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這個人現在正坐在樹下打磨一件鐵器,一直到她走到近跟前,他都沒有抬一下眼皮,兩隻眼睛黏在了手裏那塊奇形怪狀的鐵塊上,就跟不知道她到了跟前似的。


    舒春蘭再想到村裏人對他的評價,她還是沒有上前,隻對著他的方向低聲說了句:“謝謝。”


    然後就繼續一步一步的朝前挪去。


    一直到她的腳步走到了前頭的橋上,樹下的鄭鐵匠才猛地一下抬起頭,滿臉歡喜的低叫:“我終於想明白了!”


    說完,他抬眼往前看了看,當看到舒春蘭一瘸一拐的身影的時候,他卻隻是隨意瞥了眼,就趕緊把這塊鐵揣進懷裏,然後抓起火把回家去了。


    他的家就是柳樹後頭的一間瓦房,就在村子最邊上。回到院子裏,他一腳踩熄了火把,就雙手抱著這塊鐵,一頭紮進打鐵房裏,哐哐哐的又敲打起來。


    ————


    當到達河對岸的穀子村的時候,舒春蘭的腳脖子已經疼得快抬不起來了。


    可她還是咬著牙一步一步的挪進了村子去。


    穀子村裏頭的人家裏還零星的有些燈光,舒春蘭就靠著這一點朦朧的光亮,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村子中央的那間紅磚房門口。


    看到這一棟自己曾經住了好幾年的房子,她的心終於踏實了一點。


    她定定神,舉起手正打算敲門,沒想到吱呀一聲,門已經從裏頭自己開了。


    舒春蘭連忙揚起笑臉,可還沒等她開口,迎麵走出來的一個女孩子已經惡狠狠的瞪向了她:“淫婦,你還有臉回來?”


    舒春蘭愣住了。


    馬上,又一個年紀十二三歲的男孩子手裏抓著一根胳膊粗細的棍子,凶神惡煞的走了出來。


    “姐姐,你還和她多說些什麽?趕緊把這個淫婦趕走是正經!”


    舒春蘭看著這兩張熟悉的麵孔,她不死心的和他們打招呼:“春陽,春花,是我呀,春蘭姐姐!你們不認識我了嗎?”


    可是,她的輕聲細語換來的是舒春陽立馬咬牙切齒的冷笑:“就因為知道是你,所以我們才不讓你進來的!”


    舒春花也一臉冰冷:“舒春蘭,之前你在我們家白吃白喝那麽多年,我爹娘還沒找你要飯錢哩,可你看你是怎麽報答我們家的?本來一開始文家都和我們家說好了,要我二姐過門當他們家兒媳婦。可一回頭,你就偷偷的去勾搭姓文的,還叫姓文的不要我二姐,要了你!”


    “到頭來,你風風光光的去文家吃香的喝辣的,卻害得我二姐在村子裏都沒臉見人,隻能找個山那頭的人家嫁了,這麽多年都沒回來過幾次!結果現在你幹出那種不要臉的事,現在又想回來禍害我們?我告訴你,沒門!從你離開我們家那天起,你就已經不是我們舒家人了!我們不認你!”


    “沒錯!就因為你,我爹娘這些日子在村子裏都沒臉見人,結果剛才你還和坡子村族長家的幾個孫子又搞到一起……我們舒家沒有你這麽個不要臉的東西,你趕緊給我滾,以後出去也不要說你和我們家有關係!”


    舒春陽惡狠狠的大吼,手裏的棍子就朝著舒春蘭跟前揮舞了過來。


    這小子下手一點都不留情麵,把一根棍子揮舞得呼呼作響。


    舒春蘭連忙後退,這兩個孩子就跟著往前,繼續拿棍子把她往後趕。


    舒春蘭不停的往後退。一不小心,她踩到一顆碎石子,身體一晃,人又摔了下去。


    一陣鑽心的疼從腳踝那裏傳出來,她疼得整張臉都皺成一團。


    舒春花和舒春陽姐弟倆卻都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賤人,這就是你勾搭自己妹夫、還不守婦道亂勾引人的下場!”


    舒春蘭強忍著痛,她扭頭看向這對姐弟倆:“二叔二嬸哩?你們讓他們出來,我要當麵和他們把話說清楚!”


    “你別指望再玩什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我爹娘不在家!”舒春花冷笑。


    舒春蘭聽了,她扯扯嘴角。“他們這是不敢出來見我了?”


    舒春陽猛一下臉色大變:“鬼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反正你已經不是我們老舒家的人了,你現在趕緊給我滾!”


    他又揮舞著棍子往舒春蘭身上打過來。


    “有本事你倒是打打看!”


    事到如今,舒春蘭也不躲了,她一跺腳站起來,目光冷冷的看著他的眼。


    她的眼神又冷又厲,就跟村頭張屠戶手裏那把剔骨尖刀一樣,一下就能戳進人心口裏去。


    舒春陽被她給盯著,整個人就像被兩根釘子給釘在那了是的,手裏的棍子高高舉著,卻半天不敢往下落。


    舒春花在一旁急得不行,她一個勁的推著舒春陽:“小弟,你打呀!還愣著幹什麽?今天咱們打死她,那還是為民除害哩!文家還隻有感激咱們的份!”


    “哦,我知道了。原來你們這麽對我,是想對文家表忠心。”舒春蘭一聽,她已經明白了,“這麽說,你們是已經和文家說好,把你送去給文成做小妾了?”


    舒春花立馬目光一閃,她心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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