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眨眼就過去了,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江佑南倚在車旁,等著司徒雅從辦公室裏出來。


    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了半個小時,司徒雅一直拖著,想等學生全部走完再出去,今日不同往昔,她已是有夫之婦,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壞了名聲。


    江佑南是個極有耐心的男人,他明白她的顧慮,所以也不進去催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出來,他立馬調侃:“我在這守株待兔,晾你也不敢放我鴿子。”


    司徒雅委婉的笑笑,坐進了他的車裏。


    江佑南隨後上車,見她心不在焉,剛想伸手替她係安全帶,她卻疏離的阻止:“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他有一瞬間的落寞,但很快便調整過來,“我們去哪吃?”


    “隨你喜歡,今天我是主你是客。”


    “好難得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想想。”


    江佑南蹙起劍眉,一副很認真在想的樣子。


    “紅樽坊吧。”


    司徒雅詫異的睨向他,輕聲道:“那是我喜歡的……


    “沒關係,我也喜歡。”


    她不說話了,心裏明白,因為是她喜歡的,所以他才喜歡。


    紅樽坊位於鬧中取靜的西嶽路,踏入餐廳,燈光是藍色,餐具是藍的,桌椅是藍的,讓人恍惚之間有到了愛琴海邊的錯覺,浪漫唯美的裝修作風、充斥歐洲風味的精巧美食,處處彌漫著地中海風情。


    兩人找了處臨窗的位置坐下來,服務員送來菜單,司徒雅遞給江佑南:“看看喜歡吃什麽。”


    江佑南也不推辭,接過去認真翻了翻,司徒雅心裏琢磨,可別又點她喜歡吃的。


    結果他還真點了她喜歡吃的,她有些坐不住了,納悶的問:“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什麽?”江佑南抬起頭。


    “我的喜好。”


    “你說呢?”他含笑反問。


    “林愛告訴你的?”


    “恩。”


    司徒雅撫額歎息,她早該想到,除了林愛沒人敢出賣她,雖然她自己也並不情願。


    視線移向窗外,不經意的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她心咯噔一聲,不確定的問對麵的男人:“你看那輛車是不是勞斯萊斯?”


    江佑南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很肯定的回答:“是的。”


    她心又是一顫,不會這麽巧,上官馳就在這附近吧……


    不會的,不會的,絕對不會,天底下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開勞斯萊斯。


    司徒雅一遍遍的再心裏否定,然而她就是這麽的背,才看到熟悉的車,馬上便看了熟悉的身影,上官馳與一個陌生男人向餐廳裏走來,而且,還是她所處的方向。


    想躲已經來不及,她慌亂的低下頭,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祈禱不要被他發現,可是晚了,上官馳從進門就已經看到了她。


    即使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一陣寒氣逼近,司徒雅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比誰都清楚,上官馳看到她跟江佑南在一起,會憤怒到什麽程度。


    昨晚睡他房間被逮到,他沒有過分追究是她走運,可一次走運不代表次次都走運,司徒雅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幸運兒。


    很多時候她都是倒黴的,就比如,今天,此刻。


    一雙鋥亮的皮鞋停在了她和江佑南坐的位置旁,司徒雅心知躲不過,緩緩抬起頭,迎上了上官馳冷漠的眼眸,她想說些什麽,可是卻什麽也說不出,嗓子幹得冒煙,況且,這個時候任何的語言,都是一種狡辯。


    心一橫,她做好了受死的準備,時間過得極慢,一分鍾都像是度日如年,上官馳停頓了數秒,在她以為他一定會暴跳如雷的時候,他卻默默的走過去了,一句話也沒說。


    這樣的反常令司徒雅極為不安,雖和這個男人結婚才不久,可對於他的脾性卻也是了解的七八分,他不是那種可以接受和忍受謊言的人。


    上官馳坐到了她後麵一排,僵硬的回轉身,對視上他複雜的目光,司徒雅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可是那樣的目光,卻是比憤怒更嚴重,司徒雅已經沒有心思再留下來吃飯,她抱歉的對江佑南說:“我們換個地方好嗎?”


    江佑南體貼的點頭:“好。”


    他當然也是看到了上官馳,就算她不先提出離開,考慮到她的處境,他也會這麽提議的。


    逃也似的離開了紅樽坊,站在灰蒙蒙的大街上,她有些頭痛,江佑南開了車過來,待她上去,他問:“要回家嗎?我送你。”


    “可是飯還沒有吃。”


    “沒關係,你現在恐怕也沒什麽心情陪我吃飯,以後再說吧。”


    司徒雅即愧疚又感激,木然頷首:“謝謝。”


    江佑南把她送到了白雲公館的大門外,下了車,她內疚的說:“真的很抱歉,下次有機會,我會再請你的。”


    “好。”


    “那再見。”


    她揮揮手,轉身往前走,路燈下的身影,欣長而落寞。


    “司徒雅。”


    江佑南突然喊住她,她疑惑的回頭:“怎麽了?”


    “如果覺得辛苦,就不要委屈自己,你隻需要知道,有一個人會一直在原地等你,不管多久。”


    司徒雅長歎一聲,喃喃自語:“雖然不能愛你,但還是謝謝你……”


    回了家,客廳裏很熱鬧,她借口不舒服直接上了樓,煎熬的等著上官馳回來找她興師問罪。


    雖然在餐廳裏他沒有當場發作,但她不認為這件事他會當作沒發生,也許那時候隻是礙於身份不便發作。


    心不在焉的批閱著一遝試卷,從來她都是公私分明,卻是頭一回,沒辦法靜下心來工作,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不是因為怕被他攆走而打亂計劃,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再作祟。


    平時若沒有特殊情況,她十點準時休息,今晚卻是為了等他回來,十一點了,還坐在書桌旁。


    上官馳一直到十一點四十五分才回來,聽到門外有響聲,司徒雅的心懸了起來,她閉上眼,默默的等著暴風雨的降臨。


    等了十來分鍾,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她不禁有些納悶,起身把移門拉開一條縫,偷偷的望外瞄了一眼。


    上官馳疲憊的躺在沙發上假寐,一點也沒有要找她算帳的跡象,司徒雅掙紮片刻,決定主動出去跟他解釋,看樣子他是不打算追究她騙他的事,這樣反而更令人不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前兩天江校長幫了我一個忙,我想請他吃飯以表謝意,怕跟你說實話引起誤會,才不得已撒了謊。”


    司徒雅站在上官馳麵前,坦白說出了她無奈騙他的原因。


    上官馳漠然睜開眼,打量了她片刻,突然伸手將她拽倒在沙發上,反身壓住她,一字一句切齒的說:“當你可以跟我說實話的時候你沒有說,那麽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又要趕我走嗎?”


    “不會趕你走,隻是會比之前,更加討厭你。”


    他冷笑一聲鬆開了她,司徒雅站直了身,平靜的說:“如果討厭我可以讓你心裏舒服些,那就討厭吧。”


    上官馳不會知道,司徒雅最不怕就是被人討厭,因為她已經習慣了,從八歲進司徒家的門那一天開始,就已經習慣了。


    隔天她起的晚了些,上官家是七點半準時吃早餐,一看過了吃早餐的時間,便也不著急了,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學校,她不疾不徐的穿好衣服去隔壁洗梳,經過上官馳房間時,看到垃圾桶裏扔著一個包裝精致的紫色禮盒,詫異的撿起,打開一看,竟是一條價值昂貴做工十分精細的項鏈。


    這麽好的項鏈應該不會是扔了的吧,可是如果是不小心掉了也不會掉垃圾桶啊,她佇在門邊百思不得其解,索性替他放好在桌子上。


    準備出門時,又撇了一眼那方形的禮盒,心裏不經意的閃過一個念頭,那個項鏈會不會是上官馳原本準備送給她的呢?


    看似不可能,其實也有可能,如果不是送給她的,他幹嗎要好端端扔掉它,就算錢再多,也不至於如此撐得慌。


    這麽想著,她鬼使神差的走過去,把禮盒打開,取出項鏈戴到了脖子上。


    咚咚,房門被敲響,她開了門,呂嫂恭敬的說:“少奶奶,請下樓用餐吧,大家都在等你一個人”


    她受寵若驚的問:“不是已經過了吃早餐的時間了嗎?”


    “老夫人見你沒下樓,延遲了用餐時間。”


    “好,我馬上下去。”


    司徒雅窩心的感動,拋開那個討厭她的男人,這家人對她真得沒話說。


    匆匆下了樓,徑直走到餐桌旁,抱歉的說:“對不起,我起晚了。”


    “沒事,年輕人就要多睡會。”婆婆和藹可親的拍拍她的手。


    “哇,嫂子,你的項鏈好漂亮啊。”


    小姑子興奮的繞到她麵前,彎腰仔細一看,驚呼:“哇,還是全球限量僅有十條的流光絕影呢,我做夢都渴望能買到一條,嫂了你從哪買的呀?”


    司徒雅尷尬的睨向上官馳,他正死死的盯著她脖子上的項鏈,目光一閃而過的驚詫,看她瞅著他,他冷冷的撇過了頭,事不關已的吃起了早餐。


    “好了,你的珠寶首飾還少嗎?快吃飯吧。”


    婆婆瞪一眼女兒,正巧解了司徒雅的圍,她正糾結要怎麽說出項鏈的來曆呢。


    一頓早餐吃得比啃石頭還艱難,好不容易早餐結束,她正想緩口氣,身旁的男人卻開口道:“跟我上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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