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假建築工人帶隊的是魏振合的是魏振合的大徒弟,這一年來雖然在劉富貴的教導之下盡量做到不好勇鬥狠了,但是打架這事就像學自行車,一旦學會就很難忘,尤其是怎麽打才能收到既打了人,又能占理,這一點對於大徒弟來說可算是老油子了。


    “走,進去幹活。”大徒弟衝著手下一揮手。


    魏振合的人走在前麵,徐學江的工人在後麵跟著,雄赳赳就要通過景區大門。


    景區的管理人員早就如臨大敵地匯聚了幾十人堵在門口,因為一把手發話了,絕對不能讓那些幹建築的進來。


    一看工人們要硬闖,景區的管理員大聲怒喝著往外趕,一看怒喝不管用,直接動手往外推,越推越往裏走,管理人員火了,立即動手就打。


    走在前麵的幾個工人看起來很不禁打,管理人員不過是搗了幾拳,他們就“撲通撲通”倒在地上,彎著身子嚎叫起來。


    另外的工人於是大喊起來,“打人啦打人了,這也太欺負人了吧,不讓幹活還打人……”


    雙方看起來都紅了眼,噗噗嘭嘭對打起來,立即亂成一鍋粥。


    工地那邊的施工隊現在還不知道大門那裏已經打起來,工頭躺在吊床上,嘴裏咬著一根草棍,自信滿滿地對手下人說:“看著沒有,那倆家夥到我表哥辦公室去了,用不了半個小時,倆家夥肯定回來,點頭哈腰求咱們繼續給他幹。”


    那些工人紛紛附和,他們也是這麽想的,這樣的事已經不是一回半回了,每一次房主發現問題,最初的反應肯定是火冒三丈,然後就去找主任,主任是誰?那是工頭的表哥,這個活兒本身就是主任的,工頭不過是給他表哥打工罷了,可笑那些房主一個個連這點道理都不懂,找來找去,末後還不是返回來求他們繼續開工!


    隻是再次開工就沒有那麽便宜了,不但工頭這裏要打點,這些幹活的每人也得來一條子好煙,而且在施工過程中還得三天兩頭進貢,要不然就沒進度,就會磨洋工。


    嘻嘻嘻,哈哈哈,這些人最喜歡這種時候,又要有小便宜可賺了。


    果然,沒多大功夫張主任的電話就打過來,讓他們可以繼續開工了。


    主任已經發話,但是也不能馬上就幹,因為下一步還有房主回來,給他們賠禮道歉,送上禮物才能開始幹。


    現在正好是拿一手的關鍵點,絕對要把握好時機。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主任剛打完電話就聽到劉富貴和魏振合的對話了,主任怒吼一聲就從辦公室裏跑出來,一看劉富貴和魏振合已經往大門那邊跑過去,看起來是去幫忙打架去了。


    主任緊急給大門口的人打電話,但是現在那裏戰事正緊,拳腳相加,有的管理員都被鐵鍁拍倒在地了,誰還有功夫接電話!


    “媽*的!”主任怒罵一句開車就往大門口跑。


    劉富貴和魏振合卻是拐了小路,又轉到工地上來了。


    工頭他們就等著房主過來賠禮道歉送上禮物呢,一個個鼻孔朝天不理人,吊床上的工頭直接打起了呼嚕。


    劉富貴好說歹說才把工頭才吊床上拽起來,拉到旁邊嘀嘀咕咕,工頭這回得理不饒人,氣勢很盛:“你不是說不用我們幹了,你不是叫來人了,讓你們的人幹就行了,何必再找我們。施工隊又不是就我們一家,有的是,我知道就是死了張屠戶,你也不會吃帶毛豬,你吃扒了皮的就是……”


    夾七雜八把劉富貴好一頓損,劉富貴隻管賠笑說好話,還掏出一大疊現金一個勁兒往工頭兜裏塞:“嗨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也是一時糊塗說了錯話,你就權當我放了個屁,我這活兒離了你們還真是幹不了,剛才主任那邊我也交了罰款,這些錢給你也權當罰款,交了罰款我才知道你們這個施工隊其實就是主任的,我找主任告主任,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嗎!”


    哼哼,眼看一大疊現金塞進口袋,工頭這才算是好點了,拿出教訓的口氣說:“現在才知道這個施工隊是我表哥的了吧,你以為去找我表哥就能把我們辭退真是太幼稚了,要想把我們辭退,除非我表哥不幹這個景區主任了,連這點事都不懂,哼!”


    “是啊是啊,你說的太對了。”劉富貴一邊說著,一邊順手把塞給工頭的現金又抽回來,揣進自己的兜裏。


    “你——”工頭驚怒交加,這小子傻了是吧,這種時候還敢戲弄人!


    劉富貴在撥弄他的手機,他就喜歡錄視頻,錄下來還得剪輯一下,隻留下對自己有用的部分,不管是剛才錄下給張主任行賄的視頻還是工頭說這個施工隊就是張主任的,這些都是有用的證據。


    “你小子戲弄人是吧。”這回工頭惱羞成怒了,“我看你這房子是不想建了,房子建不成,買地皮的錢也不會退給你,你就等著買票上來當菜地吧。”


    “滾!”劉富貴低頭剪輯視頻沒工夫搭理他。


    “你讓誰滾呢?”工頭這回真火了,到了兜裏的錢又被掏出去,這權當給他的怒火潑汽油。


    “你滾,快滾。”


    “我草泥馬!”工頭怒罵一聲,照著劉富貴的腦袋就是一拳。


    噗!劉富貴一腳把他踢出去。


    魏振合上來照著工頭沒頭沒腦就是亂踢,故意踢得他哇哇大叫,他手下那些工人沒想到劇情反轉得這麽快,一愣之下全部抓起钁頭、鐵鍁地跑上來救助工頭。


    就這麽幾十個烏合之眾,在魏振合手裏還真放不在眼裏,他撈過一柄鐵鍁,上下翻飛,叮叮當當一陣亂響,鐵鍁、钁頭給打掉了一地,那些工人一看這彪形大漢這麽厲害,頓時作鳥獸散全都跑了。


    劉富貴趕緊給錄著,幾十人圍攻舉著鐵鍁和钁頭圍攻一個人,這是要把人給打死啊——又是一個重要證據!


    張主任開著車飛馳電掣般過來了。


    大門口的形勢已經失控,他那些管理人員根本不是建築工人的對手,現在幾乎全部被打得倒在地上了,張主任給他表弟打電話,想讓他帶著手下的工人過去幫忙,可是怎麽打也不接。


    張主任又氣又急頭頂都冒白煙了,可他怎麽知道他表弟正在被人踢得在地上翻滾,嗷嗷亂叫呢!


    到這裏一看,工人們一個個抱頭鼠竄,他表弟滿臉血在地上慘嚎。


    張主任簡直是怒不可遏了,跳下車一邊怒斥著劉富貴和魏振合,一邊撥打110,報警。


    沒想到110接警的一聽是青雲山上有人鬧事,問明白了時間地點人物,回複他說指揮中心已經知道了,早就有人報了警,轄區警察已經趕過去了。


    張主任這才鬆了一口氣,警察來了就好,這回絕對不能輕饒了這些個膽大包天的家夥。


    他隻是十分遺憾,獨獨今天在山上執勤的在編警察因為拉練,全部去派出所集合了,要不然有執勤警察在這裏,就不信劉富貴他們敢動手!


    警察已經趕過來了,而且張主任認為劉富貴就是再大膽,總不敢跟他動手吧,所以他掛了電話就怒氣衝衝走上來,威嚴地指責劉富貴無法無天,居然敢帶人到景區鬧事,並且現在已經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


    啪!劉富貴直接給他一個耳光,才不管他說什麽呢,這家夥最可恨,所有的事情都是他造成的。


    “你敢打我!”張主任捂著火辣辣的腮幫子不敢置信地瞪著劉富貴。


    “就是要打你。”劉富貴直接給這家夥肚子來上一腳把他踢倒,然後上去把他踹得在地上縮成一團。


    打完了劉富貴蹲下來看著張主任,這家夥疼得臉都扭曲了。


    “警察馬上就要來了,你可以告我打你,但是我也會告你索賄受賄。”劉富貴把錄下來的視頻給他看,“而且你表弟剛才親口告訴我,這個施工隊其實是你的,你表弟不過是給你領著人幹而已,我也錄下來了。”


    張主任瞪大了眼睛,身體上的疼痛相比起他的恐懼來,那都不算什麽了,他萬萬沒想到劉富貴年輕輕的這麽大心計,居然敢算計自己。


    難道他的妹妹不打算在山上混了嗎?


    “但是我也可以不把這兩段視頻給人看,但是需要你付出一點委屈,你告訴警察,這是一場誤會,是你的手下人曲解了你的意思,對於你阻礙我們施工表示歉意,然後願意承擔事件的後果,二選一,隨你。”劉富貴收起手機,站了起來。


    張主任最終選擇了打掉牙和血吞,工作失誤總比索賄受賄強很多,而且他在開車到大門口的時候看到有兩個建築工人站在兩側拍照,這說明人家也是早有安排,可以肯定的是這場衝突別看景區吃了虧,但是人家建築一方還有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這邊的人先動的手。


    被人下套坑了,也隻能怪自己在為官之道上不成熟,既然個對方使絆子,都已經跟對方撕破臉了,還毫無顧忌地收人家的賄賂,這不是自找死嗎!


    這也是他幹這一手太順了,以前有幾個在景區賣地的都是被他用這種手段狠榨了一番,因為對方不僅僅是在景區買地皮的問題,建了房子以後還得長期在景區住,還是跳不出他的治下,所以那些人即使心裏窩火,也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隻是沒想到今天就碰上不低頭的了。


    人家不低頭,隻能是他低頭。


    而且張主任還驚奇地發現,那個帶隊出警的女所長,居然跟劉富貴很是熟識,這讓他更加泄氣,看來這個跟頭是栽定了。


    那就隻好認栽,所有的責任全擔起來,老老實實讓劉富貴請的施工隊進來施工,並且承諾景區會為施工隊全程綠燈。


    隻是心裏暗下決心,這件事上認栽,可是你妹妹還在景區,房子建起來以後她就算長期在這裏開工作室了,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自己是這景區的一把手,隻要想報仇,什麽樣的借口找不到?


    事情過後張主任謹慎多了,他不可能連對手的情況都不了解,就貿然地開始他的複仇之旅吧。


    讓人去了解劉富貴和魏振合,都是些什麽樣的人,都有什麽背景,有哪些過往。


    等到大致了解兩個人以後,張主任嚇出一身白毛汗,脊梁溝都一陣陣發涼,幸虧讓人去了解了一下,要不然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魏振合就不用說了,在這個縣城裏他是橫著走的人物,隻不過近一年來好像要洗白的節奏,怪不得他到景區來辦事看起來彬彬有禮的模樣,那麽好說話!


    至於劉富貴,張主任對他的恐懼就更不用說了,因為溫泉村的村長被他弄進監獄去了,省城搞房地產的呂大成夠厲害,兒子被劉富貴打得到現在還在醫院。


    就連大東農那麽厲害的跨國企業,跟他起了矛盾都一點便宜占不到,據傳說大東農在崇山的基地現在路子越來越窄,好像有點待不下去的感覺。


    不得不承認,景區那個張主任得到的消息還是比較靠譜,大東農的基地現在在崇山鎮還真是有點待不下去了,跟劉富貴的競爭就從來沒有贏過,上麵已經數次斥責,但是成績毫無起色,而且因為跟劉富貴結仇,劉富貴故意處處為難大東農的生意,至少,肥料、農藥和種子這一塊,大東農崇山農資服務部已經很難開張了。


    所有人都會多多少少有點從眾心理,鎮上的老農民那就更不用說了,眼看著人家都去樹華農資超市買農資,而大東農的服務部門可羅雀,哪個老農民還去大東農買農資?


    時間長了沒有顧客上門,大東農的農資服務部隻好關門。


    不關門又能怎樣,平白把那些大好的農資放在倉庫裏,不見來錢,隻見灰塵,幾個月不動一動,上麵全是厚厚的灰塵,放著又有什麽用。


    還有占用場地,還有服務部不少的員工,這些都要耗費錢財。


    大東農家大業大,財大氣粗,就是再開上幾百個這樣的服務部,全麵沒有一分錢的業務,對大東農來說也是九牛一毛,但是,大東農丟不起那人。


    農資服務部撤銷了,然後大東農準備把崇山種子基地也要撤走。


    因為農資的失敗,崇山鎮的農民對大東農嗤之以鼻,對於大東農培育出來的種子更是不看好,而且大東農在其他村子裏的種子基地老是遭到人為的破壞。


    大東農終於悲哀的發現,他們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山區小鎮居然混不下去。


    大東農真的是準備撤走了,這是現任基地負責人孟乘風最不願意麵對的結果。


    可是撤不撤不是他說了算的,他老是拿不出成績,上麵命令他全麵組織撤走,他隻能服從上麵安排,而且他也知道,隻要自己把崇山基地撤走,回到總部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好的安排。


    俞少傑因為來崇山基地栽了跟頭,從此在集團裏得不到重用,孟乘風沒想到重蹈了俞少傑的覆轍,而且比俞少傑搞得更慘。


    孟乘風恨透了劉富貴,但他卻是再也不敢去觸動劉富貴,他一個敗軍之將要是再去不知死活地拽老虎尾巴的話,他知道自己會死得很慘。


    但他也不甘心就此一拍屁股走掉,在撤走之前,孟乘風做了一番安排,雖然這番安排並不能把劉富貴怎麽樣,但他知道這也肯定足夠劉富貴惡心的。


    大東農的基地撤走,但是跟一些村子簽訂的承包合同不能作廢,也就是說大東農要想辦法把這些土地脫手。


    孟乘風在崇山鎮留下了幾個人,讓他們把這些土地整合起來,全部做成大棚,大棚裏種了蔬菜。


    劉富貴現在做的是有機農業,而且相當成功,他為了把自己的有機產品做成品牌,專門申請了商標,自己的產品全部都貼上“溫泉牌”商標。


    孟乘風就是要讓他的人做假冒有機蔬菜,而且賣出去的蔬菜全部貼上“溫泉牌”商標。


    那個上麵印著“溫泉牌”的不幹膠小標簽,到哪兒都能印製,但凡劉富貴做的那些標簽,孟乘風全都仿製了很多。


    本來大東農一開始包下各村的這些土地,準備用來搞種子培育的時候,他們是要下決心把這些土地用兩到三年的時間改造一下的。


    因為即使這裏是山地,但是也不可避免的因為過量施用化肥,使這些土地開始出現板結現象,這都是不可避免的,全國各地都一樣,找不到現在還一直施用土肥的土地。


    大東農就是看好崇山鎮的環境還算可以,沒有受到汙染,至於土地板結,他們可以用有機肥料調整一下,休養生息幾年,漸漸就能恢複過來。


    但是現在準備用來種植假冒蔬菜,那就不需要調整了,不但如此,而且還要變本加厲地給土地使用大量的化肥和農藥。


    研究表明,施用過量化肥和農藥,會加重土地上氮素的積累,最終轉化為硝酸鹽,硝酸鹽是一種致癌物質。當然了,這樣的土地上種出來的莊稼,肯定也綠色不到哪裏去。


    最關鍵的是,孟乘風作為一個農業專家他很清楚,這樣的土地如果用來中大棚,潮濕高溫的環境下很快就會讓土壤裏麵線蟲病爆發,要知道線蟲對農作物的危害相當大,大規模爆發的時候會讓地裏的作物絕產。


    要想治線蟲,就必須要施用劇毒農藥,而施用了劇毒農藥的土地,種出來的蔬菜也帶有劇毒。


    孟乘風讓手下這幾個人牽頭把土地搞成大棚,卻把生產的事承包給當地村民,他知道一旦地裏線蟲爆發,為了保住產量,那些村民肯定要想辦法消滅線蟲。


    而孟乘風已經讓手下準備了大量的熏地和澆灌土地的劇毒農藥。


    既然要仿冒劉富貴的有機蔬菜,那就要來點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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