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內很暗,尤其是在檀玄和蕭笛進去之後門「啪」的一下關上了,連外麵微弱的光都擋住了,變得徹底的昏暗無比。蕭笛緊緊拉住了檀玄的手,檀玄進門後便沒有繼續走動。


    「我們到這裏麵幹什麽?」蕭笛小聲的問道,身處這種環境難免有些驚慌,既然看不見東西,能有些聲音也是好的,但是她的聲音在這位漆黑又安靜的一塌糊塗的店鋪裏顯得特別真切。


    「來這裏當然是要買東西了。說的也是啊,客人都來了,怎麽也沒個招呼的呢?難道燕京的觀山分號已經沒落到如此地步了嗎?」


    「是誰在說觀山分號的壞話?觀山分號何時沒落過,如果你說清楚,這裏的門可不那麽容易出去。」


    伴隨著一陣既有怒意又帶著不盡嬌媚的聲音,屋內突然亮起了燭光。


    店鋪內並不大,進門不遠處就是一個半人高的櫃台,櫃台後麵站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女人一臉媚態,在燭光的映襯下更是顯得風情萬種,一雙眼睛盯著檀玄上下打量,眼神更像是能把人的魂魄勾去似的。她的身後是一麵牆的木頭匣子,上麵標注了紅白文字,看著跟中藥店裏的欄櫃似的,隻是整個屋子裏都沒有藥香。


    「你是什麽人,既然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還敢口出狂言?」


    檀玄麵無表情說道:「進門是客,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女子微微一笑,「別處人挑店,本地店挑人,你雖進得門來,但是未必進門就是座上賓,可能還是惡客呢。」


    「觀山聽瀾對客人也有善惡之分,看來這裏不是我找的觀山閣,我要的東西這裏必然不會有,那就不打擾了。」


    說完,檀玄拉著蕭笛轉身就要離開。


    女子咯咯一陣嬌笑,說道:「且慢!竟然和我一個女流之輩一般見識,真是沒有一點肚量。請坐吧,觀山閣來者不拒,說說你想要什麽東西,隻要你買得起,我這裏什麽都可以賣。」


    檀玄轉過身,身前已經多出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不過檀玄沒有坐下,而是看著那個女子說道:「我想買一條命,要多少錢?」


    蕭笛拉著檀玄的手哆嗦了一下,雖然動作不大,但是櫃台裏的女人卻是看得真切。


    女子依舊麵帶媚笑地說道:「這種問題隨便說出口,你不怕嚇壞了身邊的美女?」


    蕭笛不滿地反駁道:「用你管,我沒那麽嬌氣。」


    對於麵前女子舉手投足的矯揉造作,蕭笛早就是發自內心的看不慣了,如果在別的場合遇到,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嚴打的對象。


    女子咯咯一笑,麵對蕭笛的敵意沒有絲毫的尷尬,看向檀玄說道:「命和命的價格不一樣,有的一文不值,有的千金難買,不知道你要買的是哪一種。」


    檀玄說道:「我說一文不值你就認同嗎?不要婆婆媽媽,有話直說,不然一會兒你這就要打烊了。」


    「還是個急性子。」見檀玄不吃自己這套,女子也稍微收斂了一些媚態,說道:「那你說說吧,對方是什麽來頭,你想讓對方怎麽死,都說詳細點兒,我好給你估價。」


    「它叫幽無跡。」


    女子從櫃台裏拿出紙筆記了下來,又問道:「然後呢?」


    「就這些。」


    「什麽!」女子臉上的媚態立刻不見了,不太確定地問道:「隻有一個名字?」


    檀玄點了點頭,「沒錯,而且這個名字也很有可能是假的。」


    女子的表情有些難看了,扔下來手裏的筆,瞪著檀玄問道:「你是在消遣我嗎?」


    檀玄哼了一聲,說道:「我沒那閑心找你消遣,我就問你這單生意接不接吧?你們殺不了它也沒關係,打探出它的消息告訴我,我


    自己去找它,價錢一分也不少你們的。」


    「就一個假名字,我接個屁呀。」女子直接爆了粗口,她的臉都氣得有些發紫了。


    「既然這買賣你們做不了,那你給我找一個人的下落,她的信息全。」


    女子冷著臉說道:「你要找的是什麽人?如果你還是無理取鬧,我一定讓你後悔來到這裏。」


    沒等檀玄說話,女子又叉著腰扭頭說道:「老三,出來,把門給我關好。」


    女子的話音未落,櫃台後又鑽出一個腦袋,正是剛才在店鋪外賣雕件的那個攤主。也沒見他怎麽從櫃台後出來便已經到了門口,落下門閂後便雙手環胸,目露凶光地站在了那裏,似乎隻要那個女子隻要說一聲「放狗」,他就要撲上去咬人似的。


    檀玄看都沒看那個家夥,隻是不屑地哼了一聲,然後和櫃台後的女子說道:「我要找的是景山梅春,這個名字你們一定不會陌生,昨日傍晚後她便沒了蹤跡,我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裏。」


    女子的表情徹底變了,連聲音都跟著變了,「你找她,那你是……」


    檀玄摘下口罩,說道:「沒錯,我是檀玄,梅春是我春姑,打聽她現在所在的位置什麽價位,開個價吧。」


    女子緩了一會兒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擺了擺手,說道:「不好意思,這單生意我們不接,你走吧。老三,送客。」


    那個男子拔掉門閂推開了門,退到了一旁。


    檀玄望著櫃台內的女子,冷著臉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剛才還說觀山閣來者不拒,現在就自扇耳光,你這種做法不怕毀了觀山閣數百年來積攢下來的聲譽嗎?」


    女子說道:「你自己什麽名聲自己不知道嗎?還和我提聲譽,我就是為了維護觀山閣的聲譽才不接你這單生意,和你合作,那我以後還要不要和燕京的陰陽兩界做生意了。趕緊走!真晦氣,都要打烊了,怎麽還來了你這個殺星,早知道這樣我都不開門了。」


    檀玄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冷聲道:「你們開門做生意的,來者是客,你管我的聲明如何,我就問你接不接我這單生意。」


    女子敲打著櫃台說道:「我說了,你的生意我不接。」


    檀玄突然走上前,一巴掌拍在櫃台上,拍得櫃台都裂開了。


    「接不接由不得你,你收了我的定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呦嗬!」門口那個叫老三的不高興了,將門閂放在門旁,甩在一臉橫肉對檀玄說道:「哪裏來的家夥,竟然跑到這裏撒野,你真是活膩歪了吧。」


    「你想和我動手?你知道我是誰嗎?」檀玄扭頭問道,身上的戾氣噴薄而出,覆蓋了店鋪裏的每一個角落。


    老三哆嗦了一下,故作鎮定地說道:「我……我不管你是誰,敢在這裏撒野,我都讓你有來無回。」


    說著,老三伸手一拍店門,店門立刻重新關上,然後雙手一抖,手裏多出一對迷你的雙刀,刀不大,但是刀刃在燭光下泛著寒光,一看就是鋒利無比。


    「老三,不得無禮!」


    櫃台後的女人大聲製止,可是已經晚了,那個老三已經握著雙刀朝檀玄衝了過來。


    「不要!」女人大驚失色道,臉上已經嚇得毫無血色。


    檀玄沒用躲,隻是揮了揮手,一股戾氣凝聚而成的氣浪直接將老三掀翻在地,緊接著一隻腳便踩在了對方的背上。


    「你們好大的威風,不顧規矩拒絕我的合作不說,竟然還敢對我動手,你們是真的以為在這裏你們就是無人敢招惹的嗎?今天我讓你看看誰的規矩才是規矩。」


    說著,檀玄往下一揮手,身邊的戾氣幻化成一隻大烏龜落在了老三的身上,壓得老三和地麵之間沒有一


    絲空隙,趴在地上不但動不了,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不要!」


    櫃台後的女子一閃身,出現在了檀玄身側,然後彎腰下拜。


    「斷魂先生息怒,土三他不是有意冒犯,請您饒了他吧。」


    檀玄冷著臉問道:「那你願意接下這單生意?」


    女子一臉為難地說道:「斷魂先生這不是難為小女子麽,這單生意我如果接了,我這家分號就難以在燕京立足了,到時如果門主追責,恐怕我們分號這些人都活不成了,請斷魂先生放過我們一馬吧。」


    說著,女子直接屈膝跪了下來,一臉的哀求配上要落沒落的淚珠,完全是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z.br>


    「都說觀山多老虎,聽瀾有赤螭,你的名號我早有耳聞,你不用在我麵前惺惺作態,我就問你,我的這單生意,你是鐵了心的不想接嗎?」


    女子跪在地上搖頭解釋道:「不是不想接,而是真的不能接。現在燕京的陰靈都對你懼怕得很,如果我接了,就是與整個燕京的陰靈站在了對立麵,本號就開在鬼市,接待的多是見不得人的家夥,如果讓它們知道我和合作,也就徹底斷了客源了。」


    檀玄皺眉問:「你的意思就是死也不接?」


    女子抬頭看了眼檀玄,態度堅決地回答:「死也不接,我可以死,但是不能讓觀山分號毀在我的手裏。」


    「哈哈……哈哈哈……」檀玄大聲笑了起來,引得屋內的戾氣上下浮動,壓迫得那個女子再次低下了頭,就連櫃台上的燭光也隻剩下了黃豆粒大小,屋內的氣氛變得異常壓抑。


    檀玄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檀玄低頭看了看那個女子,歎了口氣,說道:「你起來吧,你死了對我也沒半點益處,而且傳出去還不夠我丟人的,你還是好好看著你的點吧。唉!看來闖出一個凶名也不是好事,反倒像是我成為一個禍害了,這是特麽的什麽事啊。」


    檀玄一揮手,屋內的戾氣消失一空,然後戴上口罩轉身往門外走去。


    「你們這是要走嗎?」女子抬起頭怯生生地問道。


    檀玄沒好氣地回答:「這不是廢話麽,我不走還留在你這吃早飯啊,有這工夫我還不如去別的地方去打聽一下呢。」


    說完,檀玄打開店門,回頭招呼蕭笛一起立刻。


    「稍等!」女子站起來追到了門口,小聲說道:「別處也不敢和你透露半點消息,如果你想打聽消息,最好不要親自出麵。」


    說完,女子關上了門,屋內的燈光也滅了,屋內重歸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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