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他好說歹說,舒春蘭和鄭宏就是不改口,兩個人打定主意一定要留在坡子村,哪裏都不去!


    章掌櫃說得嘴巴都幹了也沒讓他們動搖哪怕一下。


    到最後,他不得已隻能妥協:“那好,你們不跟我走可以,那我請你們給我們醉仙樓也打上一套刀,這事你們總能答應吧?我要比同福居更好的!”


    “這個沒問題。”舒春蘭點頭。


    鄭宏也點頭。“可以。”


    章掌櫃這才鬆了口氣。他連忙摸出來三錠銀子放到桌上:“這裏一共是三十兩銀子,你們收好。”


    “太多了!”舒春蘭連忙搖頭。


    “不多不多。”章掌櫃笑嗬嗬的,“既然同福居能花十兩銀子買來這麽大的一個榮耀,那我們多花一點價錢來買比他們更大的榮耀,那也是理所當然。而且,我這次可不止要一套。”


    舒春蘭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吧,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那我也不和您來虛的——這件事,同福居已經搶占了先機,也先入為主的在龍門鎮那些地主老爺們心裏留下了印象。現在您就算多花一倍的錢、買回去更好的刀具,那也不可能重複他們的榮耀,就更別提迅速超越了。到頭來,你們最多就能做到一個趕上他們。要想超越他們,你們還得靠自己的努力。”


    “這個我當然知道。就算到頭來我們沒有超過同福居,我也不會把事情怪到你們頭上,這個你就隻管放心好了。”章掌櫃笑嗬嗬的點頭。


    舒春蘭也才點頭。“那好。現在咱們就來一起討論一下給醉仙樓做的刀具的新樣式吧!”


    “我還能自己挑麽?那可真是太好了!”章掌櫃本來還在因為他們倆拒絕跟自己走而心灰意冷。不過現在聽到這話,他立馬又精神一振,瞬息精神抖擻的和他們商量起事情來。


    等到從山上下來,章掌櫃臉上又滿滿都是笑。


    當坐上馬車,車輪滾滾帶著他離開的時候,他甚至還高興得哼起了小曲。


    醉仙樓的掌櫃親自上山去見了舒春蘭和鄭宏小兩口,這個消息很快就被族長一家子安排在山腳下的眼睛看到,然後傳進了族長耳朵裏。


    “切,他們倆這是知道文成要回來找他們算賬,所以狗急跳牆,急巴巴的去龍門鎮那邊找靠山了?可這個靠山也就是縣城裏一個商人,能保得住他們?做夢吧!”黃遠得知消息,他第一時間嘲諷起來。


    族長也冷著一張臉。“他們倆也算有本事。這才幾天,就又抓到靠山了。”


    “抓到了又怎麽樣?和熱乎乎的舉人老爺比起來,一個商人算個屁!”黃鬆一臉不屑,“等文成回來,他一句話,保管那商戶嚇得屁滾尿流,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你話也不能這麽說。成小子才剛中舉人,威信都還沒立起來哩,你怎麽就急著讓他去仗勢欺人了?這對他的名聲不好。”族長一臉深沉的搖頭。


    黃鬆一瞪眼。“那爹你的意思是還要放過這對狗男女?”


    族長聽得也怒了,一把揮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過去。“你個臭小子,一把年紀都當爺爺的人了,怎麽眼睛還就盯著眼前這一畝三分地?一個商戶而已,什麽時候對付不行,就非要現在?而且,對付人的法子多了去了,也不是非得當麵鑼對麵鼓的吵架才叫對付!”


    這話黃鬆聽得暈暈乎乎的。不過,雖然不明白老頭子到底什麽意思,可他也差不多知道了——老爺子已經想出主意來了!


    “爹,您說,您這怎麽打算的?”他忙問。


    族長白了他一眼。“很簡單,殺雞儆猴!龍門鎮那邊一個叫同福居的酒樓不是火得很嗎?他們就是醉仙樓的死對頭,我聽說那間酒樓裏還有一套專門為達官貴人準備的刀具,除非身份高貴的人出現,那刀都不會拿出來。成小子的身份夠高貴了吧?那咱們就請同福居的廚子過來專門給置辦一桌酒席!”


    “呀,這個法子好!”黃鬆連忙點頭,“既打了醉仙樓的臉麵,又抬了成小子的身份。還是爹您厲害,我就沒想到這一出!”


    “所以你給我多學著點,別一天到晚的就想著和人蠻幹。”族長沒好氣的教訓。


    黃鬆點頭如搗蒜。“是是是,爹您說得對,是兒子太笨了。”


    這件事定下,第二天他們就去了龍門鎮找同福居的佟掌櫃說事。佟掌櫃當然一口答應了下來。


    再過上幾天,山下又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文成終於坐著縣太爺的馬車回到了坡子村。


    族長親自帶著人出了村子去迎接,迎接新科舉人的炮仗更是擺出去一裏地,從剛看到馬車開始就劈劈啪啪的響了起來,聲音大得快把人的耳朵都給震聾了。


    也是在這一天,鄭宏打好了給醉仙樓的刀具,正好家裏的米和肉都已經吃完了,兩個人就又挑上擔子一起往龍門鎮去。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正好鞭炮已經放完了,馬車開到了村口,文成才終於掀開簾子下來了。


    族長趕緊親自迎上去。


    但文成卻並沒有看他,而是第一時間把目光投向了正從山上走下來的舒春蘭和鄭宏兩個人。


    當看到這對小夫妻緊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的時候,他眼神一暗,嘴角忽然翹起一抹冷笑。


    舒春蘭也勾勾嘴角,衝他釋出一抹淺笑。


    鄭宏看到這一幕,他的反應是一把拉上舒春蘭,二話不說拔腿就走。


    舒春蘭被他拽得一個踉蹌,趕緊乖乖跟著他往前走。


    “呸!這對奸夫淫婦,現在是故意跑過來給你看的哩!”眼看這兩個人已經走遠了,族長孫子黃遠才屁顛屁顛的迎上來。他裝模作樣的罵了舒春蘭幾句,又對文成揚起笑臉,“不過文小子,你不用把他們當一回事,他們肯定是怕了,才故意來你跟前做做樣子的!”


    “我當然沒把他們給當做一回事。”文成立馬回神,就上前去把族長給扶了起來,“族長爺爺,您是長輩,哪裏能對我行這麽大的禮?您快快起來,咱們一起回家去,我還有好多話要和您說哩!”


    “是是是!你這一去好幾個月,爺爺都想死你了,我也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哩!”族長激動得直點頭,趕忙抓緊了他的手就把他往回帶。


    一麵走著,他一麵對身後的幾個兒子使個眼色。


    幾個兒子趕緊讓開,讓身後一個模樣標致的小姑娘羞羞答答的走了出來。


    “成哥哥。”她來到文成跟前,嬌滴滴的對他屈身行個禮。


    文成溫文爾雅的對她拱手行個禮:“好久不見了。”


    “是啊,好久不見了。”小姑娘羞得滿臉通紅,趕緊捂著臉躲進人堆裏。


    族長一行人看到,大家都歡快的笑了起來。


    一行人頓時都興高采烈的,歡喜的簇擁著文成往回走。


    在他們熱熱鬧鬧的往回走的時候,舒春蘭和鄭宏也正沉默的走在去龍門鎮的路上。


    今天路上人可不少,不過都是往他們天門鎮這邊來的。一邊走著,舒春蘭還聽到有人在小聲的說話——


    “快點快點,坡子村那個新舉人回來了,咱們趕緊看熱鬧去!”


    “走走走,新舉人哩!聽說他長得可好看了,今天我可得好好看看!”


    ……


    大家興衝衝的邁著步子,還一邊嘰嘰喳喳的說著關於文成的各種傳言。


    聽到的看到的越多,舒春蘭就察覺到她的手被捏得越緊。


    好容易踏進了龍門鎮的地界,往坡子村去的人幾乎沒有了,她才輕輕說了句:“你捏疼我了。”


    鄭宏一聽,立馬放開手。


    “我……”


    “你吃醋了,我知道。”舒春蘭點頭。


    “沒有!”男人立馬搖頭。


    可是,他的兩個耳朵尖卻紅通通的,怎麽遮都遮不住。


    舒春蘭看到了,她捂嘴笑笑,連忙又反握住他的手掌。“好了好了,我就當你沒有還不行嗎?走走走,咱們趕緊去醉仙樓賣東西去,其他的事情又和咱們沒關係,我們管它那麽多幹什麽?”


    鄭宏忍不住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任由她拖著走了。


    這次他們就是衝著醉仙樓來的。


    醉仙樓的夥計應該也是早被章掌櫃交代過了,遠遠看到他們倆出現,夥計就主動迎了上來。“鄭老板,鄭娘子,你們可算是來了,兩位趕緊裏邊請,我這就去請掌櫃的去!”


    都不用他們多說,夥計就直接把他們請上二樓,交代人送來一壺茶水幾碟點心,然後才笑眯眯的出去了。


    再過上一會,章掌櫃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你們兩位怎麽這麽快就來了?東西都打好了嗎?”


    “打好了。”舒春蘭點頭,從筐子裏把那兩包刀具拿出來。


    章掌櫃趕忙接過去,小心翼翼的在桌上攤開。當看到包袱裏這七八把精致鋒利的刀子的時候,他眼睛都直了。


    “真好,真好!”連叫了好幾聲真好,他才回頭吩咐人,“快去把閔大廚叫過來!”


    夥計趕緊答應著去了。


    章掌櫃才又低頭檢查了這些刀子好半天,他那顆激動的心才終於慢慢平複了下來。


    “怎麽會這麽快?”他這才想起來不對勁,“我記得我去你們那也才沒幾天。”


    “因為,這套刀具其實我們一早就開始打製了啊!”舒春蘭笑眯眯的回答。


    章掌櫃一愣,隨即才豎起大拇指。


    “你這個小娘子,可真厲害!我又被你給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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