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古槐在胡家莊好住了兩天,硬拉著胡一秋夫婦、張天昊夫婦一起出遊。從餘幹胡家莊出發,乘船沿餘水北上,沿途風光一路賞閱,入得鄱陽湖。


    鄱陽湖景色怡人,風光秀麗,白鷺逐魚飛,楊柳風中細,舟入丹青裏。五人要了一艘畫船,由鄱陽湖東岸抵達西岸,來到匡廬山下。船兒靠岸,五人下得船去,踏上鄉鎮的泥土。


    蕭若雲道:“古老,若是見到了白天宇夫婦,該怎樣招呼的好?”


    顏落霞笑答道:“阿雲,直呼其名就成。”


    古槐道:“套個近乎的好。他倆夫婦見到你們四人,應當高興才是。”


    胡一秋有些不解,一無往來,二無交情,於是問道:“古老,此話怎講?”


    古槐笑答道:“白天宇向來嫉惡如仇,眼睛裏容不得沙子,若沒你胡一秋這棵大樹在餘水下遊撐著,這鄱陽湖四周也不會這般安寧,他白天宇豈能在這裏隱居了二十來年不被人知曉。”


    張天昊笑道:“古老,這麽說,他白天宇真應該感謝一下胡大哥,請我們喝杯好茶。”


    胡一秋笑道:“賢弟,吃喝我看算了,還是跟他比試一下劍法的好。”


    古槐道:“比試就算了,切磋還行,你我連白玉天那孩子都不一定能贏得了。”


    張天昊笑道:“聽古老的,不比試,隻切磋。”


    顏落霞插話道:“我們是陪古老遊山玩水來的,又不是仰慕他白天宇的劍法來的,切磋什麽。”


    胡一秋笑道:“落霞,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多多少少都有其局限性,各門各派的劍法也不例外,切磋交流是可以有的。”


    顏落霞道:“什麽人都來切磋一下,那強者豈不是應接不暇,為弱者而活?”


    古槐笑道:“落霞說的對,切磋交流,都得雙方自願,不可有強求心裏。”


    太陽已當空,五人說著話兒,路過一家蓼花酒樓,見幾個字兒柔雅脫俗,甚是喜歡,跨步走了進去。


    蓼花酒樓不大不小,上下兩層,差不多可容下五六號人吃喝,今日生意紅火。


    五人見一樓大堂人兒坐滿,上得二樓,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


    店小二送來茶水,一個姑娘拿來菜單,微笑道:“客官,要點些什麽吃的?”


    古槐見姑娘容貌秀麗,言談舉止有幾分相熟,回話道:“有什麽好吃好喝的,統統上來。”


    姑娘笑答道:“老人家,好吃好喝的多的是,就怕五位一時半會兒吃不完。”


    蕭若雲見姑娘聲兒柔美,長相兒清麗,接話道:“姑娘,要不你幫我們點幾個?”


    姑娘笑道:“可以,不知阿姨有什麽要求?”


    蕭若雲笑答道:“吃飽吃好,不能虧待了這一地兒的青山綠水不是。”


    “好!請稍等。”姑娘笑了笑,走了開去。


    顏落霞給一人斟了一杯茶水,見古槐剛才看那姑娘的眼神兒和暖親善,小聲問道:“古老,這孩子你以前見過?”


    古槐答道:“第一次見,她那眼睛兒明淨清澈,燦若星辰,像極了一個人兒,一時有些驚奇罷了。”


    蕭若雲道:“不知是什麽人兒,生的這般清麗脫俗。”


    古槐答道:“那江澄清有個女兒,叫江玉盈,年輕時,跟這姑娘長的一般好,眉宇間還嫵媚幾分。”


    胡一秋道:“古老,你說的是當年武林三美中的江玉盈嗎?”


    古槐喝了一口茶水,道:“你見過?”


    胡一秋笑答道:“沒有,聽過其芳名而已。”


    店小二送來酒水,兩個菜肴,上上桌,正要邁步走開,古槐說道:“小二哥,等等。”


    店小二答道:“客官,有什麽事嗎?”


    古槐說道:“這家店主可是一位女子?”


    店小二微笑道:“客官你以前來過?”


    古槐笑道:“那女子可姓江?”


    店小二見古槐臉相親和,看不出惡意,答道:“好像是。”


    古槐一聽,微笑道:“你先去吧。”


    店小二離開,下得樓去,將古槐打聽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那點菜的姑娘。


    姑娘兒聽過,入得廚房,對著一位四十歲左右風韻猶存的婦人說道:“娘,店裏來了一位客人,打聽著你的事兒,還問你姓不姓江。”


    婦人有些驚訝,靜了靜,道:“芳兒,帶我去見見那人?”


    芳兒眼神兒有些憂慮,問道:“娘,若是來者不善怎麽辦?”


    婦人微微一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順其自然吧。”


    芳兒聽過,帶著婦人出得廚房,走上二樓。


    古槐見母女倆走來,很是歡喜地起身,朝婦人說道:“盈兒,真是你啊!”


    江玉盈走了過去,扶著古槐坐了下來,笑著問道:“古叔,你怎麽來了?”


    古槐答道:“白玉天那小子說你們住在這廬山腳下,叫我來走動走動,話話舊。”


    江玉盈顏顏一笑,道:“那小子真不懂事,路程這麽遠,也不知道陪你一道回來。”


    古槐道:“那野小子有事要辦,不是就陪著我一起回來了。”


    江玉盈笑道:“還有什麽比陪著你老更重要的事?”


    張天昊接話道:“江湖上出了一些變故,龍威鏢局的蔣道功被人害死了,讓他去接任龍威鏢局的總鏢頭。”


    江玉盈才懶得管江湖上的打打殺殺,在古槐的身邊坐了下來,問道:“古叔,這四位是...?”


    古槐答道:“這是胡一秋跟他夫人顏落霞,那是張天昊跟他夫人蕭若雲。”


    江玉盈溫溫一禮,道:“見過四位。”


    兩對夫婦還禮道:“見過玉盈妹子。”


    江玉盈微笑道:“不知四位前來,可有什麽事?”


    蕭若雲笑答道:“古老怕旅途寂寞,特邀我等來做個陪同,別無其他。”


    江玉盈道:“古叔,我爹跟崔叔住在五老峰下的百草堂,要不等吃完飯,我讓芳兒帶你去。”


    古槐笑道:“店裏生意這麽好,閨女方便走開嗎?”


    芳兒笑答道:“方便的很,今日正打算給兩位爺爺送些酒肉去。”


    古槐問道:“我們冒昧來訪,那個白天宇不會見外吧?”


    江玉盈笑答道:“古叔,白大哥已是閑情野鶴一隻,難得有個朋友從遠方來,那還有什麽不方便的,自當不亦樂乎才是。”


    蕭若雲微笑道:“那就好,我還老擔心著呢。”


    江玉盈笑道:“姐姐有什麽好擔心的,二十年輕如煙雲,江湖上早已沒有了中原大俠白天宇,隻有白雲莊主玉簫先生。”


    胡一秋笑道:“枕蒼龍,雲臥聽鬆濤;跨白鹿,春酣笑碧桃;夜喚青猿拆丹灶。玉笙奏請山月高,風塵外物惹神姿,閑情不減年少。好個玉簫先生。”


    江玉盈笑道:“胡大哥莫非也愛上了田園風光?”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胡一秋甜甜一笑,握緊顏落霞的小手,接著說道:“往日被名牽利誘,錯過了太多美好時光,日後自當加倍珍惜才是。”


    江玉盈讓女兒芳兒拿來酒杯,給全桌斟滿,敬了五人一個,微笑道:“古叔,你們慢用,我就不陪著你們了。”


    顏落霞笑答道:“妹妹盡管忙去,有我跟若雲妹妹在,古老定會酒足飯飽。”


    江玉盈歡歡一笑,話別五人,攜著女兒下得樓去。


    蕭若雲見母女倆離開,小聲道:“古老,秦浩明之事,是否該如實相告?”


    胡一秋道:“那秦浩明不知悔改,不配得到江玉盈母女倆的牽腸掛肚。”


    顏落霞拍了胡一秋手臂一掌,道:“你胡說什麽。秦浩明再壞,也是這母女倆的丈夫與父親,豈有不牽腸掛肚的。”


    蕭若雲道:“是啊!江玉盈給孩子起名秦芳,自是盼望著秦浩明能有朝一日醒悟,回到她們身邊的。”


    古槐喝下杯中酒,想了想,道:“如不如實相告,等見了江澄清再說。在胡家莊,白玉天絕對有機會拿下秦浩明的,結果說都沒說一聲就將秦浩明放走了,自是沒把秦浩明當成不可原諒之人的。”


    顏落霞給古槐斟滿酒水,道:“詩經有雲,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山有喬鬆,隰有遊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男女之情,藕斷還可絲連,豈是一兩句牢騷戲言可以道清楚的。”


    胡一秋端起酒杯,歡笑道:“古老,賢弟,來,來到這裏的第一頓飯,豈能不吃個愜意!”


    古槐舉起酒杯,道:“你別說,小胡這一封劍歸隱,說話都風趣了不少。”


    張天昊笑道:“那是,胡大哥現在遠離江湖事,除了要活個通透,還要活個愜意。”


    五個酒杯一碰,杯起酒幹,好不快哉!


    胡一秋笑道:“賢弟,你若想封劍歸隱,誰阻攔,為兄就切了誰。”


    顏落霞給五人酒杯斟滿酒,笑道:“張大哥一時半會兒哪能歸隱的了,他那寶貝女兒還沒追求到白玉天那後生,總得盡力幫幫忙不是。”


    古槐端起酒杯,道:“小張,切莫聽落霞的。燕兒那孩子純情的很,白玉天那野小子接受她,那是遲早的事,用不著你幫忙,陪著若雲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張天昊端起酒杯,敬了古槐跟胡一秋一個,道:“好,就聽古老的,白玉天那小子不來求我,想要我幫忙,沒門。”


    古槐喝下杯中酒,放下酒杯,拿起筷子,道:“來,吃菜,吃飽了好去跟江澄清他們較量一番,三對三就算不能贏,也要給自己留點情麵不是。”


    顏落霞笑道:“張大哥,你對戰崔永月,可不能落了下風,閨女們都在乎著白玉天呢。”


    張天昊喝下酒水,道:“好,打成平手,誰也不占誰的便宜。”


    古槐笑道:“世俗婚姻多勝負,情投意合是平手。打成平手好。”


    店小二又端來三個菜,色相極好,勾起了五人的食欲。


    五人趕忙將言語扔到一邊,把玩起碗筷酒杯來,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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