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魏勝天在站起來之前他就一直在咬牙,現在站起來說完一句話,又是狠狠的咬了幾次牙,然後他才繼續說道:“剛才我爸說的那些,我們做小輩的,不敢反駁,但是雖然不敢反駁心裏確實不服氣,為什麽不服氣?承祥公司是我們辛辛苦苦打拚起來的,當然,一開始是我爸一手操作的,我爸在前期也付出了艱辛的努力,但是這以後呢?”


    “其實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爸年紀漸漸大了,身體也不是那麽好,他老人家就退居二線,公司的事主要是我和大哥在打理,也就是說,在這以後公司主要靠我和我大哥,所以說這家公司是我們父子三人共同努力的結果,但是今天我爸就做主了,要把公司分成三份,連我早已死去的姐姐都可以分得一份,那麽我就想,我去世的母親要不要也分一份呢?”


    “如果不分給我去世的母親,單單分給去世的姐姐,我心裏當然不服,因為姐姐去世很早,她對公司幾乎沒有什麽貢獻,相反我的母親一直以來任勞任怨,是我爸最堅實的後盾,她老人家其實間接的對公司做出了很大的貢獻,那麽請在座的大家評評理,要不要分給我的母親?”


    桌上的富二代們立刻議論紛紛起來,他們十分讚同魏勝天所說的話,一點兒沒錯,魏勝天的姐姐那麽早就去世了,她確實不應該得到公司的股份。


    魏友安深表無奈的說:“我知道這樣分的話,對你們兄弟倆也不公平,可我這也是沒辦法,你姐夫這不是不依不饒他想要分一份公司的股份嗎?”


    “他想要的東西多了去了,難道他想要什麽就給他什麽?”魏勝天咬牙,怒道。


    “當然不是他想要什麽就能給他什麽,”說到這樣的話題,看起來魏友安顯得相當衰老無力,“比方說你姐夫想要天上的月亮,我真的沒有能力給他摘下來,但他想要公司的股份,這一點我是完全有能力滿足他的。”


    “你隻想著滿足他了,就沒想想這有可能是害他?”魏勝天繼續咬牙怒道,“別說是公司分成幾份,就是把公司全部給他,他能經營得了嗎?他懂得珠寶鑒定嗎?你這樣把公司交給他幾年,不但他很快會把公司給敗光,而且他自己也會焦頭爛額,把他自己也給毀了,大家說對不對?”


    那些富二代們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紛紛點頭,表示同意魏勝天的說法,一點兒沒錯,剛才魏友安已經介紹過了,葉清河這幾十年來一直都在寶鑽加工廠當車間主任,也就是說,他充其量就是個一線的技術工人,動力氣幹技術活是他的強項,要說讓他去談生意,做珠寶鑒定,完全就是個外行,這麽大年齡了,想從頭學起都來不及。


    讓一個完全的外行去管理這麽大一個公司,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天大的笑話。


    魏友安看起來有點兒被兒子說服了,他無力的點點頭:“你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可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把公司的資產分一點給你姐夫,他心裏不平衡,他現在已經受不了了,那天都跟我說如果不把公司資產分給他一份,他就不想活了,這可怎麽辦?”


    看魏家父子表演到現在,有的唱紅臉,有的唱白臉,一唱一和,一進一退,可以說公司的事情在他們嘴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反正說來說去最終的結論還是,公司絕對不能分給葉清河一點股份。


    葉清河感覺他簡直要被氣得暈死過去了,到現在為止,他十分後悔要來參加今晚的宴會,看起來魏家父子不但完全沒有一點拆分公司的誠心,而且還想在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的見證之下,做到有理有據的讓自己死心,死心塌地的斷絕拆分公司的妄想。


    他偷偷瞥一眼劉富貴,發現這小子也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根本就沒聽,也或者是,根本就沒心沒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吃飽呢,此刻左手抓著一塊肘子,右手擎著一根雞腿,正在奮力的大吃特吃。


    這時,葉輝頓了頓筷子,輕輕咳嗽了一聲,“小舅你說的完全正確,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爸不懂得珠寶鑒定,如果把公司分一份給我爸,他是外行根本經營不了公司,是不是這樣?”


    魏勝天一愣,他沒想到葉輝居然不反駁他,而且還說他說的很正確,這很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葉輝既然這樣問了,那他就順水推舟,點頭說,“是啊,其實這也不是我自己的一家之言,這其實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自古以來,隔行如隔山,你對一個行業根本不懂,突然交給你這麽大一個企業,對你來說這不是好事,這應該算是害了你。用一句俗話說,這叫蒜臼子扣麻雀,頂不起來,既然頂不起來,那就有可能被蒜臼子砸死在裏麵。”


    “嗬……”葉輝輕笑一聲,“小舅你這個比方很有意思,挺幽默的,我同意你的說法,事實就是如此,把一個完全陌生的行業交給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真的是在害他。但是這裏麵有個問題,既然你的意思是,就是因為我爸不懂得珠寶鑒定所以才不同意把公司分給我爸一份,那麽如果我爸對珠寶鑒定十分在行呢?”


    “那不可能。”魏勝天極其肯定地說,“我姐跟你爸結婚的時候我才上初一,這麽多年的親戚了,我還不了解他嗎?他除了會在車間裏幹技術活以外,其他的什麽都不會,這一點我是最清楚的,不信你問他,讓你爸自己說他懂不懂的珠寶鑒定?”


    “你先不用問我爸,”葉輝說道,“小舅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我爸不但懂得珠寶鑒定,而且是十分精通的話,你會不會同意分一份公司股份給我爸?”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二字,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魏勝天咬牙說道,“我們大家都很了解你爸,知道他除了幹技術活其他什麽都不懂,你不會想顛倒黑白愣說你把精通鑒寶吧?小輝你也老大不小了,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要幻想就憑你毫無根據的一麵之詞就能改變現實,不管你怎麽說,我姐夫不懂就是不懂,這是事實。”


    “好吧小舅,既然你不敢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那麽我就明確的告訴你,我爸不但懂得珠寶鑒定,而且十分精通,精通到什麽程度呢,我的比你和我大舅要厲害許多,就是我姥爺那麽厲害的修為,他也比不上我爸。”葉輝義正言辭的正色說道。


    “哈哈哈哈……”魏勝天仰天大笑,“小輝呀,這是我聽到的最可笑的笑話,剛剛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事實就是事實,不是靠你替你爸吹牛逼就能改變的,你以為你說出這麽幼稚不負責任的話,我們能信嗎?”


    葉輝淡淡一笑,“小舅你別忘了,你們不相信我的話,說我說的話算不得數,那麽請問小舅你,你說我爸不懂就是真的不懂了嗎?你說的話我們也不承認。”


    “小輝,你在跟我玩兒文字遊戲嗎?”魏勝天咬牙盯著葉輝。


    “不玩兒文字遊戲,誰又能說服誰?誰又能證明自己說的是對的?”葉輝淡淡說道。


    到現在為止,葉輝已經大致了解到了魏家父子的想法,很明顯,魏家父子有的唱紅臉,有的唱白臉,一唱一和的表演,其實他們就是在引導著葉家父子跟他們討論珠寶鑒定的問題,要知道,在珠寶鑒定方麵魏家父子是強項,他們就是要拿這個強項說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珠寶鑒定上麵。


    可以肯定的是,魏家父子在耍的花樣裏麵,不僅僅是這一點表麵上的語言遊戲,他們肯定還有後手,他們的後手就是想用事實來證明葉清河不懂得珠寶鑒定,隻要證明了,葉清河根本就是個外行,那麽同理可得,葉清河不適合分得公司的資產。


    這應該就是魏家父子這次陰謀的大致脈絡。


    果然跟葉輝猜想的一樣,一聽葉輝說出這樣的話,魏勝天馬上胸有成竹的說,“小輝,你說的不錯,就你我這樣唇槍舌劍的辯論,不但毫無意義,而且誰也不會說服誰,那麽咱們就用事實來說話好不好?”


    “哦,看起來小舅早有準備啊,那麽請你說說,怎麽才能證明?”


    “你不是說你爸精通珠寶鑒定嗎?那咱們就要他鑒定一下,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看看你爸到底鑒定的對不對?看看他到底能說出點什麽來?”魏勝天意味深長的冷笑道。


    “這個完全沒問題,”葉輝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小舅你可能疏忽了,剛才在介紹的時候大家都應該聽得很清楚,這個大吃特吃的劉富貴是我的徒弟,他的本職工作就是個農民,種果園的,哦,家裏還養著一公一母兩頭豬。”


    葉輝現在又提到一公一母兩頭豬這個話題,這讓姚登雲和由輕雨鼻子都要氣歪了,這倆小子真是該死,看來待會兒不單單要廢了劉富貴,而且連這個葉輝也要一起廢掉!


    “富貴本來是個農民,而我呢,這些年一直都是當兵,說到底,本職工作就是個當兵的,但是偏偏的,為什麽富貴成了我的徒弟呢?而且他跟我學的技術單單就是珠寶鑒定,大家有沒有覺得很奇葩?”葉輝說著一攤手,掃視著在座的各位。


    “其實答案很簡單,我雖然本職工作是當兵的,但我懂得珠寶鑒定,而且還成了師傅,連徒弟都有了,那麽我的技術從哪來的呢,當然是來自祖傳,因為我家就是開珠寶公司的,我爸是公司的股東之一,公司的股東怎麽可能不懂得珠寶鑒定呢,我爸精通珠寶鑒定,我從小就受到家庭教育的熏陶,從小就跟著我爸擺弄各種珠寶玉器,所以到今天為止,我也變得精通珠寶鑒定了,事情就是這樣的。”


    “啪!”劉富貴看來是吃飽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撩起桌布擦擦油嘴,“師傅您何必跟他們多說,不就是不相信師爺的鑒定技術嗎,還說什麽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那就把我這頭最不中用的馬先牽出來遛遛,如果把我都難住了,師傅您再出馬,師傅您也被難住的話,就讓師爺親自出馬。”


    說著劉富貴瞪眼看向魏勝天,“我也看出來了,你是早有準備,把你準備好的壇壇罐罐拿出來,出題吧,我這裏早就技癢難耐了。”


    魏勝天先是一驚,他不知道到底是他們的陰謀泄露了,還是被劉富貴一屁崩對了?


    因為他們這場陰謀裏麵其中一件道具就是一個瓷罐。


    不過魏勝天馬上就釋然了,這場陰謀是他們父子三個密室商量的,然後請藍家幫忙完成這個陰謀,藍家大少爺藍珠璣據說跟劉富貴有仇,雖然什麽仇恨魏家父子不知道,但是通過上次策劃綁架齊薑,然後分開葉輝和劉富貴,想先消滅劉富貴,這能看得出藍珠璣跟劉富貴仇恨很深,必欲除之而後快。


    這次藍家出麵的藍豐偉其實也是受了藍珠璣的指使,讓他盡量幫助魏家,那麽藍豐偉絕對不可能泄露秘密。


    所以劉富貴嘴裏說的“壇壇罐罐”,應該就是湊巧了,而且鄉下人嘛,他那土坷垃腦子裏麵除了知道點壇壇罐罐別的也沒什麽了。


    想到這裏魏勝天惡狠狠一笑:“這麽說來,你喜歡鑒定壇壇罐罐了?是不是跟著你師傅就學了幾手鑒定壇壇罐罐的方法,那好,我就滿足你的要求,先拿一個罐子給你看看是什麽東西,看你能不能說得上來。”


    說著,魏勝天掏出電話,命令在下麵候命的手下人拿一個罐子上來。


    很快,他的手下人抱著一個精美大盒子上來,打開盒子,裏麵有各種防護內襯,最裏麵一層內襯質地柔軟,即使盒子摔了,裏麵的內襯也能起到很好的防護作用。


    盒子的正中,擺放著一個瓷罐。


    魏勝天知道,既然劉富貴主動要求先出馬,如果魏家提出質疑,也許他們三個當中隻有劉富貴懂得鑒寶,葉家父子其實不懂,要求讓葉家父子出手的話,葉家父子肯定不答應,因為這樣的事情往往就是先派最弱的出馬,等最弱的敗下來,真正的高手才能上場。


    所以魏家是無法拒絕劉富貴的,拒絕了劉富貴,葉家父子也不會出手,還落得個魏家懼怕葉家,不想證明葉清河的鑒定技術。


    那麽為今之計,就是必須先打敗劉富貴,劉富貴敗下去了,肯定就是葉輝上,葉輝也不行了,那就看葉清河的了。


    魏勝天也聽大哥說過,葉輝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鑒寶技術,他的技術應該很厲害,眼光相當獨到。


    因為那天在古玩市場,劉富貴假扮成的葉輝為了幫助齊薑,曾經在眾人麵前露過一手,魏淩天能夠確定,葉輝對古玩很有研究。


    不過即使葉輝很有研究,但是魏家現在有藍家幫忙,他們完全有把握讓葉輝看走眼,葉輝要是敗下去,換上葉清河,葉清河未必就能夠鑒寶。


    因為據魏家父子討論,要說葉輝懂得鑒寶,那也是不知道從哪學的,肯定不是跟葉清河學的,以魏家父子這些年對葉清河的了解,他們幾乎能夠百分百肯定,葉清河對珠寶鑒定幾乎是一竅不通。


    要想揭穿葉清河一竅不通的事實,就要先過劉富貴這一關,然後再過葉輝那一關,這倆小子是必須要打敗的。


    魏勝天從盒子裏拿出瓷罐小心翼翼地往桌子上一放,挑釁地一笑:“怎麽樣,這個罐子你看著眼熟不,像不像你們家的鹹菜罐子?哈哈哈哈,你的專業不就是鑒定壇壇罐罐嗎,那麽現在就開始吧,看看這是個什麽東西,真的假的?”


    說完,魏勝天再次小心地捧起罐子,準備轉過來遞給劉富貴。


    劉富貴看出他的用意來了,抬手製止:“您老人家停步,不用把罐子拿過來,就放在你那邊好了,看瓷器這東西,不能近看,要遠觀,遠距離放好,先看形狀,看看造型尺寸比例是否協調對稱,因為古瓷製作十分講究協調對稱。”


    “當然了,如果這個罐子是假古董,是現代人做的,有一些造假者的工藝比較先進,他們也能把瓷器做得十分協調對稱,所以說,如果這個罐子遠遠的一看就不對稱,不協調,那幾乎百分百肯定,是假貨。但是如果看起來十分協調對稱,那就不能立即認定是假的,但也不一定是真貨。怎麽樣小舅,我說得對不對?”


    魏勝天不置可否,“你繼續往下說,我剛才不是說了,你肯定跟葉輝學的就是罐子專修,那麽懂得幾句術語可不算是精通鑒定,而且你隻懂得這麽幾句術語也不管用,在座的可都是識貨的行家,你哄不了人!”


    “好,那我就繼續往下說。”劉富貴淡淡一笑,“遠遠地看完了,那麽接下來就應該是近距離地看釉了,古瓷施釉比較厚,釉麵閃爍柔光,看起來比較舒服,新瓷施釉比較薄,細看會發出閃閃的火光。”


    說著劉富貴再次伸手,因為他看到魏勝天又想把罐子抱到他麵前,“不用拿過來,我眼神好,放那兒我就能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罐子是假貨,假貨歸假貨,但是做工很好,應該算是高仿品。”


    魏勝天一聽,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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