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師一錘定音,魏家贏了。


    魏勝天興奮得幾乎要蹦起來,手裏的瓷罐都差點脫手,在手裏晃了晃幸好又抱穩了,驚出一頭白毛汗,要知道這個瓷罐可不是他們自己的,這確實是藍家的,是藍豐偉借給魏家使用,要是給砸了,魏家雖不至於賠不起,但對於魏家來說那也是一筆大錢。


    要知道他們的取勝早在意料之中,但是魏勝天之所以要高興成這樣,那是因為有劉富貴在裏麵攪局,一直想把水攪渾,讓他們魏家的計劃差點就進行不下去,偏偏劉富貴功夫又特厲害,讓魏勝天憋著一口氣發泄不出來。


    不管劉富貴怎麽攪局,怎麽想把場麵搞亂,到現在為止總算是讓事情按照魏家父子商量好的原計劃進行下去了,而且已經取得了第一場的勝利,所謂難得者至貴,這場勝利來之不易,形勢一波三折,所以最終的勝利在魏勝天看來格外讓人興奮。


    可是魏勝天剛剛高興了還沒有一半,劉富貴就站起來大聲反駁叫道:“李大師,你的結論我不服,這個破罐子明明是假的,你卻要說是真的,難道你真就是要偏袒魏家嗎?”


    “劉富貴!”這一下魏勝天確實是惱怒壞了,已經說得好好的,葉清河那邊全都點頭確認,達成一致的事情,劉富貴怎麽能不遵守規則,連裁判都敢質疑?


    連魏友安都沉不住氣了,他看著葉清河沉聲說道:“清河,這麽多貴客在場,剛才咱們都說好的事,劉富貴卻一點都不守規矩,你也不說說他?”


    葉清河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他沒想到曾老代表他們葉家那一方,本該替他們葉家說句話,輪到他說話的時候他卻棄權了。


    曾老棄權,隻剩下李大師一人,他有權對這一局的輸贏一錘定音,李大師代表的是魏家的利益,即使這個瓷罐是假的,李大師也不會說是假的啊!


    何況對於葉清河來說,他根本就不懂鑒定,根本不懂得那個瓷罐的真假,不過據他觀察每個人對瓷罐的評價,他認為這個瓷罐十有八九應該是真的,富貴咬定了是假的,這本來就讓葉清河十分擔心。


    最後李大師一錘定音說是真品,葉家輸掉一場已成定局,葉清河雖然心裏很是不甘,但也無可奈何。


    願賭服輸,還有什麽可說!


    富貴看起來是更不甘心失敗,因為這不單單是讓葉家輸掉一場,而且劉富貴本人也被淘汰,接下來就應該是葉輝出場了。


    兒子是個當兵的,他懂不懂鑒寶葉清河比誰都清楚,本來他們葉家就是把希望全寄托在富貴身上,指望他力壓全場,連破三關,想不到第一局就一敗塗地,那麽接下來的第二局和第三局,葉家更是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


    看來不管怎麽小心防備,他們葉家最終還是中了魏家的圈套,被魏家父子給算計,那麽公司的資產從此也就跟他葉清河沒有半點關係,他們葉家父子再也不可能在承祥公司待下去了。


    葉清河無比悲涼。


    可他就是再悲涼,畢竟是個有規則感的人,而且這麽多貴客現場作證,還有兩位重量級的鑒寶大師做裁判,他們葉家想賴賬那也是賴不過去的。


    富貴不甘心還提出異議,挑戰李大師的權威,那不過是胡攪蠻纏而已,到頭來他能改變一敗塗地的現實嗎?


    “富貴,別說了,咱們願賭服輸,輸了就是輸了,這一點我承認,咱們輸掉了第一局。”葉清河無力地勸說劉富貴。


    “師爺您先稍安勿躁,”劉富貴衝葉清河搖搖手,“讓我最後再問這位老二一句話,請問老二,你懂鑒寶嗎?”


    魏勝天咬著牙一瞪眼:“我幹的就是這個行業,專業就是鑒寶的,你敢質疑我的專業能力?”


    “我就是質疑了。”劉富貴譏諷地一笑,“我剛才說過,這個破罐子是假的,是真是假隻要上手掂掂就能知道,你都抱在懷裏好長時間了,你這位專業的業內人士怎麽就沒掂量出來?”


    這時候魏淩天忍不住了,他厲聲喝道:“劉富貴你不要胡攪蠻纏了,我們不會陪你浪費無謂的唇舌,勝天也不會被你誤導,如果鑒寶就是憑上手掂掂,那這種說法也太幼稚了,你們已經輸了就老老實實認輸就是,我們誰也不會去掂量這個瓷罐。”


    是啊是啊,所有的貴客紛紛點頭稱是,都在指責劉富貴不講究,輸了就是輸了,他居然還不甘心不承認,還在胡攪蠻纏,實在是太可恨了。


    “好,下麵我宣布,第一局魏家勝出,劉富貴被淘汰,接下來由魏家的魏淩天出第二道題,葉輝來鑒定。”李大師再也不理劉富貴的胡攪蠻纏,幹脆宣布開始第二道題。


    “慢著!”劉富貴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閉嘴,他大喝一聲,“曾老棄權隻不過是不願讓你們魏家太難堪而已,而這位李大師代表的是你們魏家的利益,他明明知道這個瓷罐是假的,但他居然違心說了假話,在座的所有嘉賓都被他們合夥給騙了。”


    “劉富貴。”魏家兄弟同時怒喝一聲,“你不要太過分,這個賭要打就打,不想打就算了,你們棄權好了,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胡攪蠻纏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這個打賭還能繼續下去嗎?你給句痛快話,這個賭還打不打,要不要遵守規則?”


    “賭還是要打,規則也必須要遵守,”劉富貴也是厲聲說道,“但我看的很清楚,李大師就是明明知道這個破罐子是假的,但他卻違心說了假話,你們合夥騙了所有的嘉賓,其實你們這幾個人心裏都有鬼,要是沒有鬼的話,就按照我說的辦法,把破罐子給每一位嘉賓掂量掂量,這樣大家就都會知道這個破罐子是假的了。”


    “做你的白日大夢去吧,”魏勝天咬牙怒道,“我們不會被你牽著鼻子走,各位嘉賓也不會去掂量,這麽白癡的話你也能說的出來?我們每個人都為你這種白癡感到不齒。”


    “好。”看起來劉富貴也是豁出去了,他擼擼袖子,站起來一隻腳踏在椅子上,說實話,他的這種姿勢讓魏家兄弟看起來有點兒心驚膽戰,怎麽著這是輸急了眼要動武啊?


    劉富貴叫道:“既然你們不會被我牽著鼻子走,那麽一開始的時候老二說過,鑒定這種瓷罐還可以用上手敲擊的方法,敲擊瓷罐聽聽聲音,古瓷因為年代久遠,胎質經過多年的風化,敲出來的聲音也顯得沉悶,而仿冒品因為是新瓷,那麽敲出來的聲音則顯得清脆悅耳。”


    “請老二把你懷裏的破罐子敲擊幾下,讓所有在座的嘉賓聽聽聲音,聽聽你懷裏抱著的破罐子,到底是能發出沉悶的聲音,還是能夠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這樣一來,大家不就什麽都明白了嗎?你敢不敢敲擊?如果不敢的話,就說明你們幾個人做賊心虛,這裏麵有貓膩,如果你敢敲的話,那麽大家就什麽都明白了,不管大家做著怎樣的評判,我絕不會再說二話,到底你敢不敢敲?”


    魏家兄弟對視一眼,然後同時看看他們的父親,魏友安點了點頭,一臉慈祥地說:“老二,你就敲幾下給大家聽聽,不過這種方法有多麽幼稚,到底是管不管用?至少證明咱們魏家胸懷坦蕩,敲完了,讓劉富貴無話可說,也讓他清靜清靜,哎,我年紀大了,實在受不了這樣的鼓噪,再這樣繼續吵下去,我的心髒都要崩潰了。”


    魏家兄弟也是這樣想的,不就是敲兩下讓大家聽聽嗎,這有什麽為難的?而且劉富貴自己口口聲聲說的明白,隻要魏勝天敲兩下讓大家聽了,他就會閉嘴,那何樂而不為呢!


    “好,劉富貴,我就再忍你一回,打發你個滿意。”魏勝天咬牙切齒的說著,一手抱著瓷罐,空出另一隻手來在瓷罐上拍了拍,嘴裏還說著,“都聽好了啊,尤其是劉富貴,你給我豎起耳朵好好聽著,聽明白了就可以閉嘴了。”


    嘭嘭,魏勝天盯著劉富貴:“怎麽樣,聽著怎麽樣?”


    “我聽著怎麽這麽清脆悅耳呢!”劉富貴笑道。


    這一句話簡直把所有人都氣得要崩潰了,這還叫人嗎?這臉皮也太厚了吧?所謂可以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劉富貴一而再再而三地胡攪蠻纏,早已經突破做人的底線了,可謂不要臉到了極點。


    魏勝天更是暴怒異常,他重重在瓷罐上派了一下:“豎起你的狗耳朵——”


    啪嚓!一聲脆響,打斷了魏勝天的暴怒,罐子破了。


    呃!


    嘩啦啦……直到碎瓷片紛紛掉落,魏勝天這才如夢方醒,他伸手想去接住,想去收攏,可是不管他現在做什麽,都不能改變瓷罐已破的現實,他那一通亂劃拉反而把他的手都讓瓷片給劃破了,甚至有一塊鋒利的瓷片劃破了他的手背血管,血流如注。


    桌上一片嘩然,眾人手忙腳亂,服務員幫著給魏勝天纏住手背,趕緊去醫院了。


    別人一看古董破了大驚失色手忙腳亂,劉富貴卻是笑得前仰後合,直到魏勝天去療傷了,他還不能止住笑聲。


    魏家父子對於幸災樂禍的劉富貴怒目而視,在他們看來,造成這種局麵全是因為劉富貴,如果不是這小子胡攪蠻纏,勝天怎麽可能去拍瓷罐,如果不是這小子混淆視聽說瓷罐敲擊起來聲音清脆悅耳,勝天怎麽可能用那麽大的力氣去拍?


    魏家父子下定決心,藍家的古董肯定是要賠的,但是這筆錢一定要讓劉富貴和葉家父子來出,因為是劉富貴的胡攪蠻纏直接導致了瓷罐被拍破。


    藍豐偉卻是麵如死灰,如果細心觀察,會發現他都不敢正視那一堆碎瓷片。


    “劉富貴你笑夠了沒有,你不覺得這全是你的責任嗎?”魏淩天忍無可忍怒聲喝問。


    “對啊,是我的責任。”劉富貴看起來一點做錯事的覺悟都沒有,承認是他的責任,但還在止不住地笑。


    “那好,既然你自己都承認是你的責任,那拍破的古董,必須由你來賠。”魏淩天平常在外表看起來是多麽溫爾文雅的人,可是此刻的他看起來變成了魏勝天,衝劉富貴瞪著凶狠的眼睛,一張嘴咬牙切齒。


    這也難怪,就劉富貴這樣死纏到底的做派,任誰也得氣瘋了。


    尤其是這小子看起來居心不良,故意刺激魏勝天,以致魏勝天用力過猛把價值連城的古董給人拍破了,這可是他們魏家從藍家的公司借來的,賠償起來那可不是小數目。


    “那好,完全沒問題,我全部負責好了。”人都說財大氣粗,劉富貴還真是財不大氣卻粗,答應賠償古董完全沒當回事,“不過既然這個破罐子由我來賠,相當於我花錢買下一堆碎瓷片,那麽這一堆碎瓷片是不是就要歸我了?”


    “那個自然!”魏淩天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服務員,打掃打掃給他打包。”


    “不用了不用了。”一直麵如死灰垂頭喪氣的藍豐偉突然站起來說話了,“你把那些碎瓷片打包給我就行了,這是我們藍家的東西,我拿回去看看能不能讓人修複一下。”


    “那怎麽行呢?”劉富貴陰陽怪氣地說道,“我既然給你賠償,這些碎瓷片就應該歸我,就像我們農村人,在村裏要是給人打死了羊,那肯定得照價賠償人家的羊,不過賠完了之後,那頭死羊必須要給我,權當我拿錢買了人家一頭活羊,把碎瓷片給我也是一樣的道理,服務員,拿來吧。”


    “不用不用,不用你賠,又不是你弄破的怎麽能讓你賠呢!”藍豐偉急赤白臉地,想不到他這個受害者居然開始極力包庇劉富貴,“古董是魏總拍破的,但是我跟魏總關係很鐵,我也不可能讓他賠,他也不是故意的,也許這個蓋罐早就有裂紋了也說不定,要不然隻是用手拍一拍也不至於嘩啦破了,好啦好啦,這事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劉富貴怪叫一聲,看起來還真是不知道好歹,胡攪蠻纏直接導致人家的古董被拍碎,人家藍家高姿態都不用他賠,這對他來說應該是天大的好事,想不到這小子不但不知道感激,反而越說越來勁了。


    “我可不認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劉富貴看起來不單單是沒有一點做錯事的覺悟,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你弄個假古董跑這裏來碰瓷,嘴裏說不讓我賠,即使我不賠給你錢,但是在所有人心目中我已經是欠你一件古董的錢了,至少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吧?”


    “我劉富貴雖然是個小農民但是人窮誌不窮,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才不會欠你的人情呢,現在請兩位裁判重新給看看,這個破罐子到底能值多少錢?值多少錢我賠,但是打賭這事可不能含糊,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我們葉家一方可不能讓一個假貨給糊弄了,那樣的話就太冤了。”


    劉富貴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拿碎瓷片,藍豐偉急了,想上去搶那一包碎瓷片,被劉富貴給推到一邊去了。


    這一幕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麽珍貴的古董破了,而且劉富貴還答應賠償了,為什麽藍豐偉堅決不讓賠償,連碎瓷片都不給劉富貴呢?


    難道——所有人立刻有了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難道這個瓷罐真像劉富貴所說,是假貨?


    最感到可怕的應該就是魏家父子了,他們父子倆更加敏銳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們又有點不敢麵對,不願相信事情會是這樣。


    除了一旦蓋罐是假貨魏家就會輸掉第一局以外,最讓魏友安和魏淩天覺得可怕的是他們父子都仔細鑒賞過這個蓋罐,確定無疑這是元代鈞窯瓷器,簡直是一點疑義都沒有。


    可是從一開始劉富貴就咬定了這個蓋罐是假貨,看得出這小子十分偏執,也或者說他認定是假貨,所以堅決不鬆口,不管是一開始還是裁判宣布蓋罐是真貨,他都是十分不服,咬緊牙關堅決不服輸。


    這得有多大的自信和把握才能讓他如此堅韌啊?


    要知道,劉富貴自始至終別說拿過去鑒別,就是連靠近看一看都沒靠近,他隻是隔著桌子遠遠地觀察這個瓷罐,但他就能有這樣的說一不二的把握,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難道他真的不是猜的,真的從一開始遠遠打一眼就看出了瓷罐有假?


    真要這樣的話那可是太可怕了!


    魏家父子都不敢往下想了。


    劉富貴已經把那一包碎瓷片拿到兩位大師麵前,嘩啦一聲倒在地上:“曾老就不必看了,剛才我完全能夠看得出來曾老鑒定完畢後臉上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很明顯,曾老之所以棄權,他隻是不想讓魏家難堪,不想對藍家打臉而已。”


    “至於李大師嘛,我覺得你應該是被打眼了,要麽你就是成心偏袒魏家,那麽現在破罐子成了真正的破罐子,請你再次看看碎瓷片,這樣會看得更加深入一些。”


    一邊說,劉富貴一邊拿起一塊碎瓷片遞到李大師麵前。


    李大師本不想跟劉富貴廢話,因為劉富貴說話太無禮了,但是剛才藍豐偉的表現太過怪異了,讓他也不禁產生了疑問,所以勉強從劉富貴手裏接過瓷片,用放大鏡仔細觀察瓷片茬口裏麵的氣泡排列,等他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滿臉的不可置信,他死死地盯著劉富貴這種年輕的臉,怎麽也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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