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完全沒想到秦慕言竟會這麽問她,楞怔在了原地。


    “秦……”她還未開口說完,就被打斷。


    “向他道歉,立刻!”


    秦慕言不容置喙的聲音尤為果斷,決然到了極致。


    蘇顏已經完全找不到方向,她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她道歉,他知道剛剛事情發生的經過嗎?


    這時,被煽了一巴掌的男人也走了來,朝著蘇顏咒罵了一句:“bitch!”


    秦慕言滿臉陰沉,給她一個選擇:“道歉,還是滾!”


    這一刻,蘇顏的心滿目瘡痍。


    她完全不懂了,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在十幾分鍾前還為她親手選擇了最漂亮的晚禮服,替她計劃好一切。


    然而現在,不問事情的經過,青紅皂白,就讓她低聲下氣給別人賠禮道歉,憑什麽?


    她看了一眼那個男士,發現他在笑,嘴角的那抹笑容蔑視譏誚,仿佛在說,看吧,這就是你不自量力打我的下場!


    咽下所有的隱忍,蘇顏用力的點點頭,“好,道歉是嗎?”


    忽然,在她抬起頭要說話的那一瞬間,一杯鮮紅的酒水潑來,裸色優雅的裙子,瞬間染上了一片鮮豔色彩。


    狼狽的酒水順著蘇顏的臉下落,弧度凜冽,在這個深夜,寒風吹過,寒進了她的心。


    是那個英國男人潑的,手裏還有杯子在他手上,正得意而狂妄的衝蘇顏笑。


    “滾!”秦慕言說。


    這一次,蘇顏也沒有任何猶豫。


    澄澈的眸子布滿了薄霧,模糊她的視線,心好像在被針紮,千瘡百孔。


    秦慕言,你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為什麽,我再也看不穿你了?


    徐徐的寒風吹著她酒水模糊的臉,天空中,無數的星星一閃一閃,明明這麽美好的一個夜晚……


    看著這些人望著自己異樣的眼神,蘇顏心酸泛濫。


    裙子已經破碎了,七位數,就這麽報廢了,薄衫隨著她的腳步,輕輕飛舞……


    蘇顏回到了住所。


    第一時間,她就把身上的衣服換掉了,看著眼前這具價值不菲的裙子,明明一小時前,它還那麽漂亮幹淨,可現在……它的一生,大概就是這樣完結了吧?


    她是光著腳走回來的,裙尾,早就肮髒透了,全是泥水與塵土的混合物。


    好了,現在又欠他七位數,加上之前的八九位數,算算,估計為他打工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蘇顏抱著睡衣進了衛生間,特意泡了個熱水澡。


    夜晚的英國街頭異常的冷,她一路光著腳,想想,在個位數的溫度下,在雨水與泥水的交織上,肩膀沒有一絲掩蓋,冰涼的滋味,寒涼了她的心。


    躺進熱水裏,終於在這一刻,她放鬆了。


    熱水氤氳在她細膩的皮膚上,白皙脆弱,終於洗掉了這一晚的疲憊。


    月色漸漸涼了起來,蘇顏穿好衣服後,就坐在床上發呆,她忘了,她已經沒有手機了,來之前,那天晚上被秦慕言拿去了。


    秦慕言……


    蘇顏的心隱隱痛了幾下,回想起剛剛的場景,心裏說不出來。


    三年了,她或許真的無法再理解他了,他所做的一切,她都沒有資格再亂定義。


    為她選禮服,或許隻是因為她穿的寒酸,而他真真正正要做的,是他生意上的事。


    他不會為了任何人打破他的原則,他的事情。


    緩緩的,閉上了眸。


    …………


    在蘇顏走後,那英國男人當時急紅了眼,對秦慕言擠眉弄眼。


    他是不打算放過蘇顏的!


    當時以為秦慕言會替自己教訓一頓,結果沒想到蘇顏走了,正怒氣無處撒!


    直到後來勞倫斯出現了,才悻悻退縮。


    “發生了什麽?”勞倫斯問。


    眼神,卻是極冷的瞥了眼剛剛與蘇顏發生爭執的人,後者,不寒而栗。


    “沒事。”低沉的嗓音回複,他一直看見了那抹身影離開。


    “嗯,那就好。”勞倫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望向那個男士,衝他勾了勾手指。


    那人見勞倫斯招呼自己,先是極其有禮貌的稱呼了一聲,結果,下一秒——


    “啪!”


    “你這個廢物!滾!”勞倫斯動手打了那個男人,力道極大,血水都吐了出來。


    英國男人憎恨的瞧了一眼秦慕言,吐出一口血,狼狽離去。


    秦慕言淡淡的看著這幕,冰涼的神情絲毫未動。


    眉宇間,滯凝一層寒霜。


    之後,他與勞倫斯再度進行了商談。


    晚會的秩序很快就和好如初,仿佛剛剛,女人被調戲,男人被打,兩件事,什麽都沒發生。


    …………


    淩晨一兩點時,在一陣急促的拍門聲下,蘇顏醒了。


    她匆匆忙忙下床,急的燈都沒打開,就打開了門,直覺告訴她,發生了不好的事。


    “怎麽回事?”蘇顏披了見外套,見外麵的人是秦慕言的隨行跟班,不見他人,便問道。


    “蘇律師不好了,秦總受傷了你趕快過去看看吧!”


    秘書一臉密汗,在這個英國的夜晚顯得無比的緊張。


    聞言,蘇顏怔了幾秒,而後,連門口都讓都未反應過來,瘋了一樣衝了出去。


    秦慕言的房間在她隔壁,三兩步,她就到了。


    男人被放置在了床上,一身酒味,可是他的身上,此刻血跡斑斑,白色的襯衫,幾乎被血洗了一遍。


    嘴角,也隱隱約約有過吐血的痕跡。


    “秦慕言!”


    蘇顏的心一下子被連根拔起,萬分震驚啞然。


    臉上,蒼白的失去了所有顏色。


    “蘇律師,等等,你先別擔心,秦總隻是喝多了酒,加上他有胃病,身上那些血,不是他的,嘴裏的才是。”


    秦慕言的秘書看蘇顏快暈過去了,連忙解釋。


    “那他身上怎麽會有血?哪來的!”


    秘書這時皺了皺眉,“蘇律師,這就要怪你了,你知不知道你打的人是誰?勞倫斯的私生子,性格陰險狡詐,十分難應付。”


    “勞倫斯的私生子?”蘇顏的眸子驟然僵住。


    一種難以名狀的心情在她胸腔暈開。


    那個男人居然是勞倫斯的兒子?


    那她當時若是繼續留下去,要是勞倫斯知道了,那個老頭那麽殘忍,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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