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青玉眼看都要把舒春蘭給忽悠住了,卻不妨鄭宏突然跳出來,把他給狠狠的拒絕了!


    他連忙站起來。“鄭老板你是聽到我們剛才的話了?那既然聽到了,你就應該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當初你父親和段家鬧成那樣,段家家主都放話了,從此京城有他沒你父親,有你父親沒他!也是因為這樣,你們才隱姓埋名遠走他鄉。段家家主是個記仇的人,雖然這些年他一直沒有任何表示,可要是知道你的存在,你覺得他可能放過你嗎?”


    “所以我之所以這個建議,也都是為了你考慮。我爺爺在段家做過學徒,所以我家的鐵器裏都能看出段家鐵器的影子來,那麽段家人就算發現了也不會想太多。而且你們放心,我爺爺已經發話了,既然大家都是同門,而且當年我爺爺也算是看著段六公子長大的,他心裏也一直對當年那件事存著幾分懷疑,所以我們肯定會好好保護你們,不讓段家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至於最終打造出來的鐵器,那賺到的錢我們也不要,都給你們!”


    他這建議做得倒是不錯,說話的表情也無比誠懇。


    可是,為什麽舒春蘭就是不想相信哩?


    鄭宏更絕。


    等鄒青玉口沫橫飛的說完了這些,他才又冷冷說道:“我說了,沒必要。”


    “你!”鄒青玉本來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現在他耐著性子和舒春蘭說了半天,現在又苦口婆心的來勸鄭宏半天,結果就得到鄭宏這麽兩句話,他隻覺得心頭一股火氣蹭蹭蹭的往上冒。


    “鄭老板,你年輕氣盛,不願意向人低頭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別忘了,現在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身後還有嬌妻弱女。現在在做事之前,你難道就不為她們考慮考慮嗎?”鄒青玉還耐著性子低叫。


    鄭宏就看看舒春蘭,舒春蘭立馬搖頭。“你別聽他把我給扯出來當擋箭牌。我早說了,既然那是你家的事情,那我一切都聽你的。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和曉丫頭都無條件的支持你!”


    “那我覺得這件事沒必要。”鄭宏就說道。


    “那咱們就不用答應!”舒春蘭毫不猶豫的點頭。


    “你們……”


    鄒青玉又被氣得半死。他一咬牙,恨恨說道:“好,這一切都是你們自己選的!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再多說了,不然還搞得好像我們占了你們家多大便宜似的。”


    而後,他就腳一抬,氣衝衝的走了。


    等他走後,舒春蘭就又轉頭看向鄭宏。


    鄭宏立馬垂下眼簾。“曉丫頭你先出去。”


    曉丫頭一看眼前的狀況不對,她趕緊轉身就朝外跑了。


    舒春蘭就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說吧!”


    鄭宏老實過來坐下,才低聲開口:“他說得沒錯,我爹就是段家那位被驅逐出去的段六公子。隻不過,這其中還有一些隱情他並不知道。”


    “那你說。”舒春蘭頷首。


    “首先,我爹並沒有犯錯。”鄭宏當即說道,“我爹可以說是他們那一輩裏最聰明、最有想法的一個子弟了,從他十二歲起,他就幫助段家設計了許多新的鐵器,這些在外推廣的效果也很不錯,為段家賺了許多錢。因此,我爺爺一度想把我爹當做繼承人培養。”


    “但你爹在家裏隻是排行第六。”舒春蘭輕聲說。


    “沒錯。”鄭宏點頭,“而且他和我大伯兄弟之間相差了十歲,大伯是爺爺的第一任妻子所生,我爹是繼室的兒子。雖說都是嫡子,但畢竟大伯這頭一個出生的男丁從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所以家族裏許多人從一開始就站在他那邊。當爺爺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立馬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對。然後他就把這個想法給擱置了。”


    “隻不過,你爺爺雖然擱置了想法,這事卻給你大伯一行人心裏敲響了警鍾。他們生怕你爺爺又舊事重提,又怕你爹在段家站穩腳跟,然後把你大伯給取而代之,所以他們就先下手為強,直接找了個借口把你爹給趕出門了?”舒春蘭又說道。


    鄭宏雙眼緊閉,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的神色。


    舒春蘭連忙抓緊他的手。“好了,都過去了。現在你有我哩!”


    “我知道。”鄭宏點點頭,他才繼續說道,“其實我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他是真心喜歡打鐵,喜歡聽這些鐵器的聲音,更愛把一塊生鐵鍛造成各種合適的鐵器的過程。他一輩子就想安安穩穩的蹲在打鐵房裏打鐵、鑽研新花樣,至於外界那些勾心鬥角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去參與。”


    “可以理解,你也是這樣的。”舒春蘭點點頭。


    “是啊,多虧我遇到了你。”鄭宏反手將她的雙手給包裹在手掌心裏,“可我爹卻沒有這麽好命。我娘是爺爺給娶的,當初也是為了讓大伯一行人放心,所以爺爺特地給我爹娶了一個門第不高、人又老實忠厚的媳婦,以為這樣就能讓大伯他們打消對我爹的戒心了。結果沒想到,適得其反,大伯他們仗著我爹我娘都嘴笨,隻會做事不會說話,變本加厲的欺負他們,無中生有編造事端更是常有的事。而且,前腳爺爺剛過世,後腳他們就找了個借口,直接把我爹娘趕出段家,還把我爹的名字從段家族譜給劃掉了!”


    舒春蘭聽到這裏,她心裏又咯噔一下!


    她未曾謀麵的公公婆婆的這個遭遇居然和她當初一模一樣!


    這也就難怪鄭宏在知道她的處境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把她給留在身邊照顧吧?因為他已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知道這件事對人的打擊有多大。所以,他才會傾盡他所能的把她給保護起來。


    舒春蘭一顆心又慢慢低沉了下去。“然後哩?”她輕聲問。


    “然後……我爹娘也曾經掙紮過,但沒有用,漸漸的他們就認命了。我爹找了一個地方,打算開個打鐵房安穩度日。可大伯知道後又不樂意了,輪番派人去找事——就跟現在鄒家不停的來咱們家找事一個樣,花樣也和現在差不多。隻是因為有你在,你把那些問題都給解決了。可我爹娘卻一再的被冤枉,有口難辯,然後鐵匠鋪子也開不下去,輾轉了許多個地方,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說到這裏,鄭宏哽咽起來,他都說不下去了。


    舒春蘭趕緊摟住他。“沒事,你要不想說就別說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要是你大伯他們再找過來,那你也不用怕,有我哩!我肯定能把他們都給趕跑的!”


    “不,我要說。這件事都已經藏在我心底好多年了,我一直找不到傾訴的對象。現在好容易有了你,我當然要把一切都告訴你。”鄭宏搖搖頭,就又慢聲繼續說道,“不能靠打鐵謀生,我爹隻能去賣苦力。可他一旦出門就沒辦法照顧家裏,大伯又悄悄的叫認買通了地痞流氓上門欺負我娘。我娘老實,每次被欺負了隻能偷偷哭,她都不敢把這事告訴我爹。後來實在忍不下去,她就趁著一次我和我爹都出門,她自己在家裏上吊自盡了。”


    “也是到了那個時候,我爹才知道大伯還對我娘做了那些事。那一晚,他一個人對著我娘的屍體哭了整整一晚,等到第二天我再看到他的時候,他的頭發都白了一半。再然後,他買了一塊地埋了我娘,再把我送到坡子村的叔叔這裏,然後就走了。從此杳無音信。”


    “就這樣?”舒春蘭愣住了,“我還以為你爹會去找你大伯報仇哩!”


    “就我爹那老實巴交的性子,他去找我大伯又能有什麽用?更別說段家門禁森嚴,段家上上下下又都認識他。他找過去,還沒進門肯定就已經被認出來了。既然都已經害死了我娘,大伯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繼續把我爹也給解決掉。所以,回去不回去,結果都是一個樣,反而還要搭上他的一條命,不值得。”鄭宏低聲說道。


    舒春蘭抿抿唇。“可他也不應該就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啊!這麽多年了,他就沒來看過你一次?”


    “沒有。”鄭宏搖頭。


    好吧,想想也是。就連他們成親,那位長輩也沒有出現哩!曉丫頭都兩歲多了,也沒有見過她的親爺爺。


    而且說不定,他老人家在把兒子送給好友撫養之後,就直接選擇去陪伴妻子了吧!畢竟給鄭宏找好了歸宿,他這輩子就沒了牽掛,自然可以放心的走了。


    隻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口,她不忍心打擊鄭宏。


    舒春蘭現在能做的隻是僅僅抱著他。“好了,沒事了。他不來就不來吧!隻要咱們都活得好好的,這對老人家來說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鄭宏隻點點頭。“而且,我不相信鄒家。”


    “我也不信他們。”舒春蘭冷叱一聲,“別看他們說得比唱得還好聽,那隻是因為他們看中了你的本事,想從你身上榨取利益而已。一旦段家真的發現了你的蹤跡,我相信他們肯定第一時間就會把你捆了送去隨便他們處置。這種事情他們絕對幹得出來!”


    “我知道。”鄭宏頷首。


    “不過……”舒春蘭又頓一頓,“咱們現在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拒絕了他們,他們肯定會懷恨在心。現在鄒青玉氣呼呼的走了,應該就要直奔京城去向段家告狀了吧?”


    “嗯。”鄭宏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哼。


    “不過那也沒關係!”舒春蘭馬上又微微一笑,“反正這一天遲早是要到來的。那還不如早點到來,咱們趕緊把這件事處理好了,也就能一家人安安穩穩的一起過咱們的日子了。”


    鄭宏目光一閃。


    “你就這麽確信我們能安然度過這一劫?”


    “我信啊!”舒春蘭點頭,“難道你不信?”


    “你信,那我當然也信。”兩個目光對接,然後鄭宏才定定將頭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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