹妹帶出了山,他心中起疑你出賣了青龍堂。”


    寧鎮安說道:“也學是吧。可能還是因為我昨天簡紹他時,不小心將他的名字說了出來,他想著日後的安危,自認為我有意搶奪他的堂主之位,才痛下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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