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彭城,大都督府後宅,一張看起來頗為亢長的禮單,也在十幾位女性當中,相互傳閱和唱報著。


    “一千件金珠賞玩,字畫、書貼百幅。。粗細料衣物並起居日用織物約三百六十箱”


    “另給絹紗十萬段,粗帛二十萬匹。。以為添補剪裁之資”


    “安息香、雞足香、麝香、蘇合香、檀香、乳香、末藥、伽南香各五十匣;蘇木、胡椒、肉豆蔻,丁香油各上百石。。”


    “苦茶豆(咖啡豆)九十廨,孟山茶、獅子茶、吉嶺茶、蘇祿茶各百斤。。”


    “金銀絲縷四百卷,象牙席和玉勿床六副。。”


    。。。。。


    “還有十五萬斤的銅器和八千件越州瓷。。”


    “四萬錠的鉛和八十萬斤的錫料。。連同裝運的江船一起。”


    “這隻是為了給小晉君添嫁治裝麽。。”


    “這不就是編著法子給我們交歲幣麽。。”


    看到這裏,迷上生物忍不住大聲的吐槽到。


    隻可惜的是在這個時空線上,並沒有人會理會和知道那個關於“巍巍強宋”,專給敵國歲幣納款交保護費來“富國強兵”的段子和梗,所以也就是片刻的自娛而已。


    “隻是為了保持現狀和常態。。南朝那邊還真是舍得下本錢啊。。”


    “這還是,未聞有幽州致勝以前的態度和條件把。。”


    眼波流轉的阿紫輕聲笑道。


    “真不知道他們知曉了幽州已下之後,又會有什麽反應和作為呢。。”


    “南邊給出這些東西,也未必都是一番好心把。。”


    站在身邊扮演參讚角色的李十娘,略加思索之後就款聲道。


    “都是些富華奢靡享用的器物,與公事上助力甚微。。”


    “這是隱以鼓動本家的後宅,乃至治下軍民競相攀比,而越發的崇尚奢華無度麽。。”


    “無妨的,已經沒有關係了。。”


    謎樣生物輕鬆閑淡的得道。


    “把糖衣吃了,炮彈丟掉好了。。”


    “先由綰娘那兒放出風去,過些日子本家將發起一場拍賣會。。”


    “給那些巴結和投附本家無門的外藩之屬,還有外來的海商巨族們,一個到場露臉的機會把。。”


    “明白了。。奴這就去圈子裏安排。。”


    崔綰婷不由的點頭稱是道。。


    “不過,得先做好家裏那位小殿下的工作。。”


    謎樣生物有補充和提點道。


    “這畢竟是她名義上的添妝之物,事事都要講求名正言順而心甘情願不是?。。”


    “夫人所言甚是。。”


    左近是一片應和聲。


    “我等自當竭力協從。。”


    。。。。。。。。


    而在幽州城,作為北征中軍帳的臨時駐地白瞿園內,則很有些賓客盈門而往來如織的意味。


    自從淮軍席卷河北東部,而以無可阻擋的勢如破竹之勢,輕下平盧道的山前七州之後;從地方上突然冒出來形形色色的士人和名家,還有一些舊日官宦背景和淵源的家族成員,就開始絡繹不絕的通過各種渠道,想方設法的在我的麵前刷存在感了。


    其中一些,主要是後者在對於未來的擔憂和疑慮重重治下,想盡辦法前來打探和嚐試我的口風和態度,或者說是對於他們這些地方既有的舊事物和存在,淮鎮下一步的處置辦法和長此以往施政方略。


    並以此為標準思量和揣摩,可以做出相應的妥協和適應程度。


    但是,更多則是抱著某種“一身技藝專售名主”“施展屠龍技”的舊式文人情結,和從眾的重重投機心理;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表現和言論,從我這裏得到一個能夠讓人飛黃騰達,或是馬上光陰門楣、功成名就的機會和許諾。


    因此,其中不乏形形色色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乃至建言施政治軍的論著,甚至是各種奇計百出的腦洞和奇葩異常的想法,像是雪片分飛一般的堆滿了我臨時設立的門廳內。


    畢竟,在此之前平盧道雖然得以苟安於亂世一隅,但其實是武夫當道的藩鎮林立,而大小將門把持地方權利與名位的偏重格局;


    因此,別說這些曆朝曆代的先軍重武社會氛圍下,苟延殘喘下來的所謂讀書種子和士人源流;就算是平盧地方上那些得以上位大小官吏,也同樣是低人一等的附屬之物,乃至被呼來喚去的走卒奴仆角色;


    而地方上唯有手下有兵者,才能得到足夠的尊敬和重視,並且由此獲得相應的地位和權利。


    因此在此轉瞬山河變色之際,有人想要投機式的攀附上新統治者,而為自己身和家族、師門源流,求新求變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


    至於這些士人想要投靠我的結果?抱歉,選幾個有代表性的接見和口頭安撫就可以了,至於想要獲得官職和位置那是做白日夢;


    畢竟,在逐步邁向初級工業化未來的淮鎮體製下,我需要的不是一個或是幾個,或是一小綽,所謂天資絕潁的天縱奇才或是賢良大能之士,來玩一玩高端層麵的精英政治或是一時成廢皆因人式的個人英雄主義;


    而是可以量產培訓的一大群乃至一整個社會階層的專業人員,諸如高低等級技校生和工科狗之類的存在,來推進和帶動整個社會環境和生產力體係,在我預設軌道上的飛越前進。


    因此,事實上,除了個別幾個年老資望卻幹不動實務之輩,可以以榮譽學政、顧問、訾議的名頭,優養起來著述修史而作為象征性禮賢下士的吉祥物之外;不管你是什麽出身來曆,又有什麽名氣和人望,都給我寫滾去重新讀書和再學習;


    先自用淮鎮提供的教材我調整(洗腦)和磨合(催眠)一番,真正能夠適應了淮鎮的理念和施政模式之後,再考慮相應外放和任用的機會。畢竟時刻保持自我清潔和糾正偏差能力,才是一個組織不斷進步的關鍵。


    至於由此傳出刻薄寡恩之名?怕沒人投靠?開玩笑!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缺想要當官的人,即使另一個時空的明太祖朱元璋濫殺的人頭滾滾,而上朝前需要製備棺材;大清“康乾盛世”的文字獄禍接連年,也沒見幾個讀書人不去考科舉。


    真正因為這些人空口白牙的一番大道理,就輕率授予名位和厚待的話,那才是鼓勵好高騖遠的空談與務虛,而嚴重損害辛苦奮鬥、埋頭苦幹式的自家風氣與人心,屬於自毀根基的腦殘之舉;


    而能夠無視他們這些已經明顯不合時宜,舊時代殘餘影響的反動和逆流的本錢,而將其改造和或是碾壓城曆史塵埃的資本。


    關鍵是量產出足夠的基層官吏和公務人員來,以保證和貫徹自上而下的執行力和動員效率。能做到這點,新的統治秩序和政權體係,就有了補血與造血的能力,可以鞏固和延續下去了。


    不過,就當我對這些投獻者已經有些厭煩之際,新的變化和契機卻是再度送到了我的麵前。


    “在燕山以北的局勢有變?。。”


    我當場驚訝了一下,看著已經抵達山後地區的張憲所派回來的信使。


    原來,在先遣打擊軍追擊到燕山以南之後,發現停下來而成建製舉起白旗投降的平盧軍殘餘;從番號和旗幟上看,他們是姍姍來遲了的數隻山後援軍;


    隻是因為集結的過程出了些狀況,再加上籌措物資的困難,和路途上準備不足的種種耽擱,所以才晚了好些日子出發,卻未想幽州城都被淮軍給打下來了;


    因此,在麵對突入而至的淮軍前鋒,也很有些猝手不及和慌亂不迭,幾乎一個照麵被就被前出的驃騎兵,以寡淩眾打的大敗虧輸;


    而根據這些被俘獲的軍伍所言,也給我帶來了一個重要的消息或者說是意外變故。


    卻是河北張邦昌的麾下軍隊,以追擊撤走的平盧軍為由,派遣別號“霹靂火”的大將秦明統領數萬人馬,沿著北方邊關重鎮,一路突破雁門關——大同軍一線的鎮防與要衝,向東攻入了燕山以北的山後七州當中;


    因此,距消息傳出之後,至少已經有山後的雲、朔、四州之地相繼淪入戰火荼毒了;


    所以這些來自山後其他地區平盧軍,可以說是後路斷絕而無家可歸了。在究竟是繼續救援幽州,還是回頭去抵抗河北軍的分歧上相持不下,最後遂當場嘩變內訌起來,死傷了好些個軍將,打散的潰兵更是在地方燒殺大掠起來;


    結果等到淮軍殺至媯州州府懷戎縣(今河北省涿鹿縣西南保岱鎮)時,一場排射、炮擊之後的正麵騎兵突擊,就將這些爭相內鬥不休的平盧軍打得落花流水,餘下城中沒來得及跑掉的數千人,也毫無戰意和鬥誌當場請降了。


    因此,如今淮軍先頭部隊已據有了山後的媯州(今河北懷來)和儒州(今北京延慶)、以及軍都徑和石門關的太行——燕山諸要,就等更多的後續人馬跟進和馳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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