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劉富貴確實是下了決心,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兩件事,第一,協助警方把仿冒自己的有機產品,種植有毒蔬菜的人抓拿歸案,第二,那就是盡快完善品牌保護措施,把自己的有機產品做成輻射狀直營模式。


    當然了,在協助警方這一點上劉富貴做不了很多,畢竟他對於偵查破案這事完全是外行,並且他除了把自己的所有經營和銷售毫無保留地提供給警方外,對於那些仿冒者的信息完全不了解。


    警方在調查的過程中也遇到了困難。


    那些有毒蔬菜的銷售商很容易找,消費者從哪兒買的菜,就去哪裏找就行了。隻是這些控製起來的銷售商,無一例外地提供不出供貨商是誰。


    因為這些蔬菜的供貨商不願意透露姓名,也不說從哪來的,他們保證能夠提供品相好的新鮮蔬菜,而且這些蔬菜全部打了“溫泉牌”標記,一開始銷售商不知道“溫泉牌”是什麽意思,供貨的說隻不過打上標記表明咱這是有機蔬菜,你隻要價格高點買就行,其實咱這是無公害蔬菜。


    業內人士都知道,現在國家對於蔬菜規定了三個等級,無公害,綠色,有機。


    無公害是指,在蔬菜種植過程中,可以使用低毒的化肥和農藥,但要將有害物的含量控製在規定標準之內,即農藥殘留不可超標。嚴格來說,無公害隻是一種基本要求,任何蔬菜都應達到這一要求。但是現在目前在華夏卻成了一個“綠色”的標準,不管是賣水果的還是賣蔬菜的,動輒喊著這是無公害的,殊不知所謂的無公害,不過就是也打了化學農藥,也施了化肥,隻不過施用量沒達到藥死人的程度而已。


    無公害蔬菜之上,綠色蔬菜是指經過農業部門認證,許可使用綠色食品標誌的蔬菜。華夏的綠色蔬菜分為aa和a兩個等級,a級允許限量使用限定的化學合成物質,aa級規定不得使用任何有害化學合成物質。


    最純淨的,那就是有機蔬菜,指的是在種植過程中絕對禁止使用農藥、化肥、激素、除草劑、合成色素等人工合成物質。而無公害和綠色蔬菜隻是允許有限製地使用這些。綠色蔬菜是從無公害蔬菜向有機蔬菜發展的一種過渡性產品。


    所以聽供貨的這麽一說,銷售商就了然了,原來這些人就是把無公害蔬菜打上有機蔬菜的標簽,騙人的。


    不過銷售商一看對方的蔬菜品相極好,全部打著有機蔬菜的標誌,而且價格跟無公害蔬菜一樣高,這對於銷售商來說絕對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


    不是有那麽一句話嗎,對於商人來說,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會蠢蠢欲動;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他就會敢於冒險;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潤,他就會敢於殺人,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他會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對於這些銷售商來說就是如此,對方評價賣過來的蔬菜,自己可以當有機蔬菜高價賣出去,這實在是大賺一筆的好機會。


    至於說這些蔬菜裏麵會不會有很重的農藥殘留,打了很多農藥,施用了很多化肥,這已經完全不在他們的考慮之內。


    蔬菜批發交易都是在淩晨時分進行,這時候絕大多數的人正好處在深睡當中,但這些勤勞的菜販們已經在開始討價還價了。


    這些運來假冒有機蔬菜的供貨商很快就把手裏的蔬菜脫手,然後小箱貨趁著濃濃的夜色消失在不可知的遠方。


    當然大多數的菜販為了養家糊口討生活,起早貪黑賣點菜都很不容易,但是這些為了賺錢完全無視法律、道德和做人的底線,那就十分可惡了。


    所有賣過這種假冒有機蔬菜的銷售商都被控製起來,調查還在深入。


    即使這些供貨商來無蹤去無影,既不留地址也不留電話,甚至自從出現大規模群眾食物中毒之後,這些供貨商就從此銷聲匿跡,不再出現,但是狐狸再狡猾也逃不過獵人的眼睛。


    警方先從此前的監控著手,然後根據這些蔬菜上麵的泥土特質,逐漸縮小了調查範圍,從其他省份的大中城市,一直查到了江北省。


    接著就縮小到興東縣。


    最後目標落到了崇山鎮。


    因為隻有崇山鎮的土壤結構跟蔬菜上殘留的土壤特質接近。


    從崇山鎮溫泉村開始調查,調查到外省然後又回到了出發點,這好像是一個死循環。


    警方有點摸不著頭腦了,難道劉富貴這個表麵的有機農場隻是個幌子,其實他在其他地方還種植著有毒蔬菜?


    可是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因為劉富貴的有機農場大有可為,那麽好的地方,那麽高的有機技術,他完全可以做成一個很大的品牌,何必為了這點小利鋌而走險呢?


    可是,要說是鎮上其他村子種植了有毒蔬菜,然後拉到遙遠的外省去買,而且賣的是無公害蔬菜的價格,這個也是說不通,因為這個價格賣出去,別說種植費用,也許還不夠運費。


    要知道對於商人來說,利潤大如天,如果沒有利潤,他們鋌而走險忙活,為了什麽?


    當劉富貴得知辦案警察遇到的瓶頸時,立即一拍桌子站起來:“這個案子破了,蔬菜是哪裏種的我也知道了,這很簡單。”


    劉富貴直接帶著辦案警察去了大東農的良種基地。


    不用去看,隻要綜合了警察提供的這些信息,然後從邏輯上分析,劉富貴就完全能夠確定這事是誰幹的了。


    第一,既然警察圈定了有毒蔬菜是出自崇山鎮,那麽可以肯定不是從自己的有機農場出去的,而整個崇山鎮上規模的蔬菜基地沒幾個,劉富貴跟那幾個基地的老板都認識,那些人絕對不敢幹那樣的事,尤其不會幹賠本的生意,他們的蔬菜都是就近批發,去縣城都不願意,要是讓他們拉到外省隻能賣個無公害蔬菜的價格,打死他們也不會幹。


    第二,崇山鎮有錢有能力幹賠本生意,而且整天琢磨跟劉富貴過不去,還能大批量種出有毒蔬菜的,也就是大東農那些人了。


    雖然大東農崇山基地已經撤了,但是劉富貴很清楚,你可以撤走,但是你們既然跟村裏簽了合同,不管那些土地種與不種,反正承包費村裏已經拿到手,村裏是不會跟你解除合同的。


    看來大東農基地的人覺得這些地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種點有毒蔬菜來惡心劉富貴。


    劉富貴猜想得一點都沒錯,當他帶著辦案警察來到其中一個大東農的良種基地,看到這些土地都建成了蔬菜大棚。


    進到大棚裏麵,這是一個茄子大棚,在茄子架下,隨處可見一些廢棄的化肥袋和農藥瓶,其中一個包裝袋是用過的敵敵畏。名為上,所注明的產品性能為:“本品是保幼激素類型的幾丁質合成抑製劑,具有殺卵作用。”


    跟隨辦案警察來的還有食藥局的專家,一名專家拿起那個吡丙醚的殺蟲劑藥瓶,一臉的沉痛:“這種藥的殘留相當嚴重,如果長期使用殘留這種藥物的蔬菜,會導致不孕不育,即使懷孕,也很難形成完整的胚胎。”


    辦案警察也是一個個大吃一驚,專家的話說明什麽?說明導致市民中毒的毒素,並不是這種藥,也許他們吃了好多含有這種藥的蔬菜,但是不會一下子表現出中毒症狀,而導致吃了立即就出現症狀的,說明應該是更厲害的藥物。


    這時一個注射用的針管吸引了警察的目光,專家拿起來看了看:“這是配藥用的,茄子在開花時,為了保證品相和產量,需要用針管調配一種化學激素,然後用棉簽蘸花,蘸花是茄科蔬菜種植過程中必不可少的工序。”


    “近幾年關於這種藥物的廣告少了,以前的國家沒有明令禁止之前,好多農業報紙和刊物上,都在大肆宣傳這種激素,其中最著名的一種,就是用於黃瓜的激素。黃瓜用了這種激素以後,就會達到頂花帶刺拉直的效果,這種黃瓜的品相最好,最受城裏人歡迎。其實農村人根本就不吃這種看起來新鮮無比、長得又順溜的黃瓜,農村人知道正常的黃瓜大多數都是帶點彎兒的。”


    “近幾年沒人敢於明目張膽地售賣這種藥物,但是絕大多數成規模的蔬菜種植基地,都還在用著這種藥物,證據就是你看看現在市場上賣的黃瓜,絕大多數都是頂花帶刺的順溜黃瓜,一根彎的都沒有,要知道正常的黃瓜架上怎麽可能全是順溜黃瓜,而且黃瓜成熟了,為什麽花都不謝?隻不過就是因為這種激素的作用罷了,這種激素因為含有避孕藥成分而臭名遠揚。”


    說著說著,他們又走進一個黃瓜大棚,專家從黃瓜架底下找到一個空瓶子,瓶子的標簽上寫著這種農藥叫“保花座果樂”,瓶底還有少許殘存的紫色液體。


    “看到了吧。”專家舉著瓶子向大家展示,“這一瓶所謂的保花座果樂,就是一種激素,按照老百姓的通俗說法,裏麵就是避孕藥成分。”


    辦案警察繼續“哢嚓哢嚓”地拍照,然後把瓶子收起來,作為證據。


    管理這一片大棚的農民已經被控製起來,他們看起來也是老實巴交的山民,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大陣仗,被控製起來了還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麽罪?


    警察倒是對他們直言不諱:“你們給蔬菜使用劇毒農藥,導致發生群體性中毒事件,現在醫院裏還有很多重症患者,這事你們怎麽解釋?”


    說著,警察把各大城市市民中毒入院的視頻給這些農民看。


    啊!農民們更加大吃一驚,一個個不禁叫屈起來:“警察同誌你們弄錯了吧,我們種的這點菜又不是什麽稀罕物,怎麽可能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呢?再說,這些大棚不是我們的,我們隻是負責幹活,至於怎麽擺弄,怎麽施肥用藥,都是有技術人員的。”


    “技術員呢?”


    “現在沒來,技術員都是定期來,看看蔬菜的長勢,指導一番,同時帶來化肥和農藥。”


    “收獲的蔬菜怎麽處理?”警察問。


    “都是老板派人來拉。”


    這就是這些種菜農民的供詞,辦案警察都是老手了,肯定不會把他們集中到一起來問話,警察把他們分隔開,一個一個問,就看看他們是不是在撒謊。


    老農民的答案是一致的,他們也不懂這些藥物到底有多毒,對人有什麽危害,他們隻不過是受雇於人,給老板打工幹活的。


    他們別的不會,就會下地幹活,這本身應該沒什麽錯。


    劉富貴聽到他們的供詞,不禁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種出有毒蔬菜,這些農民應該有一定的責任,但是僅僅有很小的一點責任,他們既不知情,也不是老板。


    孟乘風也是生怕那些有毒蔬菜最終會查到這裏,所以他安排了幾個與大東農毫無關聯的幾個人出麵做這事,對外宣稱這幾個人從大東農手裏轉包的土地,因為大東農的良種基地要撤了,這些土地閑著也是閑著,就轉包給了外人。


    劉富貴很清楚,什麽外人?這肯定是孟乘風安排的人,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這一手其實也是臭棋,你以為這樣一來就找不到你的頭上了嗎?


    辦案警察和專家繼續在大棚裏麵尋找劇毒農藥,固定證據。


    在番茄和辣椒的大棚裏,他們又發現了好多國家明令禁止的激素藥,用於番茄和辣椒蘸花的靚皮素、靚果素應有盡有。


    顧名思義,這些所謂的靚皮素,靚果素,就是通過激素改變蔬菜的生長。據了解,這裏一些大棚番茄沒熟就采摘,然後用化學製劑催熟,表麵紅潤,但實際番茄紅素含量和營養價值很低。


    越往下找,專家們越是心驚,他們看到這裏使用的防落素、赤黴素、多效唑、烯效唑、膨化劑等幾十種之多,這雖然不是劇毒農藥,但是使用這些激素藥的蔬菜,進入人體會給人類造成多大的危害,就是連專家都說不清。


    而另外還發現的一些化肥和激素藥,也有很多,但是這些在國家的農業投入品準入係統內,是被許可使用的。


    看到這裏,那些專家不禁慨歎,其實不僅僅是這一片大棚存在使用激素藥物的現象,現在大多數公眾存在的誤區是,隻要不是被禁用的高度劇毒農藥,低毒是允許的。


    還有那些低毒的農藥,法律法規都在限定用量的基礎上開綠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不用農藥和化肥的話,當今社會的土壤情況和環境現狀下,是根本不可能種出蔬菜來的。


    然後終於在一個看管大棚的小屋子裏,警察成功起出一桶暗褐色的藥液。


    專家一看這種藥液,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十分複雜,在他們看來,這簡直是令人發指的行為。


    “這是最厲害的一種劇毒農藥!”一個專家說道,“這種藥對於土壤裏麵的線蟲病有很好的效果,不管是用來熏地還是澆地,都能土壤裏的害蟲絕跡,是啊是啊,害蟲絕跡了,連吃了蔬菜的人都同歸於盡!”


    看起來專家十分感慨。


    憤怒的專家把常年住在這個棚子裏的老農民提來,問他這種藥是從哪來的?


    “是老板吩咐人送來的。”那個老農民雖然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藥,但他也知道這種藥應該很毒。


    “直接送過來嗎?”


    “不是的,是老板先打電話通知我們去接藥,然後下半夜會有一輛小車,拉著幾桶沒有任何標簽的農藥送來,我們隻管拿著藥走人,別的什麽也不問,老板也不讓問。”


    “知道這種藥叫什麽嗎?”


    “老板都是把這種藥叫黑藥,老板說這種劇毒,吩咐我們隻有到夜深人靜時才能偷偷灌藥,絕對不能讓外人看到。”


    專家的臉色都鐵青了,向辦案警察介紹說:“所謂的黑藥,就是二溴氯丙烷,簡稱dbcp,是一種以前美洲農業上使用的土壤熏蒸劑。在發現它對人類健康造成不良影響之後,米國於1977年開始禁用華夏也於1992年起明令禁止。”


    “但是為了利益,有一些小化工廠還在偷偷生產這種劇毒農藥,為什麽他們甘願冒著風險也要生產?還不是因為有市場。”


    另一個專家接口說:“據我所知,一些蔬菜專業村裏的人一到晚上就像地下工作者,去固定的地方接這種藥,拿回去偷偷灌施到菜地裏,有的人認為這種藥雖然是劇毒,那麽我降低濃度施用不就行了?其實這是掩耳盜鈴。我見過好多蔬菜蔬菜專業村近來癌症患者急增,他們種的茄子、黃瓜和苦瓜,自己都不敢吃,卻源源不斷地運往全國各地。”


    “你們看這種藥是暗褐色液體,有刺鼻氣味,經呼吸道和皮膚吸收會損傷**、肝髒和腎髒,並有很強的致癌作用,國家明令禁止的毒藥,居然在國內還有很大的市場,想想真是令人痛心。而那些吃了有毒蔬菜中毒嚴重的人,即使沒有生命危險,這次中毒也會損傷神經、生殖等,而且是不可逆的!”


    “而對於那些菜農來說,土壤裏線蟲病爆發的時候,隻要把這種藥灌入蔬菜根部後,兩分鍾內就能看到效果,這可真是藥到病除的神藥啊!好多地方對施用黑藥的處罰相當嚴厲,銷售和使用被發現的有可能被判刑,但是偷偷施用這種劇毒農藥的人依然是前赴後繼。”


    專家們的痛心更加激起了辦案警察的憤怒,這些大棚的老板既然偷偷摸摸下半夜往這邊運送黑藥,那就說明他是很清楚這種藥的毒性,但他依然在菜地裏使用,而且假冒成“溫泉牌”有機蔬菜出售,這已經脫離了生產事故的範圍,這應該屬於危害公共安全的大罪。


    所有的證據都提取以後,辦案警察立即對大棚的老板展開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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