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舒玉立刻上前輕聲慢語地回答:“爸,是正雲回來了。”


    一聽赫連正雲的名字,老爺子立刻掙紮著要坐起來:“正雲!正雲過來!”說著把手伸出來。


    赫連正雲上前握住了爺爺的手,放輕了聲音喚:“爺爺,我在這裏。”


    老爺子在赫連舒玉的攙扶下坐好,看著赫連正雲:“正雲啊,你可回來了,你上學那麽久都不回來看爺爺啊!”


    赫連舒玉的表情有點尷尬,看著佳音:“爺爺記性不好。”


    佳音微笑,表示知道。


    老爺子赫連勳拉著赫連正雲的手說開了:“正雲啊,你快畢業了吧,等你畢業,爺爺就把維氏集團給你掌管啊,你最出息了,爺爺最信你。”


    赫連正雲像哄孩子似的,哄道:“好的,謝謝爺爺,我會把維氏管理得很好的。”


    就這樣,赫連正雲和赫連勳說了陣子的話。


    前頭來了個傭人通知他們:“二少爺請大家到飯廳去用餐。”


    佳音這才發現,天都已經黑了,確實是晚飯時間了。


    赫連正雲哄了赫連勳幾句,答應吃過飯再來看他,赫連勳才鬆開了拉著赫連正雲的手。


    赫連舒玉對他們說:“你們去吧,我在這裏喂了爺爺吃了飯再去。”


    赫連正雲也不客氣,拉著佳音離開了別墅。


    去前麵的路上,他簡略地跟佳音解釋了赫連舒玉的事:“我姑媽早年和一個比她小兩歲的窮小子相愛,我爺爺不允許,將他們拆散了。後來,姑媽就一直沒嫁,這些年住在家裏伺候爺爺。”


    佳音握著他的手歪頭看他:“我看你和姑媽感情不錯?”


    赫連正雲點頭:“她照顧我很多,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替代了我母親的角色。”


    佳音恍然大悟的一點頭,朝他俏皮而笑:“怪不得你能讓她拉你的手呢,原來小時候是被她拉慣了的。”


    赫連正雲臉色有點尷尬,咳嗽兩聲一本正經道:“不許拿這個跟我開玩笑。”


    說到這個,佳音忍不住問:“話說,你這不能讓女人碰的潔癖到底是怎麽產生的?我以前聽說,但凡這種都是心理上的問題,你是小時候遇到過什麽嗎?”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今天見他心情好,正好順勢提出來。


    他的臉一沉,心情驟然就不好了:“我哪有什麽心理問題!”


    佳音見他生氣,趕忙挽住他的手轉移話題:“那個,你的三叔和三嬸真是一對奇特的組合啊,我看你三叔似乎比你二叔長得老些……”


    他試圖掙脫她挽著自己的手,她死死抓著不放,抬頭朝他露出賴皮兮兮的笑容:“剛來你家人生地不熟的,讓我挽會嘛~”賴皮帶撒嬌的。


    赫連正雲終於還是拿她沒法子,在無奈中,怒火也漸漸消弭。


    “論工作能力,我三叔比二叔強很多,二叔不大管事,都是二嬸在旁幫忙,幸好正宇的能力還行。”他回答。


    “哦哦,難怪,不過你三嬸好像心直口快,是不饒人的嘴啊……”佳音又說。


    “她從嘴到人都不饒人,最喜歡欺負我姑媽,最怕我媽——”說到這裏,他忽然停下來望向前麵。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提到他-媽,他-媽就出現了。


    兩人停住腳步,與站在不遠處的萬雅冰對望。


    自從那天萬雅冰在辦公室被赫連正雲強行剝奪董事長之位,後來沒幾天她就借口身體不舒服回了美國,這還是佳音在那之後第一次見她。


    萬雅冰大概是從自己的住處出來也去飯廳吃飯的,與他們倆對望兩眼後,繼續往前走去。


    赫連正雲的拉著佳音走在她後麵,沉聲問:“你的身體好點了嗎?”


    她頭也不回地回答:“你還在意我的身體麽?”說完加快了腳步。


    三個人先後出現在飯廳門口,讓飯廳裏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冷凝。


    萬雅冰徑自坐下來,看見大家都不動,淡淡地問:“不是要吃飯麽?”


    赫連莫寧這才笑著說:“是啊,大嫂,正雲難得回來,今天我們大家吃個團圓飯。”


    “團圓飯我可不稀罕。”萬雅冰冷聲說,轉頭囑咐傭人,“上菜吧。”


    傭人們開始上菜,桌子上一片寂靜,看見萬雅冰這樣的臉,誰都不敢出大氣。


    原本應該氣氛很活躍的晚餐,就這麽靜靜地吃完了。


    等著萬雅冰離開飯廳,琳達率先出了口長氣拍拍胸-脯對赫連正雲說:“正雲,我說你-媽真嚇人啊,她在,我們誰也別想吃個好飯,你和你-媽不能和解嗎?”她說著眼皮子瞄向佳音,“為女人鬧成這樣,沒必要的。”


    赫連正雲臉色沉沉:“三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讓我放棄佳音嗎?”


    琳達趕忙擺手:“我哪裏是那個意思呢,我是說沒必要和你-媽媽鬧得那麽僵,說幾句軟話好了。”


    “大嫂是那種說了軟話就行的人嗎?”狄佳凱插口嗔她一句。


    琳達撇撇嘴不吱聲了。


    狄佳凱對佳音笑,問她:“你們見過爺爺了吧,爺爺是不是對你挺滿意的?”


    佳音不知怎麽回答。


    剛才他們去見了赫連勳,但他從頭到尾都隻看著自己的孫子了,喋喋不休地說著以前的事,赫連正雲甚至都沒找到機會跟他介紹自己,怎麽知道他對自己滿意不滿意?


    “爺爺精神不好,我沒把佳音介紹給他,我們怎麽也是要住幾天的,明天再說。”赫連正雲替佳音回答。


    晚上,他們相擁而眠,赫連正雲對佳音說:“爺爺的病情時輕時重,這幾天你跟他多親近點,讓他接受你,他接受了你一切就都好說了。”


    佳音點頭:“我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吃了早飯,赫連正雲對佳音說:“我要去找三叔談談集團的事,你先去爺爺那裏陪他會吧?”


    佳音答應了,稍微打扮一下剛要離開別墅,女傭從外麵進來捧了一束帶露珠的玫瑰。


    佳音看著那玫瑰很新鮮,不由的喜歡,上前聞了聞,發覺除了玫瑰的清香,還有種特別的略有點濃鬱的香味,好像紫藤花的香味。


    “怎麽這麽香?”她好奇地問傭人。


    傭人回答:“說是這叫紫香玫瑰,不知道是怎麽弄的,玫瑰花裏還帶著紫藤的香氣。”


    佳音新奇:“這倒是有趣。”說著又多聞了兩下,才讓傭人把花插到花瓶裏去。


    她離開別墅,往最後麵的那個小別墅走去,到了赫連勳的房間,看見赫連舒玉正給赫連勳洗臉。


    赫連勳就像個孩子一樣,仰躺著乖乖讓赫連舒玉給自己洗,佳音不敢打擾他們,就靜靜地站在旁邊看。


    等著快洗完的時候,傭人端了粥碗上來,是大米粥,還有一碟清淡的小菜。


    雖然在美國,但是赫連勳看來還是保持了華裔傳統的飲食習慣。


    佳音想要在赫連勳的跟前露露臉,便上前接過粥碗對赫連舒玉說:“姑媽,我來喂爺爺喝粥吧?”


    赫連舒玉有些猶豫:“你……行嗎?”


    佳音往前走一步,對著赫連勳笑:“爺爺,我來喂你喝粥好不好?”


    赫連勳愣愣地看著她。


    赫連舒玉趕忙說:“爸,這是正雲的女朋友叫佳音。”


    佳音朝著赫連勳甜甜一笑,赫連勳卻翻翻眼睛,沒搭理她。


    佳音有點小失望,赫連舒玉又問:“爸,佳音來喂你喝粥,好不好?”


    赫連勳搖頭:“我不要,女兒,你來。”


    赫連舒玉朝著佳音苦笑:“看來是不行,還是我來吧。”說著就來接佳音手裏的碗。


    佳音急中生智,對著赫連勳高聲說:“爺爺,你還記得班軍嗎?”


    赫連勳原本是搖頭晃腦的,聽到這個名字,忽然就停住了。歪頭,他喃喃地念叨起來:“班軍……班軍……”然後拍手,“我記得班軍,他是好人,他救了我一命!”


    心裏有點小激動,佳音趕忙趁勢說:“爺爺,班軍有個女兒叫班鳳華,我就是班鳳華的女兒叫佳音啊!”


    聽她這麽說,赫連勳的目光轉過來落在了她的臉上,口中反複念著:“班軍……班鳳華……”


    反複念了好幾遍,他孩子氣地一拍手:“我記起來了,對的,對的,你是班軍的外孫女,我說過的,我要把我的股份給了你-媽媽班鳳華。”


    看來,這個時刻他的記憶力又管點事了,總算是記起這種事來。


    佳音上前一步說:“是啊,是啊,爺爺,我現在和正雲是一家人了,以後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可是我有人照顧啊!”赫連勳不解地說。


    佳音笑著哄:“我是正雲委托來照顧你的哦,你要不要?”


    提到正雲,赫連勳立刻點頭:“要,要!”


    佳音趁機端著碗走近了,說:“那我來喂您喝粥吧?”


    赫連勳笑嗬嗬地點頭。


    赫連舒玉也是笑:“佳音,你還真有法子。”說著把床邊的位置讓出來給佳音。


    佳音湊近了赫連勳,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勺粥,配上小菜,吹涼了遞到赫連勳的嘴邊。


    赫連勳湊過來張嘴吃了一勺,佳音再喂第二勺的時候,他突然叼著勺子頓住了,鼻子一抽一抽的,不知道在聞什麽。


    佳音正奇怪呢,他低頭把鼻子湊到她端碗的手邊聞了聞,然後陡然就發作起來:“不要這個!”說著猛的一拍佳音的手。


    猝不及防,佳音端著的碗被他這麽一打就掉了,滾燙的粥連著碗一起掉在了赫連勳的腿上。


    赫連勳發出低沉的痛呼,更加抓狂地猛推了佳音一把。


    這力道奇大,佳音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赫連舒玉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發作嚇到了,下意識的過來要扶佳音,佳音卻推開她說:“去看爺爺,粥燙!”


    赫連舒玉一個激靈,趕忙奔過去看赫連勳的情況。


    隻見滾燙的粥灑落在他的腿上,他正抖著腿哀嚎呢:“疼……疼……”


    赫連舒玉臉都變了色,衝著傭人高聲喊:“快點給家庭醫生打電話!”


    佳音從地上爬起來看見赫連舒玉忙著給赫連勳脫褲腿看傷勢,便上前去準備幫忙,赫連舒玉卻轉頭對她說:“你暫時還是別管了!”


    佳音心裏有點難過,隻得應了一聲站到邊上去了。


    本來是想要喂赫連勳喝粥的,誰知道粥沒喂成,倒把他給燙了,自己真是太倒黴了……


    家庭醫生很快就來了,他給赫連勳看了看傷口,對赫連舒玉說:“老人家沒什麽大礙,燙得不算厲害,隻是起了水泡而已,等水泡破了,你們注意護理傷口就行,保持傷口幹燥,沒幾天就能痊愈。”


    他這麽說,佳音的心裏才算鬆口氣,但是內疚的心情卻依然無法消去。


    赫連家的眾人聽到消息,陸續的都趕來了。


    剛剛進門,琳達就對赫連舒玉喊起來:“大姐,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爸歲數大了,本來傷口愈合就慢,你還把他給燙了!”


    赫連舒玉好委屈的表情,佳音趕忙說:“這不怪姑媽,是我不小心燙的。”


    眾人齊刷刷地都看向佳音,目光各異。


    佳音心裏本來就內疚,被大家這麽看,就更加難受了,低頭不語。


    赫連正雲上前拉住她:“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的。”


    佳音重重點頭:“我本來想跟爺爺拉近點關係,沒想到卻把爺爺給燙了……”


    “沒關係,這幾天你好好照料爺爺腿上的傷,將功補過吧。”赫連正雲溫和道。


    旁邊琳達又忍不住說話了:“我說正雲,你這麽能幹,怎麽找個女人做這麽點小事也不行呢?”


    赫連正雲轉頭冷睨她一眼:“看來三嬸是能幹的,不然以後照顧爺爺的事就交到三嬸你的手上吧?”


    琳達立刻閉了嘴,不吱聲了。


    赫連正雲冷冷道:“你們是來看爺爺的,現在爺爺沒什麽大事,你們就各自幹各自的事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雖然他是晚輩,但卻在這幾位長輩麵前用了權威的口氣,然而琳達被他這樣說,卻是敢怒不敢言,隻得憋著滿肚子的情緒挽住狄佳凱準備離開。


    狄佳凱頓了步子回頭對赫連舒玉說:“大姐,我們事多,爸爸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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