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握緊她的手。


    甚至現在想想發生在她身上的種種,他忍不住氣得渾身發抖。


    舒春蘭則是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沒事,都過去了。現在咱們在一起不是過得挺好的嗎?”


    “可你沒說,他們把你給欺負得那麽慘!”鄭宏低聲說道,“早知道這樣,當時我不可能那麽輕易的就放過他們!”


    “無所謂了。其實我叔叔他們自己又落得什麽好下場了?”舒春蘭輕笑,“叔叔自己把嬸嬸娘家人給叫過來幫忙,結果趕走我爹後,嬸嬸的娘家人就叫著要分好處,結果拿到的東西比本來要分給我爹的還多。叔叔不樂意,還被嬸嬸娘家人給按住打了一頓,然後他們兩家決裂了,叔叔家裏落得了個人財兩失的下場。”


    隻是因為這個,叔叔嬸嬸都惱火得很,夫妻倆關起門來互相推諉不說,還回頭一起把責任都推到了她身上,又對她非打即罵,讓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那段時日過得異常艱辛。


    可不管怎麽樣,她還是扛下來了。現在回頭去看,她才覺得叔叔嬸嬸那些舉動簡直就是小打小鬧。要是換做現在的她,肯定分分鍾能把他們給製服。


    “原來後來還發生了這麽多事?”聽她這麽說,蘇功明——也就是蘇學誠的父親——輕輕頷首,“二弟他本來就不怎麽聰明,可一顆心卻太貪了,還總奢望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從小到大,他就沒少因為這個性子吃過苦頭。可是後來長大成親了,他也沒改,甚至還娶了個和他臭味相投的媳婦,然後還越鬧越大。”


    可不是嗎?她二叔二嬸的確是兩個自作聰明的蠢貨。還有舒春草、舒春花也是得了這對夫妻的真傳,然後就把自己給作到了現在這個下場。


    “哎!”


    馬上,又聽蘇功明長歎一聲,他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一個文弱書生,從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其實帶著你弟弟在外漂泊,他們也一度活不下去。後來還是……哎!”


    他說不下去了。


    舒春蘭聽到這話,她卻訝異的抬起眼。“後來發生了什麽?是有人欺負你們了嗎?”


    “看我們兩個好欺負,欺負我們的人還少了嗎?”蘇功明沒說話,蘇學誠又冷冷開口,“甚至有人看我長得白白淨淨的,年紀又小,想把我買回去當孌童。爹他死活不同意,大半夜的帶著我跑了,才逃過一劫。還有人想騙我們父子去山裏挖礦的、想讓爹給幫忙寫黑心文章的,那些我們都遇到了。最後,實在是走投無路,我們又冷又餓,昏死在路邊。那一刻,我們都以為我們的命就要交代在那裏了。結果沒想到,等我們醒過來的時候,人卻已經躺在了暖烘烘的屋子裏。”


    舒春蘭當即眉梢一挑,就聽蘇學誠繼續說道:“沒錯,我們被人給救了,就是從京城出外遊玩的蘇家大老爺。蘇大老爺一輩子就隻生了個女兒,他又不舍得把女兒嫁人,就一直留在身邊。當時救了我們父子倆,他看我爹生得一表人才,就想把我爹收作女婿。”


    “然後你們就答應了。”舒春蘭說道。


    “除了答應,我又哪裏還有別的選擇?”蘇功明苦笑一聲,“當時我們連命都快保不住,那當務之急當然是把命給保住再說。所以,上門入贅就入贅好了,我認了!”


    也是。


    都已經到了那個時候了,改名換姓又算什麽?總比不上一條命來的重要。


    舒春蘭點頭。“我明白了。你們的選擇我也完全理解,我不怪你們。”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但馬上,蘇學誠又低叫,“等我們進了蘇家後,才發現蘇家裏的情況也十分複雜。我娘……也就是我爹現在的夫人是個潑婦,手段十分狠厲。爹和她成親後就凡事都被她給捏在手心裏,家裏什麽事都得她做主,甚至她都不許爹和我相處太久。後來他們自己生了孩子後,她甚至一天隻允許爹和我見上一麵……”


    “要不是因為我讀書好,蘇家長輩看我是塊考學的料子,千般遊說她,她都不會答應讓我出來考功名。去年秋闈之前她甚至都發話了——就這麽一次機會。我要是考中了,那就入朝做官。要是考不中,那就老老實實回去管家裏的鋪子去,一輩子給弟弟打下手,別再抱不切實際的指望!還好,我最終考中了,徹底讓她啞口無言。”


    說到這裏,他又禁不住對著舒春蘭慘淡一笑。“所以姐姐,真不是我們這些年不想回去找你,而是我們實在也身不由己。”


    “而且,等在蘇家的處境稍稍好點之後,我們就趕緊給坡子村去寫了一封信打聽你的情況,可是拿到手的回信上卻說你當年在我們走後不就就已經病逝了。因為這個,爹當時還病了一場。”


    聽到這話,舒春蘭忍不住看了眼蘇功明,蘇功明卻垂著頭沒有看她。


    他隻幽幽說道:“現在想來,應該是蘇家的人知道這件事,所以悄悄的編了一封信來騙我們的。而當時的我們也傻,居然就真的信了!然後我們也沒有再親自往穀子村那邊去查證一下。”


    “就算有心想去查證,你們也脫不開身吧!”舒春蘭淡聲說道。


    蘇功明聞言又低歎口氣。


    蘇學誠卻趕緊又說道。“雖然脫不開身,但我們是真計劃好了的!當時得知你的死訊後,爹他病了整整一個月都下不來床。我一邊為你的死訊傷心,一邊看著爹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的樣子難受,當時就跪在爹跟前,向他保證,我肯定會盡快出人頭地,然後擺脫蘇家的控製,再親自回去村子裏找到你的屍骨,把你和娘一起帶回來陪著我們。可是沒想到……”


    舒春蘭又眉梢一挑,就聽到他冷笑了聲。“今年殿試過後放榜,我看到二榜名單上有一個來自安東省東山縣的人呢,我當時心裏好生激動,立馬悄悄的叫人去打聽了一下,竟然知道他就是天門鎮下頭坡子村的,和咱們的穀子村就緊挨著!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都快樂壞了,甚至都計劃了好久怎麽和這個人接近,然後打聽關於你的消息。然而誰知道……”


    “你說的是文成吧?然後你旁敲側擊的向他打聽我的消息,得到的肯定不會是什麽好話。”舒春蘭的聲音也不由一冷。


    “可不是嗎?”蘇學誠麵色也是一沉,“我也才隨口提了你一句,他就開始咒罵了,把你說得無比不堪。當時我就差點想當場和他打上一架!”


    “這又是何必呢?”舒春蘭輕笑,“你打他,髒了你的手不說,反倒還會壞了你的名聲,不值得。”


    “是啊,我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最終還是沒有動手。而且至少,從他嘴裏我知道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你還活著!而且和他淵源頗深!”蘇學誠一字一頓的說道,“然後我又叫人去查,我才知道……”


    他說著話,看著舒春蘭的雙眼又開始泛紅,眼底甚至明顯有一抹水光開始湧動。


    舒春蘭自然能想到他都查到了什麽。


    現在看著眼前這個少年郎水波粼粼的眸子,她心底是一點厭惡都沒有了,反倒還有一股淡淡的心疼充盈在心間。


    這個人畢竟是她的親弟弟啊!這個世界上和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雖然她腦海裏對於這個弟弟的記憶已經淡得幾乎撿不起來了,可是現在聽著他說話,兩個人目光對接,她的心頭還是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一抹柔情。


    這應該就是血脈之間天然的聯係吧!


    她輕歎口氣,就衝著他的方向招招手。“你過來。”


    蘇學誠慢慢走過來,舒春蘭伸手把他拉過來在床沿上坐下,她伸手給他擦去眼淚。


    察覺到她的動作,蘇學誠先是一驚,然後趕緊搖頭:“姐姐,不用了。這個眼淚我自己能擦!”


    但舒春蘭還是堅持給他把眼淚都擦幹淨了,才輕聲說了句:“你年歲也不小了,現在還是探花郎,哪能還這麽想哭就哭?以後就算有眼淚你也得憋回去,別被別人給看到了。”


    蘇學誠又愣了愣,他小小聲的問了句:“姐姐,你這是不怪我們了嗎?”


    “我倒是想怪你們,隻可惜我這顆心不允許啊!”舒春蘭無奈輕笑。


    蘇學誠一聽,他頓時雙眼開始閃閃發光。


    “姐姐!”他趕緊放聲大叫,然後又急忙回去將蘇功明給拉了過來,“爹,你聽到了嗎?姐姐她不怪我們了!她原諒我們了!”


    蘇功明瞬時也緊張得手足無措。


    “三妞兒,你……我……”他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嘴巴都快找不到舌頭,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麽憨憨傻傻的模樣,更讓舒春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不過——”馬上她又聲音一沉,“我雖然不怪你們了,可我男人打不打算原諒你們,這又是另一回事。畢竟我早已經嫁給他了,我現在是鄭家的人。”


    蘇功明父子倆立馬齊刷刷回頭看向鄭宏。


    鄭宏就臉一沉:“我不原諒!”


    “姐夫!”蘇學誠又忍不住低叫。


    鄭宏的反應是直接又一邊一隻手分別提上這對父子,直接將他們給提到門口,扔出大門外:“你們可以走了!以後我都不想見到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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