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做個檢查?”


    江逸塵問顧展眉。


    顧展眉搖搖頭:“沒有這個必要,我以前做手術時常餓過了飯點,然後喝水就會惡心,很正常,好好吃飯就好了。”


    顧展眉並不拿著當回事。


    畢竟,不管是哭多了,還是不吃飯,會搞得胃不舒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不是什麽矯情的人,也沒有高燒跟別的症狀,所以沒有必要多去做這個檢查。


    “那你也該下班了吧?這都已經六點多了。”


    江逸塵出聲跟她說道。


    顧展眉聽見江逸塵這麽說,就點了點頭:“是,我已經準備收拾一下回家了。”


    “我送你吧。”江逸塵就在等她這句話。


    顧展眉沉默的看他。


    江逸塵的心裏麵有幾分忐忑,唯恐顧展眉會當場拒絕。


    而顧展眉也的確是要開口拒絕。


    隻不過,江逸塵看出了她要拒絕的苗頭後,馬上就道:“你不舒服就不要去擠公交了,如果你不願意明天我來接你,我明天就不開車過來了。”


    江逸塵這麽說,也算是對她做出了妥協。


    顧展眉抿了抿唇:“那就麻煩你了。”


    “沒關係,你麻煩我一輩子也無妨。”


    江逸塵隨口就這樣說道。


    然而,顧展眉在聽見他這句話之後,卻是垂了垂眼睛,避過了她眼中那執著的深情眼神。


    “我回診室去收拾一下。”


    顧展眉轉身往自己的診室裏麵走。


    江逸塵也道:“我開車在樓下等你,你好了之後就給我打電話。”


    “嗯。”


    顧展眉拉開診室的房門,然後進去收拾東西。


    其實說是收拾東西,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


    這麽說,也不過就是一個理由跟借口而已。


    她換了白大褂,穿上厚厚的外套,將圍巾圍上之後,才背著包包從診室裏麵出來。


    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果然看見了江逸塵的車子等著醫院門口。


    顧展眉看見他的車子,就衝他走了過去。


    江逸塵跟之前接她上下班的時候一樣,替她拉開車門,看她坐進去之後,才轉身回到自己的駕駛席上。


    然後啟動車子載著顧展眉從醫院裏麵離開。


    隻不過,這兩個人離開的時候,沒有瞧見有個女人一直在醫院的大廳門口,側身看著他們。


    等他們走遠了之後。


    這女人才笑著將自己閃拍過後的手機收起來,然後笑著把手機拍攝的背影照給發到朋友圈裏麵。


    ……


    顧展眉在車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江逸塵看她抬手揉太陽穴的模樣,就出聲問她:“今天很累?”


    “嗯,有點。”


    不是有點,而是非常累。


    隻不過,不這麽忙這麽累,就總是容易想起秦譽。


    隻要是想起秦譽來,就覺得自己的生活好像是變了個模樣一樣。


    以後沒有秦譽的生活,也會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需要時間來接受。


    也需要時間來說服自己忘記秦譽。


    所以,選擇了忙綠。


    想要用充實而忙綠的生活,來淡化對秦譽跟她離婚這件事所帶來的傷痛跟難過。


    江逸塵看見她累的揉太陽穴的模樣,就呼出一口氣來:“忘了他吧。”


    顧展眉微微擰眉,轉頭去看他。


    江逸塵眼睛雖然是看著前方,但是表情卻很認真:“我想今年帶你回去。”


    顧展眉沉默下去。


    這件事她已經婉拒過江逸塵。


    但是江逸塵還在反複提起,可以看出,他很執著這件事。


    她這次沒有馬上拒絕。


    而是啟唇:“我想想,讓我好好想一想。”


    她已經沒有家人。


    也跟秦譽離了婚。


    一個人留在a城過這個年的真的比跟著江逸塵回家去見他的家人更好嗎?


    可是,如果這次跟著江逸塵回家去了。


    不也是一種變相的承認跟江逸塵交往下去的事實嗎?


    她還要繼續維持單身?


    還是在跟秦譽結束了這一切之後,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她抿唇,抬手輕輕扶著額頭。


    想不出來到底應該怎麽做。


    而江逸塵在後半段路上也沒有逼她馬上回答這個問題。


    隻是在她離開上樓的時候,跟她說了晚安。


    顧展眉回到家裏麵之後,閉著眼睛仔細想了江逸塵說過的事情。


    是跟他回家?還是留在a城一個人孤零零的過這個年?


    她一時之間也做不出決定來,隻是想要按部就班的上班工作,然後緩解一下心裏麵難過的情緒。


    但是,時間卻總是過得非常快。


    離婚協議書簽過之後,秦家就未曾再跟她聯係過。


    一轉眼,就過去了四天。


    這四天裏麵,她的人生就像是一條單行線。


    跟別人沒有產生過什麽過深的交際。


    除了江逸塵關曉凡,就連自己的姑姑,都對這件事不聞不問。


    反倒是醫院裏麵,開始傳開了她已經跟秦譽協議離婚的事情。


    除夕的前一天。


    她的生日。


    也是醫院裏麵輪班開始的第一天。


    她從前一天值班到了自己生日的這天早上之後,便準備換了羽絨服回家去。


    剛到了公交車站牌下麵,就看見已經有個人在等著她。


    不用仔細看,顧展眉都能人的出來,麵前穿了黑色外套的挺拔男人是江逸塵。


    因為這幾天裏麵,每逢上下班,她道公交車站牌下麵的時候,總是能看見江逸塵在等著她。


    每一天都是。


    從未有遲到過。


    女人的心也總是柔軟而感性的。


    她才跟江逸塵說了自己不要他車接車送。


    江逸塵第二天就在她家小區的站牌前麵等她,跟她一起擠公交。


    上車之後,人多還會主動護著她不被人擠到。


    許多回憶就像是潮水一樣,從腦海深處被拉了出來。


    當年念書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雖然他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在擠公交的時候,卻還是會護著她,像是保護小朋友一樣,保護她不被人給擠的東倒西歪。


    顧展眉看著江逸塵圍了圍巾,穿著黑色外套如期出現在公交車站牌前麵,就吸了口氣。


    冰天雪地裏麵,深深吸了這麽一口冰冷的口氣。


    整個人的腦子都清醒了不少。


    江逸塵看見她看著自己,微笑問她:“忙完了?”


    “嗯。”


    顧展眉走過去。


    江逸塵笑了一下,然後看站牌外麵有些陰暗的天空:“我聽說今天有中雪,好像下午就會下。”


    “不一定準。”


    “氣象預報說的,”江逸塵微笑看她,因為等著好像有點久,他的鼻尖凍得微微有些發紅,但是精神卻還是很好的對著她道,“如果下雪了,今晚我請你吃火鍋好不好?”


    “好。”


    顧展眉沒有猶豫,直接應了下來。


    江逸塵看她應得這麽幹脆,翹起唇角笑了一下。


    眼底那常年不融的薄冰也好像都被暖陽驅散了一樣。


    身上那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也變得一層層散去。


    顧展眉覺得是自己對江逸塵產生了錯覺。


    但是,仔細去看江逸塵的時候。


    卻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他翹起來的唇角,彎彎的弧度,的確是高興的模樣。


    這麽高興的模樣,不是以前那陰冷的嘲諷,也不是那種慈善的假笑。


    而是真實的由內而外的溫暖笑容。


    顧展眉眨了眨眼睛。


    跟他一起看天空。


    灰暗的天空頂端,有小小的,細細的,白色粉末越來越近的飄散下來。


    漸漸的,越來越大朵。


    越來越密集。


    旁邊等車的年輕男女也紛紛低叫起來:“下雪了哎……”


    “今年的雪真多啊,前幾天那一場就不小了,今天又下起來了。”


    “有什麽不好,明天就是除夕了,今天下雪不是好兆頭嗎?”


    “是啊,瑞雪兆豐年,明年一定是一個好年頭。”


    車站裏麵的人紛紛伸手去接天上飄飄揚揚的雪花。


    顧展眉也伸手去接。


    在一大朵白色雪花慢慢飄散到了她的手裏麵的時候,江逸塵轉頭問她:“去我家吃火鍋好不好?”


    顧展眉轉頭去看他。


    江逸塵道:“你想在外麵吃也可以。”


    顧展眉看著她,心裏麵有些亂。


    大家都是成年人。


    江逸塵對她是什麽心思她也很清楚。


    一起吃飯這種事情如果去了男方的家裏麵,不喝酒還好,喝了酒,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不能怪她想得多,而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太多了。


    就像是秦譽……


    她垂了垂眼睛,表情明顯很猶豫。


    江逸塵走近她,看著她的眼睛,輕聲承諾:“我不喝酒,你也不喝酒,也不對你亂來,就算是你答應跟我在一起,跟我結婚,隻要你不願意,我也絕對不會隨便碰你強迫你,相信我。”


    顧展眉抬頭看著他的眼睛。


    手指悄悄攥起來。


    江逸塵微笑:“你可以相信我。”


    顧展眉咬了咬唇:“去我家吧。”


    “嗯?”江逸塵不解。


    “我的地盤我還能做主。”


    要是江逸塵在她家還能亂來出爾反爾,她也容易壞他的事兒。


    畢竟自己家那個小公寓,牆壁都好像比現在的新建公寓薄一樣,隻要是半夜裏麵怪叫一聲。


    絕對是整個居民樓都能夠聽見響聲。


    江逸塵聽見她這麽說,就笑了一下:“那我們自己買食材去。”


    “就去附近的超市吧。”


    “我買單。”


    “aa就可以。”


    “借用了你家的鍋跟地方,還跟你aa就太不算個男人了,我買單就好。”


    這點小錢,他江逸塵還是付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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