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從沒有感受過的滋味,頓時手裏的包裝紙都沒拿穩,掉下了一大塊的黃油落在腳邊。


    這心悸來得快,去得也快。


    隻不過幾秒鍾的功夫,我整個人就恢複了剛才的狀態。


    除了額頭上的細密汗珠,我幾乎以為剛才那一刹那是自己的錯覺。


    我媽走過來倒水,見地上的黃油軟塌塌的一塊,連忙大呼小叫起來:“哎喲,你別動你別動,千萬別動啊!踩一腳滑到了可怎麽辦?!”


    說著,她就拿著抹布紙巾就過來了,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剛剛買菜回來的小王阿姨。


    這兩位擅長家事的女人很快就將我腳邊打掃的幹幹淨淨,和小王阿姨不同的是,我媽就嘮叨多了,一邊弄一邊還在數落我不當心。


    隻是我心裏煩躁不安的很,竟然沒心思聽這份嘮叨。


    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三點多了。


    按照時間黎堂峰也應該見到柳爺爺了,我正猶豫著要不要給領導打個電話視察一下工作情況。


    還是不了,再等等吧,我要相信黎堂峰和柳家大哥。


    就這樣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我再也坐不住了,立馬給黎堂峰去了一個電話。領導似乎這回不在服務區了,響了半天也無人應答,更是勾起了我無限的心煩氣躁。


    我媽見我臉色不好,還寬慰我:“堂峰工作忙,晚上不一定回來吃飯的,你耐心點,別脾氣暴躁的嚇到肚子裏的寶寶。”


    對,深呼吸,世界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


    夜深了,我側臥在床上半夢半醒間,突然察覺到麵前站了個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的睜開眼睛,心跳驟然飆升。


    等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後,我鬆了口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事情還順利嗎?”


    我麵前站著的正是黎堂峰,他的外套還沒換下,一臉的肅穆凝重。


    我邊說邊看了一眼時間,很好,十二點差十三分鍾,還沒有到明天。


    再轉臉,我這才看清了黎堂峰表情不對,立馬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出什麽事了?你和柳家大哥沒有接到爺爺嗎?”


    黎堂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是我從沒見過的歉意和哀泣,他說:“……你爺爺的車在經過跨海大橋的時候,突然失控掉進海裏了。”


    “什麽?”我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你騙我的吧?!”


    黎堂峰又說:“我們的車當時就跟在那輛車後麵,很抱歉……發生的太快了,我沒辦法阻止。”


    我隻覺得腦袋裏一陣陣的嗡鳴劃過,心髒都快停止了。


    這是真的……陶然說的都是真的!!


    難道我提前預知了一切,也沒辦法阻止悲劇的誕生嗎?


    黎堂峰走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現在警方已經在打撈了,你……不要多想。”


    簡簡單單的打撈兩個字,讓我不由自主的渾身顫抖起來,緊緊的伸手抱著黎堂峰,感覺自己渾身顫抖的就像是秋風裏的枯葉,生怕一陣不算猛烈的風吹來,就能把我和黎堂峰給吹散了。


    我問:“確定了嗎?”


    黎堂峰:“……還沒有。”


    我穩住了心神,還安撫似的拍了拍他那結實寬厚的肩膀:“不用為我擔心,不是沒有最後確定嗎?不用道歉,這不是你的錯。”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心裏空蕩蕩的,但是卻有另外一種堅定在蓬勃努力的生長。


    我知道一輛車從跨海大橋上掉入大海是什麽概念,那輛車上隻有司機、管家和柳爺爺,除了司機之外,另外兩個人都不算是青壯年。要想從那樣突發的情況裏逃出生天,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些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更清楚,現在的我不能情緒激動,更不能遷怒於無辜的他人。


    這件事黎堂峰不需要道歉,他已經盡力了!


    我隻是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麽狠,狠到不惜用這樣的方式來達成目的!


    我難以想象,如果當時他們安排車輛的時候是由黎堂峰來開那輛失事的車的話,那我現在是不是連老公都沒有了?


    我一個顫栗,忍不住抱得他更緊了。


    我閉上眼睛,秦江未,看來我們這友好兄妹的戲碼是真的唱到頭了。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警方傳來的消息是失事車輛已經找到,但是裏麵除了司機的屍體之外,並沒有發現柳爺爺和管家的身影,他們傾向於是已經失蹤。


    因為當時這兩個人都坐在了車輛的後排,並且沒有係安全帶,車輛的兩邊窗戶也都是開著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閉上了眼睛,任由心底的情緒在翻騰。


    要說陶然帶來的消息唯一的用處,估計就是給了我們緩衝的機會,沒有讓這消息鋪天蓋地的傳的到處都是。


    可是柳爺爺畢竟是雙木集團的老董事長,這樣的大新聞也不是我們想完全掩蓋就可以完全掩蓋的。


    一時間,雙木集團裏亂成了一團,各路小道消息風聲四起,作為集團股東之一,我向來都置身事外。本想著隻要每年拿點紅利就行了,卻沒料到會有這麽大風波的一天。


    想起柳爺爺臨行前的一幕幕,我終於忍耐不住,兩大滴滾燙的淚就奪眶而出。


    深深的喘息了好一會,我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我要想辦法先讓群龍無首的雙木集團從風口浪尖上退下來,不然這樣熾烈的環境下隻會滋生不安。在眾目睽睽之下,難免會出現新的矛盾。


    我對黎堂峰說:“你今天陪我去一趟那邊吧,我想去看看。”


    黎堂峰皺眉:“我去就好了,你現在不適合去。”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我何嚐不想在家裏當一個雙耳不聞窗外事的富貴閑人,可是眼下情況如此,我想休息也沒這個心情。


    與其在家裏心慌意亂的等著,不如直接去插手,還能讓自己有點底。


    柳爺爺失蹤,現在集團裏的兩派分化一定到了一個極限,我不想看見秦江未或是柳家大哥分掉柳爺爺多年來的心血。起碼,現在不能分!


    我說:“就去一次,如果這次不行,我也不會再多問了。”


    見我堅持,黎堂峰隻能妥協。


    他輕輕的吻了吻我的額頭:“別急,就算最壞的結果,你還有我。”


    我閉上眼睛,又是兩滴淚滾落。我知道,我身邊一直有他,可是我難以想象還有最壞的結果。光是柳爺爺失蹤這件事,就足以帶來巨大的衝擊。


    在黎堂峰的陪伴下,我們一起來到了雙木集團。


    辦公區裏雖然縈繞著淡淡的人心不安,但每個部門的運作好歹還算正常,沒有人出來挑事或者宣揚,每個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完成自己的工作。


    我知道,這樣的大事最先衝擊的都是高層。


    果不其然,當我們來到高層會議室時,這裏的氣氛已經劍拔弩張。


    會議室裏的一張大圓桌的兩邊,赫然坐著兩撥人。


    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就足以看出四個字:涇渭分明。


    我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那裏,一臉四平八穩的秦江未,他的神態看不出太多的悲哀,反而是以一種圍觀者在探究著現場的每一個人。


    見到我來,他沒有太多的詫異,倒是柳家大哥率先問:“你怎麽來了?”


    我說:“我好歹也是集團的股東,雖然不至於控股,但也可以來看看公司的情況吧。”


    我說著,掃視了一圈:“爺爺的事情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了,你們想怎麽做?是一起攜手共同挺過這段時間呢,還是坐下來準備瓜分利益產業了?”


    我的話說的很直接,老實說,我心裏有股火氣在不斷的上升,但表麵上居然還能維係著淡定冷靜。


    我冷笑著看了一眼秦江未:“我看諸位都是集團裏的老人了,不會這麽一點長遠眼光都沒有吧?”


    我進來的時候,他們都安安穩穩的坐著,大概是礙於我的身份,同時更忌憚跟在我身後的黎堂峰,所以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質疑。


    可當我這麽說的時候,有些人按捺不住了:“你一個從沒有管理過公司的女人懂什麽?分不分對你來說有什麽區別?你有股份就等著年終分錢好了,跑到這裏來亂說什麽廢話?!”


    沒等我開口,黎堂峰就不慌不忙的走過去,拉卡兩邊人馬之間的一把椅子,然後讓我坐下。


    領導這才笑眯眯的說:“這位先生何必這麽大火氣呢?說到底你連股份都沒有,不是一樣在這裏說廢話嗎?”


    “你!”對方被黎堂峰這樣的笑麵虎給逼得一言不發,隻能悻悻的低下頭。


    有黎堂峰這隻老虎給我作威,我更有底氣了:“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爭權,你們還是想著怎麽度過眼前的公關吧,新聞一出,雙木集團的股票大跌,你們自己也清楚這是為什麽。”


    說著,我眸光一轉,冷若冰霜:“既然大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如先想想怎麽辦吧。”


    我說話的時候,秦江未一直看著我,等我說完他這才慢悠悠的問:“那……按照你的想法,現在該怎麽辦呢?”


    我盯著他:“先讓這波新聞的熱度降下來,等集團不再成為輿論的主角,我們再慢慢來商量你們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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