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宏又目光沉沉的盯著她看了好一會。


    然後他才冷聲問:“確定以後不會了?”


    他的態度可算是鬆動了。


    “我確定!”舒春蘭趕緊點頭,“我要是說話不算話,隨便你以後怎麽罰我!”


    “我又能怎麽罰你?”男人低聲自言自語,聲音裏滿是無力。


    舒春蘭撲哧一聲。


    但馬上察覺到鄭宏眼神變冷,她連忙就收起笑臉,又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看著他。“我真的不會了。一次頭腦發熱做一次傻事就夠了,我又不是真傻,怎麽可能一次又一次的讓自己涉險?早知道姓文的沒有下限,昨晚上我都不會讓他有爬進咱們家門的機會——嗯,還好現在還來得及。你覺得咱們把圍牆再加高一尺怎麽樣?”


    “加高沒用,在牆頭撒一些碎鐵渣最好。”鄭宏冷聲說道。


    舒春蘭頓時豎起大拇指。“你真厲害!就這麽辦!”


    碎鐵渣啊,還是鄭宏打完鐵剩下的碎鐵渣,那可不是尋常那種鐵沫沫,而是邊緣都十分銳利的小鐵片。一不小心手指頭碰一下,都能給劃出來一道深深的口子。舒春蘭和曉丫頭都被劃過好幾次,後來鄭宏就不讓她們碰了。


    那麽現在,他們要是把這些東西都給撒在牆頭上……以後誰要敢再往他們家牆上爬,那就等著手腳都被戳爛吧!


    被她不停的誇了好半天,鄭宏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了點。


    這個時候,外頭又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然後杜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師父,外頭的事情都忙完了,師兄讓我來問一聲,接下來怎麽辦?”


    “你們上山,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鄭宏沉聲回答。


    “是!”杜逸連忙應了聲,就趕緊轉身走人了。


    舒春蘭聽到這話,她又不禁看了眼這個男人。“他們上山,你不去嗎?”


    “你想讓我上去?”鄭宏看她一眼。


    舒春蘭連忙搖頭。“我當然不想。昨晚上發生了那麽多事,其實我心裏現在還亂糟糟的。好容易你回來了,我還想你陪陪我哩!隻不過……你不是還沒到下山的時候嗎?”


    “既然都已經下來了,那就先把眼前的事情給處理好再說。不然回頭官府來過問,到時候我還得下來一趟,麻煩。”鄭宏淡聲說道。


    “那也是。”舒春蘭點點頭,她就笑眯眯的抓緊了他的大掌,“那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可以陪我睡一覺了?那咱們趕緊睡吧,昨晚上我一夜沒合眼,我都快困死了!”


    鄭宏又看看她,舒春蘭又主動往他懷裏鑽進去。“好了,別說廢話了。咱們一家子又好久沒一起睡了,你不知道曉丫頭天天都念叨著你哩!你現在睡在她身邊,等她一覺睡醒看到你在,肯定會很高興的!”


    聽到這話,鄭宏才順從的被她給按在床上,他轉頭看看身邊女兒細嫩的小臉蛋,他的唇角也微微往上彎了彎。


    這一身的冷意,可算是徹底消除掉了。


    舒春蘭也連忙鬆了口氣,趕緊就在他身邊躺下,抱著他的胳膊閉上眼。


    昨晚上那一通折騰實在累得她夠嗆。現在身邊又有自家男人陪伴著,舒春蘭徹底放下心,所以才剛閉上眼,她就沉沉的睡了一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直到聽到外頭又傳來了敲門聲,她才睜開眼。


    此時鄭宏早已經醒了。


    聽到聲音,曉丫頭也慢慢睜開眼。當看到身邊的鄭宏,她果然歡喜的大叫:“爹!”就撲進了鄭宏懷裏。


    鄭宏一把把女兒給摟住,臉上滿是柔情。


    這邊父女倆親熱著,那邊舒春蘭就主動對著外頭問話:“誰呀?”


    “春蘭,你們睡醒了沒?縣衙那邊來人了,正要提人去問昨晚上的事哩!”外頭是杜寡婦的聲音。


    舒春蘭立馬坐起來。


    她和鄭宏對視一眼,見鄭宏點點頭,她才回答道:“起來了,我們馬上就出去!”


    兩個人趕緊起床穿衣,等走出房門,果然就看到一個官差已經等在那裏了。


    見了他們,官差隻衝他們招招手:“兩位既然醒過來了,那就請跟我走吧!現在人在文府已經聚齊,就差你們了。”


    這聲音冷硬得很,怨氣十足。他應當是在責怪他們倆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睡懶覺吧?畢竟不是每個人在經曆了這麽驚心動魄的一夜之後還能這麽安穩的回家去睡覺的。


    但對舒春蘭而言,這件事既然過去了,那當然就沒事了。接下來的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呀,那他們當然要抓緊時間恢複精神,畢竟誰知道接下來迎麵過來的又會是什麽?


    這不,要不是抓緊時間睡了一覺,現在的他們哪來的好精神去應對官府的盤問?


    舒春蘭連忙把曉丫頭交給杜寡婦看著,她就和鄭宏一道去了隔壁文家。


    今天一早走得匆忙,那時候文家門口還亂糟糟的,舒春蘭也沒仔細看。今天直接從文家正門進去,舒春蘭才發現他們家門口那一扇厚重的大門都已經被憤怒的鄉親們給用鐮刀鋤頭給劈成薄薄的一片,一邊大門上還被劈出來一個巨大的窟窿,足夠人鑽進去了。


    還有牆麵上那些坑坑窪窪、臭雞蛋爛菜葉子什麽的,數不勝數,現在都還沒來得及清理下來。


    文家書香人家的顏麵這次算是徹底被踩在腳底下蹂躪了。


    穿過大門,裏頭已經被收拾過了,不過仔細看看還是能看出一點狼藉的殘餘。現在院子裏早已經坐滿了人,有文成父子倆、餘裏正、餘裏正的小舅子朱峰、以及老族長帶著村裏的一些壯丁,再就是縣衙那邊的人了。


    餘裏正的小舅子這次也被打得很慘,一張臉上紅紅綠綠的,鼻梁上還貼了一張狗皮膏藥,整個人看起來滑稽得很。


    他應當是許久都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了,所以現在坐在這裏,他還忍不住不停的往族長帶著的村裏人那邊瞪過去。村裏人也不算好惹的,隻要朱峰敢往那邊瞪過去,他們就立馬回瞪過去。就甩出來和鄭宏進來的時候,這兩撥人馬都已經廝殺了好幾回了。


    文成臉上也還留著早上被鄭宏打的那一拳還有舒春蘭那一巴掌的印記。他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裏,正小聲的和一個年紀三十開外的人說著話——這個人就是縣太爺身邊的師爺,也是他的老熟人了。


    這件事才發生大半天的時間,縣太爺就趕緊把師爺給派了過來,也足以表示他對這件事的重視了。


    眼見舒春蘭夫妻倆過來了,師爺就停止了和文成的對話。他站起來目視一圈,沉聲問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你們就都說說,這事到底怎麽一回事吧?”


    “師爺,您聽我說!”餘裏正的小舅子一聽這話,他趕緊就站起來大叫,“都是這幫刁民的錯!文舉人這不是忙著縣裏的事情,還打算趕緊去京城趕考嗎?所以他就把收租子的事情交給我了。我可是個老實本分的人,這些年在天門鎮也做了不少生意,隻要和我打過交道的人就沒有不誇我做人實誠、從不缺斤短兩的!結果他們倒好,自己以次充好、交上來的糧食全都分量不夠,我發現後本來也沒怎麽樣,就隻是讓他們拿糧食來把缺的補上。他們表麵上答應得好好的,也的確把缺口給補上了。可一等回頭,他們越想越不甘心,就集結起來過來找事了!您看看這好好的舉人府被他們給弄成什麽樣了?他們還把我和我的兄弟們都給打成這樣!您可一定要給我們做主啊!”


    說到最後,他都委屈得要哭了!


    村裏人聽到這話,他們也怒了。


    “你胡扯!明明就是你和文成商量好了故意多收租子,我們不同意你們還派出來打手打我們,自己跑去我們家裏搶糧食!我們要不是被逼得不行,至於過來找你們討還糧食嗎?”


    “就是。牛二他媳婦病了一年了,去年又碰上澇災,他們到手的錢還不夠給他媳婦看病的,他到處借錢給他媳婦請大夫抓藥,欠了一屁股債。本來還說今年年成好,等賣了糧食他就能還債了哩!結果就遇上這一出……他媳婦也是不忍心拖累家裏了,才來文家門口上吊的!”


    “我看你才胡扯哩!你們這幫刁民,都這時候了還想誣賴我們!”朱峰身後的小嘍囉們見狀,他們也趕緊大喊。


    “我呸!到底是誰誣賴誰?你再敢多說一句,我打死你個小王八羔子!”


    “來呀來呀,你不過來就是龜兒子!”


    兩方眼看著越吵聲音越大。


    “你們都給我閉嘴!”師爺一看情況不對,趕緊放開了嗓子喝止住他們。


    好歹他還是有威信的,大家趕緊都閉嘴了。


    師爺趕緊又看看文成,再看看舒春蘭和鄭宏夫妻倆,然後他的目光落在舒春蘭兩個人身上:“鄭老板,鄭娘子,既然這件事你們也有參與,那還是請你們說說你們的所見所聞吧!”


    舒春蘭瞬時眉梢一挑。


    她淡淡看一眼文成。“你們確定要我說嗎?我要說的話,那一定是大實話了。”


    文成頓時又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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