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愛當然是發現了他的追蹤,因此一進家門,就大呼小叫:“司徒雅,快出來,你快出來……”


    “怎麽了?見鬼了。”


    司徒雅剛洗了個熱水澡,一邊係浴袍的帶子,一邊向客廳裏走來。


    “豈止是鬼,簡直比鬼還可怕,上官馳來了。”


    身體驀然一僵,眼神黯了下去,“你告訴他的?”


    林愛舉起手:“天地良心,誰告訴他出門被雷劈死!”


    “那他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我哪知道啊,我在學校門口遇見他,就照著你的原話說,沒想到江佑南都信了,他卻不信,果然是個奸商,夠精明啊。”


    司徒雅走到窗前,挑開窗簾,從縫隙裏看到了一輛陌生的車,但是倚在車門旁的人卻是極熟悉。


    “看樣子他是認定了你就在這裏,準備守株待兔了。”


    林愛趴在她肩上,篤定的斷言。


    司徒雅思忖數秒,轉身進臥室,換了身衣服出來,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噯,你不會這麽沒骨氣,這樣就原諒他了吧……喂,司徒雅,你忘記他是怎麽對你的了嗎……”


    林愛衝著她的背影呼喊,她卻是充耳不聞的走了。


    上官馳意味深長的盯著那個向他走來的女人,慢慢直起了搖杆,掐滅了手中的半支煙。


    司徒雅站在他麵前,瞥一眼地上零碎的煙頭,麵無表情的問:“又想幹什麽?”


    “手好點了嗎?”


    “好沒好跟你有關係嗎?我是你什麽人?”


    被她犀利的語言堵的說不出話,上官馳又點燃一支煙。


    “說說你來這裏的理由吧。”


    “有些擔心你。”


    他實話實話,卻引來她諷刺的笑:“擔心?給別人一巴掌,又塞給別人一顆糖,以為別人就可以忘記那一巴掌打在臉上有多疼?上官馳,我不是三歲小孩了,你也用不著在這裏貓哭耗子假慈悲。”


    “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


    “所以呢?”


    司徒雅打斷他的話,心裏隱隱期望他能說出那三個字。


    “所以很抱歉,我當時真的沒想到你患有幽閉症的事。”


    “一點也不意外,你都可以把我當成賭注拱手送給你的朋友,又怎麽可能會記得我患什麽病。”


    “是你自己說,你的自尊心一文不值。”


    “再不值錢也不代表我可以不要,像我這種本身擁有的就不多的人,還沒有奢侈到拋棄不值錢的東西的地步。”


    氣氛一時間僵持不下,兩人俱都沉默下來,誰也不再開口說話。


    過了很長時間後,上官馳率先打破了沉默:“跟我回去吧。”


    “什麽時候,你能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再來跟我說這句話。”


    司徒雅調頭就走,轉身的瞬間,唇角揚起一抹淒楚的笑,她想聽的,不過就是一句對不起。可那個驕傲的男人,卻怎麽都不肯說。


    江佑南來找司徒雅的時候,距離上官馳找她,剛好過了二天。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她沒去旅行,反正沒人跟他通風報信,他就這麽找來了。


    司徒雅準備出去見他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林愛酸溜溜的說了一句:“這人氣,還真是不減當年啊……”


    當年司徒雅在b大是出了名的校花,那追她的男生,是一遝又一遝。


    盛夏的夜晚,空氣中流通著輕柔的風,吹在人臉上,清清爽爽的涼。


    “江校長,這麽晚找我有事嗎?”


    江佑南沒好氣的笑笑:“你不見外,我們也夠陌生的了。”瞧見她手上纏著沙布,一把抓過來問:“這手怎麽了?”


    司徒雅視線掃向二樓的窗,果然看到了林愛的身影,於是緩緩縮回手,淡淡回答:“沒什麽。”


    “跟上官馳吵架了嗎?”


    “沒有。”


    “那為什麽住在這裏?”


    她歎口氣:“江佑南,我知道你對我一往情深,可我已是有夫之婦,你再關心我也於事無補,與其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為什麽就不能看看身邊其它的風景?”


    “在我的世界裏,司徒雅你就是唯一的風景。”


    女人的心都是脆弱的,尤其在被另一個男人傷了以後。


    司徒雅不否認江佑南的話令她很感動,但還不至於動搖:“沒什麽事的話,我……”


    “陪我吃頓夜宵吧,算上次你欠我的。”


    她怔了怔,為難的指指腕上的表:“太晚了吧?”


    “可是怎麽辦,我是空著肚子來找你的,以為自己運氣不會那麽差,次次都被拒絕呢。”


    “那我們叫上林愛可以嗎?”


    他搖頭:“我隻想和你一起。”


    司徒雅還在糾結,江佑南已經打開車門,作了個請的手勢:“要是今天你還拒絕的話,那我可就要收利息了,一頓飯以二的倍數上漲,若你不想陪我吃很多頓飯的話,就趕緊把債還了吧。”


    她無奈歎息,隻好邁開步伐上了車。


    這幾日,上官馳與父親的關係已有緩和,但心情卻還是很不好。


    晚上吃飯時,母親故意在他麵前長籲短歎:“哎,媳婦不在的日子,這吃嘛嘛不香,也不知道小雅什麽時候才回來。”


    女兒立馬接話:“媽,你就別盼了,指不定嫂子這輩子都不回來了呢。”


    “胡說什麽,你嫂子是你哥的老婆,她不回來她去哪?”


    “天大地大哪不能去,也虧得我嫂子能忍,換了我,早拍屁股走人了。”


    母女倆一唱一喝,明明已經看出了當事人臉色極不好,還添油加醋的刺激他。


    上官馳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我吃飽了。”轉身惱火的上了樓。


    入夜,待家人都沉睡後,他才摸了車鑰匙,踩著銀白色的月光出了家門。


    車子一路飆駛到目的地,停在陰暗處,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時,又有些猶豫。那個女人上次說得很清楚,要他認識到自己的錯再來找她,話裏的意思,他不是不懂,是要他跟她道歉。對不起三個字想想不難說,可是真的要說出口,卻又覺得很難。


    正在他猶豫不決時,一輛銀灰色奔馳從眼前一閃而過,停在了前方五十米處的地方。


    眉頭不知覺地攏到了一起,他直勾勾的盯著從車裏走下來的兩個人。


    江佑南今晚喝了些酒,顯得很興奮,他站在司徒雅麵前,戀戀不舍的說:“跟你在一起時間總是過得這樣快,真希望時間在這一秒可以停止不前。”


    司徒雅含蓄地笑笑:“聽起來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


    “還不是因為你總是拒絕跟我獨處,才讓我覺得跟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格外珍惜。”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倘若你每次約我我都答應,自然就不會有這種珍惜的感覺了。”


    江佑南驚喜的向前一步,探究的問:“所以,你拒絕我,隻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嘍?並不是打心眼裏不想跟我在一起?”


    司徒雅撫額歎息,若不是已經發現上官馳的存在,她也不會硬著頭皮陪江佑南說這麽多。


    “當然不是了。”


    “不是什麽?不是打心眼裏不想跟我在一起?”


    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看著她急於辯白的模樣,突然斂起臉上戲謔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呀,別動,頭上好像爬了什麽東西。”


    她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他捧起臉龐,在額頭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借助這股酒勁,江佑南做了一直以來就很想做的事,就算被甩耳光,他也不會後悔。


    司徒雅完全石化當場,被他突然其來的吻嚇傻了,待稍微清醒一點,便是說不出的尷尬。


    “如果不甩我耳光的話那我就走嘍?”


    江佑南唇角揚起一抹得逞的笑,整個人看起來比剛才更加神采奕奕。


    有人歡喜就有人憤怒,此刻坐在車裏的上官馳,已經憤怒到忍無可忍,他砰一聲推開車門,緊握雙拳,疾步走到江佑南麵前,出其不易的狠狠給了他一拳。


    江佑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司徒雅尖叫一聲,憤怒的朝上官馳咆哮:“你發什麽瘋?半夜跑過來打人!”


    “你也知道這是半夜?半夜他在對你做什麽?”


    上官馳話剛落音,便挨了江佑南一拳,這下戰爭徹底爆發了,兩個男人為了一個女人打得不可開交,無論司徒雅怎麽阻止都阻止不了。


    江佑南是散打冠軍,上官馳是跆拳道高手,兩人分不出高低,卻是都傷得不輕。


    司徒雅見這樣下去不行,瞅準了縫隙擠到江佑南麵前,硬生生的把上官馳舉在半空中的拳頭給逼了回去。


    “夠了,你有什麽立場在這裏打人?欲責他人先思已過,在你質問別人對我做的事之前,先想想你自己都對我做過什麽事!”


    司徒雅故意偏袒江佑南,吼完之後,從口袋裏摸出手帕,轉身溫柔的替他擦拭嘴角的血漬。


    上官馳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到底有多恨他?要這樣當著他的麵刺激他?


    挫敗感將他緊緊包圍,隔了三年,竟第一次為了女人而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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