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富貴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反正我是撿你個爛攤子,我把這些黃煙全部利用起來,等到煙葉烤完了,我把地給你全部清理幹淨,也不耽誤你種小麥,也就是半季的功夫,我給你二十萬,怎麽樣?”


    呂凱沒說話,看了看呂大剛,這個合作社名義上是他挑頭搞起來的,其實他隻是呂大剛下派來的,真正的老板是呂大剛。


    當然了,區區二十萬呂大剛肯定看不在眼裏,不過呂凱看呂大剛的意思,既然劉富貴對這塊煙田感興趣,何不以這塊煙田為契機來對付劉富貴一下呢!


    呂大剛沒說話,他在思考怎麽抓住這個契機,怎麽能以此掀起風浪,或者說,能不能以此給劉富貴下個套?


    劉富貴也不著急,看他們在思考,就扭過頭去看一臉焦急的王三叔:“王三叔,你看我給這個價應該很高了吧?要是你們自己拔掉的話,不但一分錢撈不著,還得另外出人工費,我二十萬接手,一反一正,你們不得多收入三十萬?”


    “是啊,富貴你發財了,現在有錢了,這點錢對你來說算什麽!”王三叔見劉富貴明知火坑還往裏跳,這麽老實的人忍不住開始說風涼話。


    花湘蓉跟王三叔一樣的憤怒,作為花家的大小姐她更是不會把幾十萬放在眼裏,可這不是錢的問題,劉富貴明知接手過來不會掙錢,還要出二十萬拿下來,這不是傻子麽,明擺著讓人看笑話!


    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著劉富貴跳火坑,忍不住大聲說道:“富貴,你們這裏到底是誰當家?一下子接手三百畝煙田,你能做了主?就不回去跟其他股東商量商量?”


    “哎——”劉富貴頗不以為然,“這點小事我就做主了。這樣吧呂凱,看來給你二十萬你是嫌少,那我再加五萬,雖然不多,但你知道我接手過來未必能掙到錢,再加上五萬雖然不多,但對你來說少損失點是點。”


    看著劉富貴言之鑿鑿,就像正兒八經做生意似的講價,氣得花湘蓉轉身就走。


    劉富貴這種自作聰明的行為讓她生氣了。明擺著白給都沒人要的煙田,他卻要出二十五萬接手過來,明顯是錢多了燒的,或者腦袋讓驢踢了。


    接手過來又能怎樣?


    到頭來還不是跟呂凱一樣烤出些廢品,然後再雇人把煙棵全部拔掉,把地給人清理出來。


    “花大姐你上哪?”劉富貴叫她。


    “我肚子疼,先回去了,不妨礙你做成這麽大一筆生意!”花湘蓉語帶譏諷,頭也不回地步行回村了。


    她隻能用這種最後的方式來表示對劉富貴的反對,反正劉富貴要是再不明悟,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劉富貴回過頭來笑笑:“這位花大姐脾氣還挺大的呢。”


    “我看這樣也行。”呂大剛終於開口說話了,“明人不說暗話,這片黃煙就是得了病,你也不能要富貴太多,能給補上點就不錯了。”


    呂凱點點頭,他也明白,要是再多要,可能會把劉富貴給要跑了。


    現在不僅僅是從劉富貴手裏弄到二十五萬的事,要知道三百畝長瘋了的煙田塞給劉富貴,這小子肯定不甘心付出的二十五萬打水漂,他還要妄想烤出上等的煙葉來,那樣還得搭上人工和烘烤費,一來二去瞎折騰,也夠他受的。


    “那就這樣說定了,富貴你帶著錢沒有,當場把這事定下來,我建議還要簽一個小合同,別看事兒不大,但是親兄弟明算賬,省得以後出現歧義。”呂大剛畢竟陰險,怕劉富貴回家拿錢,別人在背後把他給勸住,這事兒就黃了。


    隻要錢交了,簽個小合同,那時候劉富貴即使發現上當,也沒法反悔,他就等於開弓沒有回頭箭,甚至其他人越是勸他,越是反對他,他越想通過烘烤煙葉把錢掙回來,事實上就這些得了病的黃煙,就是讓技術最權威的農科院院長來經營,他也不可能賺到錢,依然連烘烤費和人工費都掙不出來。


    “好啊,呂大叔說得對,簽個小合同,省得以後反悔。”劉富貴很高興。


    呂大剛吩咐讓呂迎蓉去車上拿來紙筆,劉富貴當場跟呂凱商議著擬了一個簡單的合同,呂凱在上麵簽了字,然後遞給劉富貴,催他也在上麵簽字。


    王三叔就是再怕呂凱,現在也終於忍不住上去拉住劉富貴的胳膊:“富貴你又不懂種地,買下這三百畝黃煙可咋弄?你不想想你呂凱請了好幾個縣裏的農業專家都擺弄不好的東西,你能把它換成錢?”


    王三叔一直跟著勞務隊給呂凱當長工,他最清楚這裏麵的道道,這三百畝黃煙根本產不出品級好的煙葉,別說是前期投入,就是現在揀現成的,賣煙葉的錢也不夠人工費和熏烤的費用。


    一句話,劉富貴要是把這三百畝黃煙買下來的話,不但那四萬五白扔了,後期還得繼續往裏賠。


    劉富貴焉能不知道王三叔想什麽,他拍拍王三叔的手背:“放心王三叔,我能讓這些黃煙掙錢。”


    劉富貴接過合同再次看了看,最後要求還得加上一條,就是賣煙葉的補助,要歸自己。


    “噗——”呂迎蓉毫無形象地笑噴,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起來。


    呂家這邊的人也都哄笑起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劉富貴這屬於睜著眼跳火坑,明明田裏這些黃煙病得無藥可治,他卻要花錢買下來,而且還要繼續浪費人力物力烘烤,這事本身就是夠傻的。


    黃煙病成這樣,烘烤出來的煙葉都是下等煙,要知道下低等煙價值較低,價格與成本倒掛,即使烘烤出來也沒有工業使用價值,煙站對下等煙直接不收購。


    也就是說,浪費人力物力,有可能一分錢都換不來。


    辦這麽傻的事,還煞有介事地簽合同。


    簽合同也就罷了,還要求在合同裏邊注明,賣煙葉的補助歸他。


    但凡有點農業常識的人都知道,煙草公司對煙農有補助是不假,以前的補助是按照種植麵積來算,現在煙草公司改變了補助方式,隻對上等煙葉進行補助。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鼓勵煙農努力提高煙葉質量。


    就眼前這三百畝黃煙,烘烤出來的煙葉連煙草公司的收購標準都達不到,還想要補助?


    也怪不得呂迎蓉都笑噴了,在她看來劉富貴簡直就是一個想錢想瘋了的小醜,她撇撇嘴,“怪不得聽人說你發了呢,原來就是這麽掙錢的,雲彩眼裏的錢都想掙。”


    “行啊,補助給你,寫上就行。”呂大剛戳戳又要發火的呂凱。


    呂凱雖然也覺得這是一個笑話,但他同時覺得劉富貴這小子太得寸進尺,即使根本不可能有補助,他也不想答應劉富貴。


    但是呂大剛戳他,他也明白寫上也是白搭,也無所謂了,而且寫上還能讓這小子空喜歡一場,也是好的。


    “不但寫上賣煙葉的補助歸他,再加上一條。”好容易止住笑的呂迎蓉說,“就衝他這烘烤技術,我也給他加上一份補助,如果劉富貴能拿到補助,我在補助的基礎上雙倍補給他。”


    呂大剛白了女兒一眼,淡淡地說:“跟著胡鬧什麽。”


    “這怎麽算是胡鬧呢。”呂迎蓉說,“國家的補助是為了鼓勵農民種出高質量的烤煙來,我也是為了鼓勵富貴同學能化腐朽為神奇,能把長成這個樣子的煙葉烤成上等煙,我給他雙倍的補助也是應該的。”


    “那好那好,寫上寫上。”劉富貴來者不拒,把呂迎蓉的這一條也在合同裏加上了。


    “寫好了是吧?”呂迎蓉笑嘻嘻看看合同,“劉富貴,你要是拿到補助了我十倍補給你,可你要是拿不到補助呢?”


    “我就雙倍退給你。”劉富貴說。


    “我呸吧!”呂迎蓉臉色一沉,“少跟我玩文字遊戲,沒有補助是個零,你就是千萬倍也是個零,拿什麽賠?我需要你說出一個具體的數目。”


    劉富貴想了想,一副虱子多了不癢的模樣:“那這樣,如果我一分錢的補助都拿不到,哦不,如果我拿到補助的數目不能超過一萬塊,我就賠給你十萬塊,行不行?”


    “等等。”呂大剛畢竟陰險狡猾,“要是富貴作弊,拿別人的上等煙葉去賣,拿到補助以後故意騙蓉蓉的雙倍補助怎麽辦?”


    “切!”劉富貴對這話相當地不屑,“要想烤出好煙葉,首先這田裏的黃煙要變好,不但花葉病治好,還有卷葉病,斑紋病什麽的都不能有,然後我烤房裏出來什麽樣的煙,大家又不是看不到,我上哪作弊去!”


    嗯,也對。


    那就這樣了,把劉富貴的承諾也寫進合同。


    這樣一份合同不但約定了劉富貴跟呂凱的轉讓關係,而且還約定了劉富貴跟呂迎蓉的一個打賭。


    “哼,一個月之後,你最好老老實實把一萬塊賠償款給我送到縣裏去。”呂迎蓉信心滿滿,感覺那一萬塊贏定了。


    “嗬嗬,一個月之後,我一定會去縣裏找你,當然我會帶上發放補貼的單子,你準備好現金,按照單子上的數目雙倍給我就行。”劉富貴樂嗬嗬地說。


    哼,簡直神經病!呂迎蓉傲嬌地扭過頭去,看都不屑多看劉富貴一眼。


    合同簽好,劉富貴當場用手機給呂凱轉賬了兩萬五千塊錢,從這一刻起,這三百畝煙田就暫時變成劉富貴的了。


    合同簽了,錢到手了,呂大剛這才慢悠悠說道:“呂凱啊,不管富貴是出於什麽目的,他拿出二十五萬給你解決了難題,我看你倆之間的那點矛盾也就算了吧?”


    呂凱立刻會意,對啊,公是公私是私,他自願拿出二十五萬那是想烤出上等煙葉來掙錢,並不是賠給自己的醫藥費,那麽把自己打一頓那事他還得說道說道。


    “劉富貴,我投入那麽多錢,現在這個價給了你,你也算撿了便宜,那也沒什麽,但是你把我打了那事,你準備怎麽解決?”


    劉富貴居然一點打了人的覺悟都沒有,毫不在乎地一笑:“我這不是故意裝傻子,花二十五萬塊錢買下你長瘋了的三百畝煙田,給你解決了大問題,這完全能對得起你了吧?”


    呂凱蠻橫地一搖頭:“撲的是撲的,拿的是拿的,這是兩碼事,今天當著這麽多老少爺們,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說道。”


    “我以為這樣就算給你賠禮道歉,賠你湯藥費了呢!”劉富貴一臉驚訝地樣子,“你知道年輕人都愛麵子,我明明幹了賠禮道歉的事,也付出錢了,就是不明說是賠償的而已,你還不滿足嗎?”


    這時候呂大剛慢悠悠搭腔了:“呂凱啊,富貴的意思是,接手你的煙田跟賠禮道歉是一碼事,我看這樣也行了,他打了你,然後付出二十五萬,不少了。早先在村裏,要是打了人,最多送二十個雞蛋就算賠禮道歉了呢。”


    呂大剛的話引起周圍村民的一陣大笑。


    呂凱搖頭叫道:“不是這麽回事吧?我看這小子明顯就是想掙錢,並不是為了賠償我,要不然他為什麽非得要把補助款都歸他也寫在合同上?”


    劉富貴訕笑:“嗬嗬,是這樣的,我既是為了賠禮道歉,也是想反正是付出二十多萬塊錢了,萬一能烤出點好煙葉來掙點錢呢?雖然我現在也不差那幾十萬,但是不管是誰掙錢都不容易,能收回一點來是一點,你說是不是!”


    “你看看,我說他動機不純吧,他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掙錢。”呂凱指著劉富貴叫道。


    劉富貴反駁說:“我不是說了嗎,既是為了賠禮,也想附帶著掙點錢,這其實是一碼事。”


    呂凱叫道:“要是你掙不到錢呢?你不覺得這二十五萬打水漂了嗎?”


    “怎麽可能掙不到錢,你的黃煙都長到這種程度,正好掙錢的時候,我撿現成的肯定能掙錢。”劉富貴說道。


    “既然你說這是一碼事,那麽我就權當是一碼事,那麽如果你最終烤不出合格的煙葉來,掙不到錢,那麽是不是就說明你還沒有給我賠禮道歉,沒有就打我這是給我一個說法?”呂凱這時候也明白過味兒來了。


    “嗯,”劉富貴點點頭,“你願意這樣理解也行,反正我肯定能掙到錢。”


    呂凱馬上把合同又拿出來,“那麽必須要在合同上把這一條也寫上,如果你不掙錢,還得就打我那事給我一個說法。”


    “寫上就寫上,這也是應該的。”劉富貴毫不猶豫在上麵添上這一條,一邊寫一邊問,“如果我掙到錢了呢?”


    “如果你不但能收回二十五萬的成本,而且還有結餘,那麽不但你今天打我這事一筆勾銷,我還可以讓你再打我一頓,絕無怨言。”


    “嗬嗬,那再好不過了。”劉富貴笑道,“正好我看你這家夥的這副嘴臉不舒服,立馬把這一條也寫上。”


    呂凱差點氣結,劉富貴這小子還真是該死啊,還真是囂張!


    呂迎蓉聽到這話也是氣壞了,她譏諷地一笑:“掙錢?我看你是想掙錢想瘋了,實話跟你說,你根本不可能指望這些黃煙掙到一分錢,不但掙不到,還得繼續往裏賠,我看你就等著賠得精光吧,然後還得重新給我呂凱哥賠禮道歉,我看到時候你再讓他打你一頓,打回來就行了!”


    “那我要是從這些黃煙身上掙到錢呢?”劉富貴戲謔的口氣。


    “哼,怎麽可能,果然是想掙錢想瘋了。”


    “不管我是不是瘋了,咱們到時候用事實說話,你敢不敢跟我繼續打賭,再加上點賭注?”劉富貴故意逗呂迎蓉。


    “加注就加注,我就不信你還能創造出奇跡來。”


    “嗬嗬,奇跡不敢說,但是能創造出錢來。”劉富貴剛才已經仔細觀察過煙棵,嚐過田裏的養分含量,查出了這些黃煙為什麽產不出品級好的煙葉的原因。


    首先是施肥的配比失調,氮肥比例過大,而且這是良田,水利條件好,造成水肥過足,黃煙長瘋了。


    因為黃煙要的不是產量,而是品級,良田裏水肥過足,種出來的黃煙葉子肥厚,黑中帶青,熏烤出來的煙葉顏色暗黃,味道辛辣,幾乎就是級外品,根本不值錢,也就是王三叔嘴裏所說的,不但換不成錢,還不夠費用。


    但是以劉富貴現在的農業技術,完全有把握能把這三百畝黃煙改變過來,熏烤出上等的煙葉。


    “既然是加注,你加什麽?”劉富貴笑著問呂迎蓉。


    “反正贏定了,隨便你想要什麽?”


    那好,隻要我不往裏賠,而且還能掙錢,就把你輸給我當媳婦,你敢賭嗎?”劉富貴從小看不慣呂迎蓉狗眼看人低的模樣,現在就是要調戲調戲她。


    說實話,她就是真想嫁給自己,自己還不要她呢!


    別看她長得又高又漂亮,嫩刮刮一身肉,而且還是在校大學生,但是劉富貴對她真的一點好感沒有。


    “作死呢你!”呂迎蓉一聽就惱了,立目罵道,“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要是想賭我再加上十萬塊錢錢,反正我贏定了。”


    “好,這麽多老少爺們作證,就賭十萬塊錢,輸的那個到時候雙膝跪地,恭恭敬敬把一萬塊錢捧給贏家,一言為定了哈!”


    劉富貴下定決心到時候一定要狠狠羞辱呂迎蓉一番,讓你狗眼看人低,讓你傲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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