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聽到他的呼聲,薛大將軍臉色就是一變。


    鄭宏說完那句話後,他就抿緊唇瓣,雙眼隻盯著突厥軍隊裏頭。


    緊接著,就見眼前擠擠挨挨的突厥將士們主動朝兩旁分開,讓出來一條可供一個人行走的小道。而在這條小道上,一老一少兩個人正徐徐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雖然他們都是突厥人的打扮,可看他們的麵容分明就是天朝人。而且,薛大將軍等人一眼看去,他們就認出來了——


    “白老爺子!白長宏!竟然是你們!”


    “薛大將軍,好久不見。”白老爺子,也就是鄭宏的親生父親,現在化名叫做白夜的老人家一步一步朝前走著,還主動和他們打起招呼。


    在他身邊,白長宏依然一臉孝順的攙扶著他,父子倆親熱得很。


    走到距離他們隻有四五步遠的地方,他們才停下了。


    白夜笑眯眯的看著鄭宏:“宏小子,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你還留在他們中間幹什麽?趕緊過來,跟我們走吧!”


    話音剛落,四周圍無數道目光都齊刷刷落在了鄭宏身上。其中兩成的驚訝,三成的疑惑,剩下五成則是憤怒。


    “好啊,原來你就是藏在我們中間的奸細!我就說呢,為什麽他們能把我們的動向給知道得一清二楚,原來這一切都你搗的鬼!”


    齊王的貼身侍衛聞言大怒,拔劍就要來對付鄭宏。


    但薛大將軍直接出手,隻用刀柄一敲,就把他手裏的寶劍給敲掉了。


    侍衛見狀又羞又怒,他瞬時怒火中燒。“薛大將軍,你如此包庇這個賣國求榮之輩是什麽緣故?難道說,你也早已經和突厥勾結上了?”


    薛大將軍淡淡白他一眼。“這麽簡單的離間計你們都沒看出來,難道齊王平時就是這麽教導你們的?”


    侍衛咬牙。“你說是離間計,那就真是離間計了?你有什麽證據?”


    “證據還不夠明顯嗎?要是他們真想對付我們,那隻需要在給軍營的兵器上動點手腳,保證能讓將士們都死得神不知鬼不覺。還有他的夫人,她可是一手主導了給將士們做幹菜的全過程。這兩年將士們吃進肚裏去的青菜,十有八九都是經過她的手。她隻要在裏頭添點料,就能讓所有人都喪失戰鬥力,突厥人打過來那不就輕而易舉?他們又何苦還想出這種迂回的手段來?”薛大將軍冷聲說道,“還有這兩個人,他們如果真有自信的話,又怎麽可能一開始就想方設法的要除掉他的妻女?他們分明就是想借用這件事讓他發瘋,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然後他們就能趁虛而入了!”


    一番話,有理有據,著實讓人無法反駁。


    齊王的侍衛還在咬牙,對麵的白夜父子倆已經放聲大笑起來。


    “薛大將軍真是明察秋毫,我們臨時使出來的這個小計謀都被您給識破了。好吧我承認,這小子一根筋,根本就沒被我們拉攏過來。隻不過,現在我們對付你們用的羽箭還有陌刀,這些卻全都出自他的手筆,這個不用我多說,你們自己也都能看出來的吧?而這個打造箭頭和陌刀的手法,可都是他手把手交給我兒——也就是他的弟弟的呢!”白夜朗聲說道。


    他話音剛落,白長宏就連忙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衝著鄭宏行了個禮。“小弟多謝大哥辛苦教導扶持。大哥你看,你的努力都沒有白費,我真的把你教給我的東西都記下了!”


    刹那間,剛剛從鄭宏身上移開的目光就又轉移了回來,其中六七成的眼神裏都燃起了憤恨的火焰。


    鄭宏一張臉也陰沉沉的。


    “你們是什麽時候投靠突厥的?”他突然問道。


    “什麽時候投靠的,有什麽關係?反正現在我們是突厥人了,隻等拿下你們,活捉天朝的齊王,我們就是突厥的大功臣,以後在突厥境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一點都不比在天朝難過!”白夜笑嗬嗬的說道。


    這個時候,舒春蘭突然開口:“我要是沒料錯的話,他們肯定在去京城之前就已經和突厥王達成協議了。”


    白夜白長宏父子倆猛地笑臉一僵,薛大將軍和鄭宏則是一起回頭來看她。


    舒春蘭點頭。“應該就是這樣。之前我一直在考慮,這天下有本事的鐵匠其實不少,但從開始到現在這麽多年,為什麽就隻起來了一個白家?甚至,白家就你們父子兩個,你們雖說是投靠了忠王,有皇後娘娘的娘家做靠山,可你們又是怎麽攀上忠王的?而且,短時間內就能氣勢洶洶的將段家逼到那個地步,這絕對不是白手起家的人短短幾年就能辦到的,你們背後肯定還有更厲害的靠山!”


    “所以我想,你們必定是一開始就投靠了突厥,然後再在突厥王族的支持下,悄悄潛入天朝,利用突厥埋伏在京城裏的眼線做幫手,迅速在京城站穩腳跟,然後對著段家步步緊逼。其實你們這麽做根本不是為了對付段家,你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取代段家,然後更方便為突厥王族獲取天朝的相關資料。可你們沒想到的是,段家在被逼得走投無路的情況下,他們竟然想到把我男人給接回去這個主意!”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你才發現那個被你丟棄在鄉間的兒子不僅沒有淪落為碌碌無為的莊稼漢,反倒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本事竟然比段家這些從小練習打鐵的人還好!”


    說到這裏,舒春蘭頓一頓,她才又繼續開口:“隻不過我男人形成沉悶,除了打鐵外,他對其他什麽事情都不在意。你們無數次派人去引誘他都以失敗告終,然後你才又想到了幹脆暴露身份,和他父子相認,然後利用這個父子關係來獲取他的信任。然後再依據這一點,你們又做出了接下來的一係列謀劃。”


    啪啪啪


    她話音剛落,白夜和白長宏兩個人都一齊拍手。


    “宏小子一直和我能說,他這個媳婦很好,很聰明很能幹,之前和你打過交道後,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不過現在聽你說了這番話,我才發現我對你的認識還不夠。你分明比我一開始想象得還要更聰明呢!”白夜笑說道。


    他這個承認並沒有讓舒春蘭心情舒暢一點,舒春蘭反倒胸口更悶得慌。


    她連忙看看鄭宏,就見他的臉色已經陰沉沉的跟鍋底一樣。


    如今白夜的真實身份揭曉,他被狠狠的傷到了。


    薛大將軍聽清楚了前因後果,他也冷笑幾聲:“之前和你們打交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們父子倆都藏得這麽深,這是我的不對,我這雙眼睛還是不夠透亮啊!”


    “薛大將軍客氣了。我們父子倆走遍天下,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早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一套,就算是最會看人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從我們臉上辨別出真偽。要是沒有這點信心,我們又怎會奉突厥王之命去京城做暗探呢?”白夜笑著回答。


    他倒是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老底都給揭掉了。


    不過想想也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雙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麽他就算露出真麵目也沒關係。反正,以後他那個假身份也不會再用了!


    此時鄭宏的身體都已經緊繃成了一條線。


    舒春蘭站在他身邊,她清楚的察覺到他的身體正因為氣憤而微微發顫。


    “爹。”


    終於,他又吐出了一個字。


    白夜訝異的回頭看他。“原來你還打算認我這個爹嗎?這是不是說明,你打算也來投奔我們了?”


    鄭宏冷冷看著他。“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爹。現在我隻想問你兩句話——自從把我扔下後,你到底想過我沒有?在投奔突厥的時候,你又有沒有想過我?”


    “哎!”


    白夜頓時長歎一聲。


    “宏小子,這件事的確是爹對不起你。可當時我都已經被逼到那個地步了,段成風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給我留活路,無論我走到哪裏,他們都隻想比我去死!可我不想死,我隻想活!所以在那個時候,不管是和誰對我伸出援手,我都會義無反顧的抓住。那時候我已經顧不上你了。”


    “至於後來投奔突厥,又奉突厥王的命令去京城和段家打擂台……這個隻能說老天爺太會開玩笑,咱們倆的父子緣又太薄了。我當時都已經走到了那個地步,根本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既然如此,我隻能犧牲你。畢竟,我也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你弟弟和我可是誌同道合呢!”


    鄭宏閉上眼。


    “所以,從頭至尾,你的選擇都是小弟,我一直都是被你丟下的那一個,對不對?”


    “如果你非要這麽說的話,那的確是這樣。”白夜歎息,“宏小子,你別怪爹,爹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不過你放心,等拿下齊王後,爹會去向突厥王求情,讓他留你一條性命。畢竟以你的才華,留在王庭裏肯定還能設計出來更多精妙的兵器。大王他也是愛才惜才的人,這點你隻管放心。”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向突厥投降的!”鄭宏猛地打斷他。


    白夜頓時也臉一沉。“這麽說,咱們父子是徹底要緣斷於此了?”


    “是。”這下,輪到鄭宏毫不猶豫的點頭。


    白夜眼底的最後一絲溫情瞬息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意。


    “那好。既然你要和我斬斷父子情,那我也就不用多客氣了!”


    於是,他回過頭,用突厥語大喊——“勇士們,大家拿起陌刀,上啊!除了齊王,其他人你們不用在意,隨便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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