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惻惻的聲音不大,但聽著卻是非常瘮人,尤其在這中元節的夜裏,還是在招鬼的現場,就是在耳邊傳來,似乎還能感覺到絲絲涼意。葛幼茗如墜冰窟,身子瞬間就不受控製的哆嗦起來。


    “誰!”


    葛幼茗大叫一聲給自己壯了壯膽,然後扭頭看去,隻見肩膀處有一張慘白的臉龐,而且一雙不見眼白的漆黑眼睛正在看著自己。


    “啊!”


    突然看到對方的鬼樣子,葛幼茗被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趕緊往後躲閃。可是他身後就是被他叮囑不要離開他身邊三步的楊俊文,他一後退就撞到了楊俊文身上,於是兩個人一同摔到了地上。


    楊俊文有點懵,不知道葛幼茗為什麽撞自己,剛要出言詢問,結果一抬頭看到了葛幼茗那邊的身影,嚇得他長大了嘴巴卻發不出半天聲響。這位正是在她夢裏出現的餘靜,雖然和夢境裏略有不同,但大致都是差不多的,隻是模樣更加驚心動魄了一些,但是發自心底的恐懼是一樣的,而且比在夢裏還要要嚴重的多。原本自己想象中見到後會是什麽樣子,應該怎麽應對,都不重要了,他現在隻希望對方馬上離開,離自己越遠越好,心裏的有疑問就有疑問吧,他現在什麽都不想問,對方回答他也不想聽。


    嘴裏說不出話,但是楊俊文的手腳還是能動的,很是麻利的彎下腰,將自己隱藏在葛幼茗的身後。葛幼茗告訴他不要離開這幾年三步距離,雖然貌似在葛幼茗身邊也不安全,但這樣至少有道屏障,不用直接麵對餘靜的鬼魂。死道友不死貧道,葛幼茗現在就是道士的打扮,楊俊文倒是活學活用了。


    餘靜隨影隨行般又到了葛幼茗的身前,附下身子再次問道:“你是在找我嗎?”


    餘靜的聲音不大,語氣中似乎還帶有揶揄的意味,隻是葛幼茗卻沒感覺出半點玩笑的意思,尤其是餘靜那披散的頭發上不斷的有水滴滴在自己的臉上,絲絲涼意順著肌膚就浸到了葛幼茗的心裏,涼得他心裏一陣亂顫。


    恐懼過後就是憤怒,葛幼茗揮動手裏的銅錢劍朝餘靜看去,將餘靜驅離開自己身邊,然後拍了下亂石的地麵站了起來,將劍橫在身前,又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厲聲說道:“大膽女鬼,竟敢戲弄我,我問你,你可是餘靜?”


    餘靜名副其實的鬼笑了一聲,“你兩次三番的叫我出來,你說我是誰?”


    “你真的是餘靜?”


    葛幼茗借著月色重新打量了一下餘靜,一身不太遮體的衣服有些破爛,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和她的臉色一樣,都是一片煞白,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身前,露出的五官帶有未幹的血跡,怎麽看怎麽都陰森恐怖,至於是不是餘靜,他還真沒見過,隻能回頭望向楊俊文確認一下。


    “檀玄,我怎麽又錄不到了?”明明女鬼就在麵前不遠的地方,但是攝像機裏卻沒有女鬼的身影,隻有兩個大老爺們兒在畫麵中,一個對著空氣滿是戒備,一個躲在後麵驚慌失措,蕭笛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檀玄嗬嗬一笑,調侃道:“因為它知道什麽東西該看,什麽東西不該看。”


    “滾!”


    他們兩個鬥嘴,而他們跟前的蘇橙和楊毓敏此時卻是徹底傻眼了,她們雖然一個請過鬼,一個扮過鬼,但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鬼。害怕,恐慌,不敢多看還挪不開目光,想哭又不敢哭,害怕引起女鬼的注意,站在那麵帶哭相,嘴咧的老長不敢動彈半步,心裏卻把腸子都悔青了。


    女鬼餘靜朝著葛幼茗淒慘的一笑,“你不認得我,難道你身後的人還不認得我嗎?”


    餘靜的目光越過葛幼茗,朝著身後差點變身為“鴕鳥”的楊俊文問道:“楊哥,你還認我麽?我在你夢裏可是和你見過很多次了,你應該沒忘記我吧。”


    楊俊文將頭埋的更深,哆哆嗦嗦的回答道:“認得,認得,當然認得。”


    餘靜攏了攏濕漉漉的頭發,做出一副歡喜的模樣,繼續問道:“那你說說,我是現在漂亮,還是活著的時候漂亮?”


    楊俊文哪敢去看餘靜,但是深諳人情世故他對於這種問題回答的還是很有經驗,“都漂亮,都漂亮。”


    “怎麽,看都不看我一眼,你這回答也太不走心了吧。”餘靜不高興的甩了一下頭發,甩的水滴哪裏都是,然後大聲叫道:“抬起頭,看著我。”


    楊俊文沒想到這個時候奉承也沒有作用,自己在夢裏都不敢麵對她,現在她七竅流血的更不敢看了,低著頭使勁的搖晃,“不,不!”


    “抬起頭!”餘靜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刺耳,好像是被楊俊文的態度惹惱了一般。


    “你鬼嚎個什麽?”夾在中間的葛幼茗怒了,葛幼茗先用手裏的令牌拍了拍楊俊文,“楊俊文,起來,你不用怕她,有我在呢,她不能把你怎麽樣。咱們今天來不就是找她的麽,咱們是來談判的,不要墜了士氣。”


    等楊俊文重新站起來後,葛幼茗又朝著餘靜大聲喊道:“餘靜,在我麵前還容不得你放肆,趕緊收起你那唬人的把戲。今天我把你找來,就是要和你問清楚一些事情,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事成之後我會讓楊俊文給你多燒些紙錢衣服,咱們陰陽有隔,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你是在命令我嗎?”餘靜瞪著她那漆黑的眼眸厲聲問道,沒等葛幼茗回答,她又破口大罵:


    “你個白癡,你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今天死七月十五,中元節,鬼門大開,是地府亡靈回家的日子,你把我叫來回答的你的問題,你腦子有病嗎?”


    葛幼茗臉色一沉,一抖手中的銅錢劍,“餘靜,你好好說話,今天雖然鬼門大開,但是你隻要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好,我又不耽誤你多少時間,不會影響你回家。我勸你還是乖乖配合一下,咱們誰都別耽誤別人的時間。”


    餘靜看了眼葛幼茗手裏的法器,語氣也沒有絲毫減弱,“我配合怎樣,不配合又怎樣。這就是你所謂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嗎?幾道符紙把我拘來,不就是打算以勢壓人嗎。”


    “哼!”葛幼茗冷笑了一聲,“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你最好識相點,不然撕破了臉皮對誰都沒好處。”


    餘靜也大笑了起來,隻是沒有葛幼茗那樣好聽,陰惻惻的令人生厭。


    “不愧是楊俊文找來的幫手,當初他對我就趾高氣昂,現在找來的道士也對我如此無禮。那我現在就要問清楚了,如果撕破了臉,你打算怎麽對我呢?我到已經死了,難道你還讓我連鬼也做不成嗎?”


    說著,餘靜的一甩頭發,披散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頰,隻露出後麵泛著紅光的雙眼,然後抬起胳膊,伸出她那白森森的雙手,完全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葛幼茗眉頭一挑,冷哼了一聲,“不識抬舉,難道非要吃些苦頭才會好好配合嗎?”


    看到葛幼茗那不可一世的樣子,檀玄在一旁忍不住搖頭,“我去,真是什麽人交什麽朋友,明明求人怎麽還這態度,這是平時牛氣習慣了嗎,還是以為地球圍著他們轉呢,這是不打算善了了呀,真是沒事找事呢。”


    “檀玄,你說他們要動手?那個女鬼是不是就要遭殃了?正好我看看別人是怎麽除鬼的,估計一定比你那拳打腳踢的看著瀟灑帥氣。”蕭笛聽到檀玄的話一下子來了精神,她一個看熱鬧的才不會嫌事大呢。


    楊毓敏在一旁扭過頭,直接忽略了他們的對話,這兩個人太可氣了,尤其是檀玄,她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兩天了,她的臉給沒消腫,這兩天打粉底都不敢拍臉,每次化妝都跟上刑似的。


    檀玄瞪了蕭笛一眼,“你看你的,別瞎說話。”


    “為什麽?”蕭笛不滿的問道,撇了撇嘴,很是不屑的問道:“我誇別人打鬼比你厲害,你還不服氣了?嘁!”


    檀玄沒有和蕭笛強嘴,隻是看似無意的講解道:“今天日子特殊,現在看熱鬧的可不止咱們這幾個,你這口無遮攔的容易招惹是非。”


    “你是說……”蕭笛心裏一驚,她當然明白檀玄的意思,轉頭就要四處打量。


    檀玄一把拉住了蕭笛,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使得她無法大幅度扭頭,小聲說道:“別動,別四處瞎看,就當什麽都沒看見,老實的坐著。”


    “可是……”蕭笛剛才雖然隻是扭頭一瞥,但是餘光已經掃到身後的江岸上有許多影影綽綽的身影,身子禁不住一激靈。


    檀玄扳了一下蕭笛的脖子,打斷了她的話,繼續警告道:“沒有什麽可是的,正常人看不到那些東西,你是自身氣場上次收到影響,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久還沒完全恢複,所以才會看到它們,沒看她們兩個就沒什麽異樣嗎。那些東西不知道你能看到它們,隻要你裝作若無其事不要聲張,不招惹他們,也就相安無事了。今天不同往日,它們可都是得到許可才出來的,如果你出口不遜惹了麻煩,我都不好給你出頭。”


    蕭笛咧了咧嘴,“他們也這麽愛湊熱鬧嗎?剛才那位不是說今天都各回各家麽,回家宅著多好啊……”


    “有家的回家,沒家的瞎轉悠,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你用不著怕它們……”


    檀玄正說著,蕭笛猛的推了他一把。


    “誒!快看,他們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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