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怪談?”


    薑狩壓完驚就故態複萌,對什麽都好奇感興趣的模樣,直勾勾盯著木偶人問宓八月。


    宓八月說:“嗯。”又問薑狩,“你沒見過?”


    薑狩說:“怪談哪有那麽好見,又不是詭物,一看那詭氣就知道此物為詭。怪談卻是在遭遇時都未必知其為怪,等到出現怪狀了才知自己遭了怪事。”


    “又是你爺爺跟你說的?”宓八月和他聊起來。


    薑狩點頭,驕傲道:“我爺爺雖然沒能修成靈師,但是學識豐富。他說過修煉天賦是天生的無法改變,但學識卻能後天努力增長,自去過一次靈州卻沒能成為靈師,他就發誓定要為後人積攢資源。”


    “你爺爺是個有智慧的人。”宓八月說。


    這句認可無疑讓薑狩非常受用。


    宓八月笑問:“你爺爺是怎麽教你識詭辨怪的?”


    薑狩並沒有發現宓八月是在收集信息,他潛意識的固有印象已經將宓八月認作靈師後代,不可能連這些基礎知識都不知道。


    少年表麵開朗,實則多少受了自小教養他的爺爺熏陶影響,內心深處有著某種別扭的自尊,不願輸給爺爺口中靈州那些靈師家族培養的天之驕子。


    此時就有意在宓八月麵前顯露紮實的基礎。


    “詭怪詭怪,世人愚昧總把兩者連在一起說,以為是同一種東西。實則詭是詭,怪是怪。詭物乃萬物生靈死後陰魂不散所凝,形態萬千,能力詭異,普通人肉眼不可見。怪物則為怪談,怪談形成更加不可捉摸,源頭可能是一首詩、一本書、一首詞、一句傳聞,當世人信了這一首詩、一本書、一首詞、一句傳聞中的某物,口口相傳信得多了意念成型,天地間就有了這一怪。”


    “怪談人人可見,好壞難分,在作怪前很難分辨它的真假。而怪談的作用更千奇百怪,難以捉摸。隻是和詭物直接傷人不同,怪談生於意念也受意念的規則所束,它們靠規則傷人,又被規則控製。”


    “偶爾有普通人遭遇怪事,這怪事有好有壞,好的被他們當做是天賜洪福,壞的就說是詭怪作亂,實際上能被他們看見的都是怪談,和詭物無關。”


    薑狩看向宓八月。


    少女撐著下顎,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淩淩的望著他。


    見他望來,抿唇淺笑溫溫柔柔的動人極了。


    薑狩心跳落了一拍,低頭喝茶掩飾失措。


    木偶給他續杯,意味深長的說:“客人知道得真多。”


    薑狩見它就想起剛剛自己被困怪談規則的窘態被宓八月看見,不服氣道:“我上車時沒有準備才著了伱的道。”


    木偶咧嘴笑,歪頭故作可愛好奇道:“那客人猜到我的規則是什麽了嗎?”


    薑狩臉上憋紅。


    “它的致死規則是不可大聲喧嘩。”


    木偶和薑狩齊齊扭頭看向說話的宓八月。


    木偶滿臉傷心欲絕。


    薑狩驚道:“你怎麽就這麽說了?”


    “不能說?”宓八月無辜道。


    薑狩急道:“當然不能說,怪談和詭物不同,詭物的能力被人得知也影響不了使用,可怪談的致死規則一旦曝光,這隻怪談也就沒什麽好怕了。”


    “沒關係,你不說出去就好了。”宓八月笑道。


    薑狩認真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今日所見所聞都當雲煙,你往後一定不能這麽單純,隨意將規則告知他人。”


    宓八月說:“你不是他人,你是我朋友。”


    薑狩當即感動不已。


    木偶:“……”


    宓八月瞥去。


    後者立即擺出乖巧可人的表情送上茶點。


    【夜來聽雪】車的致死規則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可以致死,但是經過她大力出奇跡的驗證後發現,這輛車的致死規則力量並沒有多強大,至少達不到致死正式靈師的程度,一般靈師就可以靠實力抵禦反殺。


    相比之下,宓八月看上的是【聽雪】的機動性規則。


    [日行千裏:聽雪能在一日之內穿梭兩地]


    這一條乍一看沒什麽特殊,但細品之下就耐人尋味了。


    一天的行程除了用餐時停下休息,其餘時間都在趕路,到了夜裏也直接在外露宿。


    夜間,薑狩再臉皮厚也不能賴在女子的車廂裏,他下車打算回自己車中休息,途中有侍衛過來說索大人有請,他就去了索無常的馬車。


    宓八月看著薑狩走進索無常車內後就關上車窗,將任意門小木牌掛在車廂裏,拉開小門人就消失原地。


    視線還沒恢複,宓八月就感覺雙腿被人抱住。


    低頭一看就見到宓飛雪的小腦袋。


    “寶寶?”


    宓飛雪抱著不鬆手。


    宓八月說:“你這樣就看不到我給你帶的禮物了。”


    這話當即起了作用,宓飛雪抬起頭。


    宓八月將手裏的一根花枝遞給她,“今天留宿的地方就在這棵花樹下麵,那棵樹大概這麽大,樹上都開了這種花。”


    宓飛雪聽得入神,腦海裏根據溫柔的嗓音想象著畫麵。


    宓八月之前就發現【共感】是有距離限製的,離開宓飛雪一定距離後,兩人的視覺就無法再共通。


    之後的時間宓八月除了給宓飛雪描述一路見聞外,就是給宓飛雪講課。


    講的就是從薑狩那裏挖來的知識。


    深夜,未免意外的宓八月等宓飛雪睡著後,通過宅靈的門返回馬車。


    床上宓飛雪一下睜開眼睛,她掀開被子赤腳跑到窗邊,將插著花枝的花瓶搬到床邊的小幾上,這才聞著花香重新閉眼睡覺。


    另一頭。


    索無常將薑狩叫到座駕裏問他在夜來聽雪車中的經曆。


    薑狩如實說了。


    索無常驚訝道:“她將致死規則告訴你了?是真的?”


    薑狩點頭,“是真的。”


    索無常:“是什麽?”


    薑狩連連搖頭,“我答應過不說。”


    索無常冷哼,靈壓覆蓋在薑狩身上。


    後者往下一跌,跪坐地上,嬉笑求饒,“索大人,你就別為難我了,我這要是說了我還是人嗎。”


    “等到了靈州你就該知道,人性在利益麵前不值一提,別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索無常諷道。


    薑狩卻堅持道:“至少我知道我死的時候還是個人。”


    “……”饒是索無常也被他堵得沒話說,揮手道:“滾滾滾。”


    薑狩笑著道謝,剛要下車,索無常又說:“她既然不攔你,你就多去她車上走動,和她交好對你有益。”


    薑狩說:“怎麽什麽到了大人嘴裏都變得利益化,我和她是真朋友。”


    索無常虛偽說:“朋友間交流學習經驗,這麽說就行?”


    “行。”薑狩哈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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