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淩天一看警察不給麵子,他隻好給馮局長打電話,但是人家局長也不是任何時候都能方便接電話的,電話振鈴一直沒人接聽,魏淩天沒轍了。


    他隻好眼睜睜看著亓開勝被警察帶走,而且警察的態度相當惡劣,銬子勒到底不說,還對亓開勝連踢了好幾腳,嫌他唧唧歪歪不走。


    白玲琳看來是真的被亓開勝傷了心,一邊跟在後麵走還一邊攛掇警察打亓開勝。


    魏淩天卻是隻能看著白白生氣而毫無辦法。


    又有幾個警察進來,看看班台上高耀武的屍體,還有口吐鮮血癱在牆角的高揚威,有些奇怪,因為剛才來出警的就是他們幾個,不是說明白了高耀武的死是勞動事故嗎,剛剛高揚威還憤怒咆哮,要求警察把凶手抓出來。


    為什麽現在高揚威也受傷了?


    “他這是怎麽回事?”警察環視魏淩天和劉富貴。


    劉富貴說道:“他兄弟因為勞動事故死了,這位老兄氣憤不過,把屍體扔到老板台上,非得要求賠償不可,不給賠償就自殘,呃,就自殘成這樣了。”


    其實,作為這一片的警察焉能不認識高家兄弟,他們兄弟打人傷人也已經不計其數了,被警察處理過多次,因為他們靠上了丁大虎,而且那些受害者一般也是敢怒不敢言,所以這兄弟倆到現在還逍遙法外。


    今天弄個這樣的下場,那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警察又隨意詢問了一下,就帶著亓開勝和白玲琳全部收隊了。


    因為魏淩天剛才在外麵解釋過了,報警是因為發生了誤會,都是自己單位的內部矛盾,並對自己因誤會報警向警察道歉。


    警察走了,但是亓開勝在臨走之時還一蹦一蹦地大喊大叫,大叫著姐夫救他:“姐夫你不能不管我啊,我都是給你辦事,這都是聽了你的話啊……”


    魏淩天盯著亓開勝黑了臉。


    “大舅,你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劉富貴不緊不慢,就像散步一樣走到魏淩天麵前說道,“我覺得你不但不應該生氣,而且還應該高興,那個姓亓的也太不是東西了,你說他端咱們家的飯碗,吃咱們的喝咱們的,剛才居然還敢汙蔑你,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應該抓起來?我覺得不但應該抓起來,而且還應該判刑,狠狠地多判幾年,槍斃了才好呢,大舅,你說對不對呢?”


    魏淩天陡然一驚,唔,他連連點頭:“小輝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這混蛋我看今天一定是中邪了,我聽人風言風語說他跟小白關係曖昧,打得火熱,現在居然會把小白打成那樣,還胡言亂語汙蔑我,這要是讓他繼續說下去,還指不定說出什麽更荒唐的話來呢。”


    現在魏淩天最擔心的,就是亓開勝到了派出所亂說,萬一他把自己指使他禍害葉輝那事也說出來,簡直就相當於雇凶殺人了。


    “對對一點沒錯,”葉輝點著頭表示讚同,“我看他簡直就是一條瘋狗,逮誰咬誰,這種人還是關起來比較安全,要不然讓他咬著就夠受的,大舅你說他進去以後還會不會亂說呢?”


    嗯——魏淩天沉吟了,葉輝所說正是他最擔心的。他暗暗打量一下葉輝的臉色,怎麽感覺葉輝這是話裏有話?


    然後魏淩天細細一想,葉輝這絕對是話中有話,剛才這小子用椅子打亓開勝,自稱那是刑訊逼供,他在逼什麽供?


    還不是想讓亓開勝承認,高氏兄弟是他故意安排來的,目的就是想弄死葉輝。


    他的逼供還是很有效果的,剛才亓開勝已經什麽都說了,也就是說,葉輝這小子什麽都知道了。


    而且這小子不但逼供,而且還用手機錄了像,亓開勝被打急了指認魏淩天的時候,魏淩天氣急了大叫著讓葉輝打死亓開勝,這些畫麵葉輝也全部錄了下來,魏淩天看到了他錄像的動作。


    “這小子很棘手啊!”魏淩天暗自焦慮起來。


    “大舅,既然亓開勝說的那些都是胡說八道,那這倆小子到底是怎麽回事?”葉輝指著堆在牆角的高揚威和班台上的屍體,故作糊塗地問魏淩天。


    “這個嘛——”魏淩天略一思忖說道,“也可能是亓開勝那混蛋跟這倆人有什麽內幕交易,現在沒法交代了才亂說一氣。”


    “這麽說來,別看大舅跟亓開勝是實在親戚,而且對他委以重任,可是這混蛋一點都不感恩,這簡直就不是好人啊!”葉輝故作誇張的說道。


    “嗯確實不是好人,”魏淩天點著頭說,“以前我看他還挺老實的,就讓他過來跟著你爸一起幹,一開始你爸也說他能力還可以,我也就放心了,沒想到他現在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欺下瞞上,我也是很失望。”


    “是啊是啊,”葉輝點著頭表示深有同感,“這事如果讓我爸知道他肯定也會感到很失望,本來加工廠這一片就是由我爸負責,那亓開勝隻不過是個副手,就是因為我爸相信他,大事小事都交給他處理,我爸專心負責車間那邊,力求保證質量,亓開勝,這可真是辜負了我爸對他的一片厚望。”


    嗯,魏淩天明明知道葉輝話裏有話,但是他一時也不能反駁出來,隻能勉強點頭表示同意。


    “既然事情都已經清楚,咱們也知道亓開勝的為人了,那麽這樣的人就絕對不能再用。當然了,我知道要是把他趕走的話我大妗子肯定會很難過,可是亓開勝自己不走正道,咱們這也是無奈之舉,你說呢大舅?”


    魏淩天這回可不能再點頭了,他看了葉輝一眼,心裏更加沉重起來,這小子說話還真是強勢啊,三言兩語之間就差點讓他帶進溝裏,如果魏淩天一點頭,那麽亓開勝就算被開除了。


    可是如果否定葉輝的話,那魏淩天不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嗎?剛才你也是在說亓開勝讓人失望來著!


    “小輝啊,你說的很對,咱爺倆的意見現在是統一的,而且我跟你一樣想到了,如果就此不用他了,你大妗子肯定很難過,光是她那一關就不好過啊。”


    “我覺得倒也未必。”葉輝很熱情地湊過來獻計獻策說,“反正今天亓開勝跟大舅你爭執的場麵我都錄下來了,說來說去,還幸虧這事是他胡說八道,要是他說的是真的,不但咱們至親出現矛盾,而且這算是雇凶殺人啊,要是坐實了大舅你還不得坐牢啊——你說這事多嚴重!”


    “你把我錄下來的視頻拿回去給大妗子看看,我大妗子是明白人,一看她弟弟像瘋狗一樣胡咬亂咬,大妗子肯定會義憤填膺,就是大舅你不怪亓開勝,大妗子也一定會大義滅親,我完全相信這一點。”


    “不會不會。”魏淩天連連搖手說,“你大妗子平常看著挺明白的人,但那得分什麽事,她們姐弟從小感情好,一旦有事牽涉到她的弟弟,你大妗子就犯了護犢子病,不管她弟弟是對是錯,反正她弟弟一概都是好的,堅決不跟你講道理。以前這樣的事發生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所以現在一旦牽涉到她弟弟的事我就頭疼。”


    “這可怎麽辦好呢,真是難為人啊。”魏淩天頭疼地托著腦袋,看起來十分為難的樣子。


    他確實頭疼,確實為難,但並不是像他說的那樣頭疼他的老婆,而是頭疼葉輝。


    倆人一來一往地對話,魏淩天感覺就像在跟葉輝打太極,倆人推手,你來我往推來推去,彼此心中心照不宣,但是誰也不戳破,隻是你來我往用那些皮裏陽秋的話在較量。


    不過魏淩天越是跟葉輝推手下去,他的心裏越是沉重,因為他發現葉輝在步步緊逼,雖然言語的表麵看起來平淡溫和,但是話語裏麵的潛台詞卻是相當厲害。


    第一步先誘導著魏淩天同意亓開勝人品不行,不能用,這話魏淩天親口說出來的,就權當給亓開勝的人品定了性。


    然後葉輝繼續緊逼,不著痕跡地說出他手裏捏著重要的證據,就是剛才魏淩天和亓開勝的對話錄像,亓開勝指證是魏淩天指使他雇人,要害死葉輝,而魏淩天氣急敗壞,指揮葉輝把亓開勝打死。


    這份錄像證據要是公開,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的貓膩,能看得出是魏淩天指使亓開勝無疑。


    這事必須要趕緊終止,壓製住,不要讓它擴散,要是鬧騰起來,雖然目標人物葉輝沒事,但是畢竟已經出了人命,現在高耀武還在班台上躺著呢!


    所以魏淩天用他老婆溺愛弟弟為由,想盡可能地不要處理亓開勝,但是葉輝馬上亮出手裏的錄像證據,嘴裏說是要給魏淩天的老婆看,其實潛台詞到底要給什麽部門看,就是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


    這種情勢之下,葉輝不依不饒,他手裏掌握了確鑿的證據,現在大家表麵上一團和氣,說的冠冕堂皇,其實兩家的矛盾已經到了臨界點,馬上就要爆發,尤其是魏家想把葉氏父子置於死地而後快,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清楚得很。


    既然葉輝掌握了魏家害他的證據,如果魏家現在不作出退讓和補償,葉輝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想透了這一層,魏淩天知道既然自己的計劃失敗,偷雞不成蝕把米,不但沒能傷著葉輝分毫,反而讓他拿到了證據,這種情況之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要暫時穩住葉輝,不能把他惹急了。


    其實,真正讓魏淩天糾結的,就是加工廠的實權問題,亓開勝分明是個軟骨頭,稍微受點小苦頭就禿嚕禿嚕全說了,把他姐夫給出賣了,還當麵指證,這讓魏淩天十分生氣,也就是說把亓開勝攆走倒也不為難。


    為難的是亓開勝離開之後,就怕葉家父子乘虛而入,掌握加工廠的實權。


    從理論上說,偌大的一個承祥公司,如果僅僅讓葉清河掌握加工廠的實權,也僅僅是一個實權而已,加工廠還是隸屬承祥公司,這本來也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可問題就在於,這些年以來,魏家父子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把葉清河煮了,一點一點把他邊緣化,葉清河從最早的股東之一變成了現在的實際上的車間主任,按照這個發展趨勢,魏家父子隻要再稍微加把火,就能把葉清河徹底從承祥公司清理出去。


    而且實際上葉清河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也無力反抗,隻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了。


    葉清河就像一隻煮熟了的鴨子,眼看就可以出鍋上盤了,如果掀開鍋蓋,鴨子又撲棱撲棱飛了,這讓魏家父子如何甘心?


    所以,魏淩天決定讓步,但是他心裏有個底線,那就是亓開勝可以離開加工廠,但是公司還會向加工廠另外派一人接替亓開勝的工作,名義上是輔助葉清河,其實還是想讓接替者像亓開勝一樣掌握實權。


    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魏淩天決定讓葉輝提條件。


    “你說的很對,我覺得你大妗子看了視頻的話她肯定也會火大了,也許就不再護犢子心理。”魏淩天很豁達地說,“而且這回亓開勝惹下的事情比較大,就像你大舅養了條狗,好吃好喝伺候著,沒想到到頭來卻把你大舅咬了,你說你大舅會不會傷心?你大妗子更會傷心,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咱們不用這樣吃裏扒外亂咬人的人了,讓他離開加工廠,你覺得怎麽樣?”


    “嗯嗯,很好很好。”葉輝高興地點頭說,“還是大舅殺伐果斷,雖然他是你的重要親戚,但是咱們也不能任人唯親,用這樣的小人,就應該這樣做,我表示舉雙手讚成大舅的英明決定。”


    雖然葉輝這些話看起來滿是譽美之詞,但是魏淩天聽著怎麽這麽別扭呢?他覺得葉輝這些話裏麵的譏諷之意更濃一些,而且最讓他心情沉重的是,剛才他震驚於葉輝的功夫厲害,然後就是發現葉輝很有心計,現在從他的言語當中,發現葉輝還十分奸猾。


    感覺這小子越來越厲害,越來越難對付了。


    “那就這樣吧。”魏淩天越想越心驚,他不願繼續跟葉輝說下去了,他打算趕緊回去找他老爹和弟弟商量商量,把葉輝的功夫好有心計還奸猾的可怕消息通報給父兄,大家坐在一起想想辦法,看看怎麽應付突然出現的意外情況。


    說著魏淩天吩咐人把高耀武的屍體還高揚威弄走,至於怎麽跟丁大虎交待,對於魏淩天來說這也是很棘手的問題,看來少不得要破費一些了。


    “我還很忙,就不過去見你爸了。”魏淩天走到門口說道,“你跟你爸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一下,不過不要說得太厲害,他血壓有點高,不能讓他太生氣,反正亓開勝人品不行咱爺倆知道就行了,開除就是,然後我再從公司派個得力的人手來,接替亓開勝的工作。”


    葉輝淡淡一笑:“大舅,我看派不派人倒也不急,以前的時候我爸是擔心車間裏幹不好活,所以把全部精力放在產品質量上,他深入車間親自坐鎮,所以把廠裏其他的事情交給亓開勝。這麽多年了,我爸把車間裏的人都訓練成了精兵強將,不用他親自抓產品質量了。”


    “所以亓開勝走了以後,我爸也應該抓一抓廠裏的日常了,比方說一些人浮於事啦,財務漏洞啦什麽的,我想以前的時候讓那個人品不行的亓開勝肯定弄得一塌糊塗,烏煙瘴氣,是時候讓我爸下大力氣抓一抓了,你說呢大舅?”


    嗯?魏淩天心裏就是一沉,他最不願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葉輝果然獅子大開口,他要求葉清河接掌加工廠的所有大權。


    人事安排,財務安排,全都由葉清河說了算,他就能把加工廠牢牢抓在手裏。


    這是魏淩天所不能容忍的。


    更讓魏淩天不能容忍的是,葉輝繼續說道:“另外還有一個事,大舅你這麽忙我還是一塊兒跟你說了吧,省得我專門跑去找你的時候你不在家,啊,就是我爸的股東分紅問題。”


    “聽我爸說好幾年沒有看看公司的賬本了,而且分紅到底有多少了他現在也沒個數,反正他知道公司到了現在的規模,作為葉家和魏家共同出資的公司,葉家總得有一半的股份,所以這個賬要算的話倒也不難,大舅你看什麽時候方便咱們大家坐下了先把這幾年的賬本扒拉扒拉?”


    魏淩天一聽這話,差點沒氣得趴在地上,什麽什麽,葉家和魏家共同出資,偌大的一個承祥公司,你們葉家居然想占有一半?


    這是要蛤蟆吞天嗎?


    你們葉家父子的胃口也太大了吧!


    “嗯——”魏淩天勉強壓住心頭的怒火,沉吟半晌說道,“這事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而且我給你個實底,承祥公司能幹到今天,當然有你爸的功勞,比方說產品質量在他的掌握之下就一直精益求精,從沒出過什麽問題。但是要說到一家一半,應該不是那樣的,具體這事應該怎麽弄,你最好還是回去跟你老爸好好交流交流再說。”


    “什麽?”葉輝一聽就火了,“不是一家一半?大舅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太震驚了,我剛才說一家一半還是少說了呢,公司這事的來龍去脈我又不是不知道,一開始就是從我爸承包的果園說起,其實不但是以前,就是現在,那片礦山的承包權還在我爸手裏,也就是說,我一直以來就知道我們葉家應該占有公司一大半的股份,但是我爸那人比較謙虛老實,他總是說不要讓我計較,當初兩家出資,一家一半就行了,都是至親,不要因為那點股份的事弄生分了,你說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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