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正雲冷笑:“這下,你可欠了我的了。”


    “是啊,是啊,我們夫妻倆這次算是欠了赫連先生你一個大人情,這可是關係到性命的人情呢!”何亦彬趕忙賠笑回答。


    赫連正雲對於何亦彬的話恍若未聞,隻是眯著眼看著佳音:“打算怎麽還呢?”


    佳音咬著嘴唇不說話。


    何亦彬替她回答:“物質的東西當然是沒法衡量的,隻有用心去還,如果赫連先生不嫌棄,我們可以和你做一輩子的朋友,用真心來還,你看如何?”


    “一輩子?”赫連正雲似乎很玩味地琢磨著這個詞,抬眼依舊是看著佳音。


    佳音感覺自己的臉有點發燙,沒想到這個赫連正雲當著何亦彬和碧絲的麵就這麽的不管不顧,時時刻刻的針對她,話裏帶著話。


    假裝不在意,佳音笑看碧絲:“碧絲,你覺得我先生的提議怎樣?”


    碧絲笑答:“這個提議很好啊,我和正雲還可以當你女兒的幹爸幹媽!”


    “是啊,等著你們生了孩子,不嫌棄的話,我和亦彬也可以給他當幹爸幹媽。”佳音立刻附和。


    赫連正雲的臉越發陰沉了,聲音沉沉的說:“我累了,想要休息。”


    佳音求之不得,立刻拉住何亦彬的手說:“那就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吧!”


    赫連正雲陰沉沉地看她一眼,沒答話。


    從醫院出來,坐到車子上,何亦彬看著佳音:“怎麽覺得赫連正雲似乎不樂意和我們做朋友?”


    佳音微微笑:“他那個人一貫高冷,不用理會,反正我們話是放在那了,他願意當我們是朋友最好,不願意當也無所謂。”


    何亦彬深深地看她一眼,沒答話。


    過了幾天,又有個酒會需要參加,這一次,何亦彬堅持坐著輪椅和佳音一起出席那個酒會。


    何亦彬的特殊情況在進入會場後立刻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過在聽說他就是向榮集團的總裁後,自然又有人趨之若鶩的來跟他搭話。


    h市是個國際大都市,向榮集團在h市都是有名的,它的總裁在s市自然也會被人奉承追捧。


    何亦彬被一群人圍著談天說地,佳音微笑著陪在他的身邊,目光掃過之處忽然看到一雙熟悉的眼睛,那是赫連正宇。


    和赫連正雲不同,赫連正宇是很樂意參加各種聚會的,今晚他依然是白色西裝,英俊爽朗。


    此刻,他捏著酒杯站在不遠處,正以一種旁觀者的角度打量著佳音和她身邊的何亦彬。


    佳音的視線與他相對,他立刻舉了舉杯,打個招呼。


    佳音見何亦彬被幾個人纏著脫不了身,便自己朝著赫連正宇走過去。


    “你的先生文質彬彬的,肯定是個很溫柔的人,對吧?”等著佳音走近了,赫連正宇就先開了口。


    微微一笑,佳音沒答話。


    赫連正宇傾身壓低聲音對她說:“但我覺得,似乎你和我堂哥更配一點。”


    佳音心裏一疼,臉上卻露出嘲諷神色:“赫連總裁,這樣的話你以後還是少說為好,如果被碧絲聽見,她會難過的。”


    赫連正宇聳聳肩膀:“如果是以前,我會希望碧絲跟我堂哥能修成正果,畢竟我和她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有點兄妹情誼。但是這兩年,她和堂哥在一起之後,我才漸漸看清,他們其實不合適。”


    佳音別開頭看向何亦彬,看見他正朝著自己這邊投來關切的目光,便對他微微一笑。


    轉頭再看赫連正宇,她冷淡了聲音:“這些話,真的不適合講給我聽,尤其是我的先生就在附近的時候。”


    “我隻是不明白,你和我堂哥怎麽就分開了,他碰到你,你碰到他,還相愛了,這種緣分為什麽會說斷就斷。”赫連正宇輕聲說,不無可惜。


    佳音的心跳莫名的加速了,忽然間有個念頭在她的心中產生。


    她扭頭看著赫連正宇,心中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到底是問還是不問,三年前的往事到底需不需要再來刨根問底?


    赫連正宇似乎看出佳音的糾結,挑眉先開了口:“有什麽話就說吧。”


    這話仿佛是種鼓勵,最終激勵佳音將那個問題問了出來:“那個……我想問你,三年前赫連正雲忽然回了美國,是因為什麽?”


    “三年前?”赫連正宇歪了頭,似乎想了想才問,“就是你離開之前嗎?”


    佳音點點頭。


    赫連正宇微笑著回答:“是因為我們的爺爺病危,當年急匆匆趕回美國的除了他還有我。”


    他這麽一說,佳音心裏就是一跳。


    她想起來了,在得知赫連正雲回美國之後她一度聯係不上他,後來曾經給赫連正宇打過電話,酒店的人告訴她,赫連正宇當時也回美國去了。


    抬眼望著他,佳音聲音輕顫:“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赫連正宇笑起來:“為什麽要是假的?我爺爺赫連勳在美國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你要是不信,刻意打聽就能打聽到。”


    佳音不說話了,情緒卻是翻江倒海的,心裏腦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赫連正雲說的是實話!可是——


    “如果當年你們是因為爺爺病危才回去的,為什麽赫連正雲的母親沒回去?”


    “因為維氏在s市這邊不能沒有決策者,而且,兒媳婦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孫子。”赫連正宇回答。


    “那為什麽赫連正雲還要把兩個孩子給帶回去?”佳音終於問出了重點。


    赫連正宇聽了她的話呆了一下,訝異地問:“什麽把兩個孩子帶回去?”


    “赫連正雲帶著天兒和昊天兩個孩子回了美國,不是嗎!”


    “沒有啊!”赫連正宇回答。


    佳音瞪大眼睛看著他,心裏“怦怦”亂跳。


    兩個人對視幾秒,赫連正宇才繼續說:“我和堂哥一起走的,並沒有看見他帶著昊天和天兒。”


    “可是,那天明明是他接了——”


    “佳音!”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是何亦彬終於擺脫了那批溜須拍馬的人,轉著輪椅過來了。


    佳音立刻閉了嘴,轉頭看赫連正宇一眼,赫連正宇微微笑,麵向了何亦彬先開了口:“你好,何總,我和佳音是朋友,很高興認識你!”


    兩個人握手,佳音向何亦彬介紹:“這位是維西大酒店的總裁赫連正宇先生。”


    “很榮幸認識你,”何亦彬笑答,看看佳音,“看來佳音運氣不錯,認識這麽多朋友!”


    “她的運氣確實不錯,還嫁了這麽好的一個男人。”赫連正宇笑著附和。


    赫連正宇是個健談的人,接下來,他和何亦彬又聊了些別的,相談甚歡。


    回去的路上,何亦彬感慨:“赫連兄弟倆的性格相差還是蠻大的,這個赫連正宇隨和很多。”


    佳音默默,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和赫連正雲相識的過程。


    從一開始的誤會到日積月累的生情,如果沒有三年前的那些事,他絕對是個表麵高冷,內心深情的好男人,隻可惜……


    這晚,佳音又失眠了,翻來覆去在想三年前的事。


    赫連正宇告訴她,赫連正雲沒有帶孩子去美國,這話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孩子是赫連正雲接出幼兒園的,又怎麽解釋?


    她想來想去,忍不住給赫連正宇發了個信息,詢問孩子的事,但赫連正宇不知在忙什麽,沒有回複她。


    隔了一天,何亦彬外出,中午佳音自己出去吃飯。


    自從發生了上次的襲擊事件之後,佳音出門的時候都非常小心,總是會四周看看。


    今天,他回頭看自己身後,隱約覺得有一個人影閃過,定睛看,卻又看不到可疑的人,心裏不由得發毛。


    轉頭看見路邊的咖啡店,佳音有了個主意,轉身走了進去。


    “佳女士,您來啦,要哪種咖啡?”因為佳音常常來這家咖啡館,服務生跟她已經很熟悉了。


    佳音對他點點頭,壓低聲音說:“今天暫時不要咖啡,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服務生驚訝地問:“什麽忙?”


    佳音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服務生臉色發白地問:“您確定不用先報警嗎?”


    佳音搖頭:“先不報,看情況再說。”


    服務生點頭,去安排了,佳音則從咖啡館後麵的小門走了出去。


    她從後麵繞到前麵的馬路上,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守在咖啡店門口,正探頭朝裏望,顯然在等什麽人。


    看見服務生按照自己的法子跟另外一個同事到門口說話去了,佳音便悄悄地退回來,返回到咖啡館後門的巷子裏,握住了服務生事先給自己找來的棍子。


    過了一會,她果然聽見有人急匆匆地朝著這邊的巷子奔過來,便握緊了棍子貼在牆邊。


    很快,一個男人奔進了巷子,果然就是剛才她看見的那個高大的男人。


    她讓服務生和他的同事故意去門口,把自己從後門離開的事情說給那個男人聽,現在這個男人奔過來看,這就確定了她的推斷——他果然是跟蹤她而來的。


    確定了這件事,佳音再不猶豫,揮起棍子就朝著那個男人的後背狠狠打過去。


    男人光顧著到後麵的巷子裏來看她了,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棍子,轉過身來,想要躲開,佳音卻更快,又是一棍子狠狠打在了男人的肚子上。


    這個時候,服務生帶著咖啡館的幾個同事從後門衝了出來,將那個男人個圍住了。


    “佳女士,你快點報警吧!”服務生對佳音喊。


    聽見他們要報警,男人趕忙喊:“不要報警,我不是壞人!”


    有其他人的助威,佳音心裏有了底氣,緊握著棍子看著這個男人:“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跟著我!”


    男人沒答話。


    佳音作勢要撥通手機:“你不說實話,我就隻有讓警察問你了!”


    男人這才擺手說:“不要報警,我跟著你,是為了保護你!”


    保護她?


    佳音愣了下,問:“是誰讓你來保護我的?”


    男人不回答,而是賠笑說:“佳音女士,我們受雇於人,是不能暴露雇主的隱私的,你隻要當我不存在就好,我隻會暗中保護你。”


    佳音眯眼看著他,有些不信:“你說保護我就是保護我了嗎?也許你就是跟蹤我想做什麽壞事,被我捉住了,才這樣說的。”


    男人伸手從口袋裏掏出個什麽證件來,給佳音看,佳音看到,那是個私人保鏢的執業證書。


    這東西還有證書,佳音倒是不在行。旁邊,咖啡館的服務生見多識廣,喊起來:“佳音女士,他真的是個執業保鏢耶!我認識個這樣的朋友,就是這種證書!”


    服務生這麽一說,佳音才信了幾分:“你要告訴我是誰雇傭你的,我才能徹底放心讓你跟著。”


    男人搖頭笑答:“您隻要知道是關心你的人就好了,其他的不用擔心。我如果是壞人,也不可能剛才被你打不還手,對吧?”


    佳音知道這些人自有他們的職業操守,便也不多問了。轉身往餐廳方向走,她任由這個男人跟著自己,心裏卻暗暗琢磨是誰雇傭了他。


    想來想去,她覺得隻有何亦彬的可能性最大。何亦彬一直心中遺憾不能保護她,暗中雇人保護她大概是最好的辦法。


    下午,等著何亦彬從外麵回來,佳音便去找他:“亦彬,你不用太擔心我的,光天化日的,我想盧雪嬌的人也不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行凶。”


    何亦彬愣愣地看著她,似乎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佳音笑著解釋:“中午我看到那個保鏢了,我是說,你沒必要雇傭保鏢來保護我的,中午吃個飯還不至於有什麽危險。”


    何亦彬的臉色變得有些怪怪的,盯著她瞧了會,才微微一笑:“還是小心點為好,我可經不起你再出什麽事。”


    佳音心裏暖暖的,握住他的手柔聲安慰:“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出門都十分小心,不會再被人暗算了。”


    何亦彬笑笑,反握住她的手,沒答話。


    又過兩天,何亦彬對佳音說:“我打電話給了赫連正雲的助理,他告訴我,赫連正雲今天出院。他的傷是為你受的,我們下午一起去接他出院吧?”


    他這麽熱心,佳音也沒有好的理由拒絕,隻好跟著他去了醫院。


    進了病房,沒有看見赫連正雲,隻看見碧絲在收拾東西。


    何亦彬上前問:“赫連總裁呢?”


    碧絲苦笑:“他怎麽可能老實在醫院裏呆著,早幾天就不在醫院住了。”


    見不到他,佳音鬆口氣,但同時,心裏卻又有點莫名的小失落。


    何亦彬也有點失望,將買的禮品放下說:“我們還說送赫連總裁出院呢,看來是見不到了。”


    “也不是,他一會兒要來醫院拆線,怎麽也是能見著他的。”碧絲笑答。


    碧絲將病房裏的東西收拾了下,笑對他們說:“你們稍等下,我去給他辦理出院手續。”


    何亦彬轉著輪椅跟上:“我們來吧,這個費用本來就應該是我們出。”


    聽他這樣說,佳音趕忙跟上:“亦彬,我去辦,你在病房裏等著。”


    碧絲還想推辭,佳音趕在她話前頭說:“這是我們的一點誠意,碧絲你就別推辭了,不然我心裏不好受。”


    碧絲想了想,笑答:“那好吧,我在這裏陪著何總等正雲來。”


    佳音下樓去醫院收費處給赫連正雲辦理出院手續,費用並不多,很快就辦完了。


    佳音去乘電梯上樓,等待的時候忽然感覺身後有異樣的感覺,似乎是有人在盯著自己,猛的回頭,她看見赫連正雲站在不遠處正靜靜地瞧著自己。


    佳音心裏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顫,仰麵與他對視,一時間默默無語。


    彼此就這麽對視了有半分鍾,赫連正雲忽然快步上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就往人少的地方走。


    佳音略略掙紮,聲音不大:“你帶我去哪裏?”


    他不說話,隻是加快腳步,握著她手腕的手攥得更緊。


    很快,兩個人來到了醫院偏僻的角落,赫連正雲將佳音逼在牆角處,低頭看著她:“真是個白眼狼!”


    佳音沒有言語。


    他咬牙切齒地說:“不是說一輩子嗎,你就是這樣詮釋一輩子的嗎?”


    佳音一頭霧水,呆呆地看著他說:“好像那一輩子說的是我們夫妻和你們夫妻倆做一輩子朋友。”


    “哼,一輩子朋友!等著天兒和昊天站在你麵前,喊你一聲媽媽的時候,我看你怎麽跟我做一輩子的朋友!”赫連正雲冷哼著說。


    佳音的身體輕輕一顫,答不出話來,


    赫連正雲傾身靠近她,目光直直探入她的眼中:“如果,讓你在天兒昊天和你那個愛嘉中間選擇,你會選誰?”


    佳音心裏發疼,這真的是很難的選擇。


    雖然愛嘉不是她親生的,但卻是她從小帶大的。她將失去兒女的悲痛化作母愛,全部傾注在小愛嘉的身上,與其說愛嘉是她的女兒,不如說,愛嘉是治愈她心傷的良藥。


    現在讓她選,割舍誰都不行啊!


    想了想,她昂首看著赫連正雲:“三個我都要,一個也不會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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