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幽州城內外的壓製和肅清之後,隨著回流和重新安置的人口而重新恢複了幾分人氣和喧囂;


    我坐鎮在城門樓內的中軍大帳,也隨之正式搬到了更加方便和寬敞的內城白瞿園中,這裏的前身是隋煬帝征高句麗時所修的涿郡臨朔宮,所以占地廣闊而園林遍布。


    當然了,我搬到這裏來倒不是為了貪圖享受和一時安逸,而是方便處理政事和發號施令還有一點象征性的入主意義;畢竟,相對內城其他地方的殘破和荒廢,這裏有得是現成大片功能性的公用建築規劃和用來開會、議事,乃至舉辦慶功宴會、接受集體會見的大型廳堂、場所。


    因此無需大興土木就可以入駐辦公,順便安置下諸多後續管理和處置的附屬部門來。


    對於善後處理的方略,淮鎮如今早以及有所成案;無非就是“編戶齊民””丈地清畝“治河通漕”“修路開荒”之類,以優先恢複生產為主、自救自濟的諸事而已,自有一套來自淮地培養出來的熟練官吏,進行接手和推廣下去。


    而一貫以來運營成熟的編管製度也是個好方法,值得在新占領的土地上繼續推廣下去;至少在將那些存在抵觸和反抗情緒的殘餘土壤,給逐漸甄別、過濾出來之前,限製下大多數城邑居民的人身自由,而進行集體勞動改造而逐漸打上淮鎮獨有的烙印,總是屢試不爽的萬靈丹。


    畢竟,古往今來的大多數對外戰爭和擴張,所謀求的無非就是人口和土地為代表的,各種社會資源及其衍生的產物;而對於已經初步實現了初級工業化奠基和初級生產體係自我複製玉循環的淮鎮而言,這一次也沒有什麽例外。


    人口意味著更多可以投入工業化的低端勞動力和潛在的兵源基礎,而土地即代表了糧食、畜牧、礦產之類的資源產出和生產原料的積累。


    因此,這一戰下來的收獲自當還遠不止這些,除了幽州州治薊城城內的人口之外;分散在幽州治下良鄉(治今北京市房山區良鄉鎮)、安次、涿縣(治今河北省涿州市)、固安、雍奴(治今天津武清)、昌平、懷戎(治今河北涿鹿西南)、潞縣(治今北京市通州區)等十縣境內的人口,大概還可以簡括出二十幾萬來(雖然大多數是老弱婦孺),而據說在幽州鎮最盛之時,境內的軍民百姓甚至可以達到百萬之口。


    然後,通過在幽州城所獲的戶冊簿籍判斷和預估,目前初入淮軍掌控的平盧道山前九州,地方上至少還有上百萬的殘餘人口,等著下一步各級政權建立起來之後的詳細清點和編列出來;


    而這還不包括那些廣占良田沃野的大小將門和豪族名下,所隱匿和蔭包起來的不在冊人口;而這一部分也是他們時代沿襲下來的家將、部曲、私兵等私屬武力的主要來源和基礎,預期會達到日常在冊人口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


    另外,在幽州節度使和平盧都督府名下還有一部分比較特殊的人口,則是掛在了北朝時期沿襲下來的延邊軍屯和後方營田安置區當中的屯戶,因為要承當各種兵役和軍事相關的輸轉事務,以及飼養戰馬和牛畜、提供草料和製甲革料、角筋等雜供,因此這一部分人口屬於隻有徭役而沒有賦稅的特殊群體,最盛時達到數十處而編列戶口近二、三十萬。


    光是在幽州境內,就有呂平、涿城、德聞、潞城、樂上、清化、洪源、良鄉、開福、政和、停驂、柘河、良杜、鹹寧共計十四處,以軍府為前身進行日常管理。


    但是因為曆年攻戰和不斷征調的緣故,導致大量軍戶家庭失去作為經濟支柱的青壯勞力,無法再承擔起相應軍役勤務而相繼破產和逃亡、逃荒;再加上北朝權威衰退和地方藩重新逐漸鎮化之後,當地將門和豪族私下裏的侵並乃至強取豪奪,以權勢和經濟壓迫手段,將相應的土地和人身關係變成自己的名下所有;實際上除了少數靠近延邊地區之外,大多數的軍屯所在已經荒廢有年,而隻剩下各州賬麵上這裏幾千戶、那裏幾百戶,卻十不存一二的象征性空頭存在了。


    不過,他們留下的基礎和規劃還是很好的,因此隻要來自淮地的屯墾團和移民稍加修整,就可以馬上派上用場的現成所在。除了預期編列的人口之外,在平盧道最大的另項所獲就是土地了,或者說是位於燕山——河北大平原上,號稱沃野千裏的大片良田及其配套的現成水利設施了;


    光是記入曆代稅冊圖籍中山前九州四十一縣的各地田畝,加起來就有將近三百萬傾的規模。而且都是開發度較高的熟地和灌溉區為主,其中因為橫流縱橫分布而水利發達的緣故,其中至少四分之一都是肥沃富熟的上田;而產值較低的下等沙田和坡田、礫田,還有用來養馬和放畜的廄地,隻占了較小的比例,剩下的差不多都是比較平穩的中田之產了。


    正是依靠山前地區這些相對水旱均饒的穩定富產之資,才供養和維持起曆代平盧道的諸多藩鎮,以及經略招討安東行營麾下長期駐紮大軍的日常所需,和重軍事輕民生的畸形體製;而後世從草原崛起的契丹人,也是因為有了石晉塘割讓的燕雲十六州土地人口之後,才真正完成了從遊牧為主向農耕化的封建王朝轉型,而成為了壓在自稱冠絕前後的“鐵血大宋”頭上,一生一世的強敵和惡鄰。


    現在,則要變成了我淮鎮耕戰一體的新軍國主義體製下的重要一部分。


    不過比較讓我意外的是,河北方麵卻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和反應,甚至連一點多餘試探性的小動作都沒有;就像是徹底接受了現實或是做起了縮頭烏龜,而任憑各種來自黃河南岸的人員和物資,也是源源不斷的通過滄州境內輸送到平盧道來。


    倒是讓我在當地待機的一個防戍軍和巡曳的幾個水營,始終沒能夠排上任何用場的機會和由頭。要知道,從冀州到滄州和德州都是一望無遺的平坦地形,如果有足夠兵力的話完全可以進行長期德騷擾、前置和破壞的。


    但是如果對方這麽能夠隱忍的化,我也隻有姑且放其一馬不虞擴大戰爭規模,而全力轉為消化新獲得的地盤為優先了。


    隻是,事情真的就有這麽簡單麽。


    。。。。。。。。


    與此同時,


    遠在淮北徐州彭城,剛剛經過了一場自發的慶勝遊街,而還沉靜在某種歡天喜地的餘韻當中;就連負責事後掃街和清理雜物的各城坊配下勞動隊,幹起活來也是格外的賣力和輕快。


    因為在淮鎮後續的宣傳與輸灌當中,這場懲罰戰爭的階段性勝利,也意味著更多可以用來分配和安置的田土,更多用以晉升和編派的職位和更大更高的發展空間;更加廣闊的商機與經營置業的土壤;幾乎是讓全社會能夠有所參與的大多數階層,直接或是間接的受益,或是感受到相關的好處與機遇。


    而已經改名為大都督府的後宅當中,繁花錦簇的庭院一隅,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虔誠的焚香禱告著。


    隻是香案上擺的是一疊展開的屏扇式的人像畫影,隻是鎏金錯銀的看起來栩栩如生一般。而伴隨在名貴龍腦香的香煙嫋嫋之間,是虔誠宛然的禱詞聲聲。


    “敬告長門大萌神在上,”


    “敬告東方天幻想鄉諸位大小神主在上。。”


    “尊奉本命護主大蓬萊山輝夜神姬。。”


    “長佑郎君武功昌盛,無往不利。。災厄不禁。。”


    “次願信女長得安康,寵眷久遠而枝葉綿連。。”


    這時候,一個站得遠遠的娉婷身影走了過來,款聲請示道


    “晉主兒,左殿(小宇文氏)那兒傳話過來。。”


    “有來自南邊的親眷代表,希望君上能夠撥亢一同會見。。”


    “順便轉交一些體己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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