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從驕陽如火蒸曬如籠屜的七月流火,一轉眼已經是金風颯颯的八月初,


    從徐州、兗州到鄆州、濟州境內的平野之上,縱橫交錯的道路橋梁,蛛網密布的河渠之間,到處是一番黃澄澄、金燦燦的秋收景象;


    成群結隊扛著農具和其他工具,匆匆行走在道路上的人群當中,也到處洋溢著各種期盼、憧憬、滿足和幸福的顏色,因為今年四野裏的光景無論怎麽看起來,又是一個水旱少擾穀麥均熟的好年成。


    甚至有人因此編出了“淮上好,淮鎮好”的歌謠和曲子。


    隻是與往年略有不同的是,在道路上往來的車馬隊伍當中,多了一些帶輪鐵架一般的大家夥;隨著被一遍遍催促和鞭策的騾馬,而始終往來滾動在風塵滾滾之間。


    而隻要有這些大家夥出現的地方,穗子潺動的田野很快就會像是被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剃過一般,露出整整齊齊的根搽和深色的泥地,而在附近堆滿了一捆捆整齊碼放的的稻秸和麥稈。


    早收的麥子和稻穀所曝曬出來的香氣,隨著往來轉運入倉的載重大車,新鮮而持久的彌散在空氣當中,讓幾乎每一個途經的士民百姓,都要忍不住深吸上幾口才覺得舒坦。


    而在徐州彭城之中,改換成北平大都督府匾額的官署建築群當中,


    新擴建的議事大堂之內,汲汲數百人幾乎囊括了有點字號和分量的文武官將,各種深淺色調朱緋袍服,夾雜這少量的淺紫服色,看起來很有些氣象和規模了;


    由原本的定期碰頭和協調例會演變而來的,五天一次常務會議,一個月一次全體高層列席的統籌議事的定例,已經實行了有一個半個多月了;今天算是第二次統籌議事。


    除了諸位有頭銜的正副使臣,和新舊出爐的十三位統製官(主戰軍序)、統領官(防戍軍序)以外,


    領有正六品以上職銜的散授官身,八行諸曹以上各部門的主官,各州的輪流分批述職和上計的正任官,地方都監以上的軍將和軍校、屯營、軍造、海兵、水師等其他武職,隻要正在治所徐州境內,就都有資格列席其中。


    而原本諸多高層坐在一起聯席議事的模式,也隨著獨立開府建幕之後的北平大都督府名分,而伴隨著一眾文武佐從,而獨立超然升階於眾多地方大員、將官高層之上,開始接受各方的定期拜見和呈報。


    對此,作為國朝舊有殘餘影響的幾個風向標式的重要人物,也是反應和表現各不相同;


    像是布政司副使兼左參議李格非,這段時間以避嫌為由主動告病在家,而以眼不見為淨的方式拱手讓印,交出日常事務的權柄和名分。


    而淮東轉運副使兼戶口色役度支使曾華,則是很是順理成章的接受了現實,而當先領頭以從屬身份代表,本部衙門整體上表道賀,而口口聲聲在各種正式和非正式場合自稱“下官”,甚至還親自題寫了大多數衙門需要更換的編額和題名。


    而臨場主動有所表現的觀軍容使兼內揭者監吳穆,除了本職依舊沿襲不動而改由淮鎮發給俸祿和提供待遇之外,依舊負責撫慰和犒賞軍中將士諸事以外;也得到了一個位置內務局置辦使的額外頭銜,算是搖身一變成為了與大都督府後宅有所幹係的自己人了。


    而最讓人大掉眼鏡的則是原本的分巡淮東路禦史裏行秦長腳;在這次事變當中沒有任何顯著的表現和名聲,卻一躍成為了大都督府下監理院的副按察,依舊分管和過問肅反會的職事,但是具體監督和查聞的職分,擴大到了淮鎮治下各級官府的廣大吏員和幹辦人等身上。


    而作為原本的二號人物,置製副使辛稼軒的位置和品秩基本不動,隻是卸任了兼職的行營右護軍統製官,而以行經略(河南、淮北、淮南、安東)四道都團練使、歸元府少尹的本職兼任副都督身份,算是有些無可奈何又隨理成章的接受了現狀和既成事實。


    而他的妻舅陸務觀,則是幹脆交卸了一切與軍中相關職事,而以行北平八路觀察處置使、勸學訓導使的身份,成為大都督府下轄新舊職官體係和資序當中的首席和領頭官長,也算是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新定位和發展到方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頗為引人注目的小插曲。就是籍著江寧事變而主動投奔了淮鎮的前江東采訪處置使程煊,被破格授予了唯一沒有人敘任過的肅政廉訪使,自此建衙一方。


    因此,雖然目前淮鎮治下沒有尊上王號和開國的名分,但是實質上都在逐漸的向著,一個獨立的政權體係所靠攏和轉化的快慢車道穩步前進當中。


    而這一次統籌議事,卻是公開商討在秋收前後用兵的相應準備事宜,各方麵的統籌協作,以及沿途地方所能提供的最大承受限度,等等諸多相關的聯動事態。


    當然了,之所以並沒有避人耳目或是故作隱秘之態,而是公開討論此事的理由,也是因為淮鎮如今在北地的掌握格局和實力對比,已經無須要靠出其不意和消息隱蔽所帶來的那點又是和加成,完全可以靠蓄勢而成的純實力,堂堂正正的全麵碾壓過去。


    而在這次會後,各人的反響也是不盡相同。


    如今已經是大都督下轄八路的政務主官當中,排名第二順位的安東布政參議虞允文,也在接受著昔日舊屬和手下人的道賀,以及相應的邀約和請酒


    “你們就趕緊熄了勸進什麽的心思把。。”


    然而在私下裏,他卻是有些嚴肅規勸這些親熟和舊識道。


    “大都督治下通常隻看實幹和務專的本事。。”


    “不要老想著靠一時逢迎上意,就有投機取巧的捷徑和路數。。”


    “就算亦是僥幸蒙對了,也不過是一時之幸,”


    “甚至可能適得其反,而毀了自己身好不容易保全下來的前程。。”


    “能夠勤於事務才是我輩最根本的立身之基。。”


    “這樣無論如何風雲變幻,又如何的世事遷轉,”


    “這個大都督的治下,都多少離不開我輩的貢獻和出力。。”


    “自然是一應名位和資曆穩如泰山了。。”


    “就算是有些昔日廣府的背景和淵源,又當如何。。”


    “千萬莫要為了一時的惶惑和,急於求成或是貿然行事。。”


    “如今大都督府確立,你們也該就此安心了吧。。”


    而在另一個地方,已是大都督府度支使的蔡元長,則是這樣訓示著一眾故舊。


    “但是越是大業近成,就越是要謹小慎微。。”


    “千萬不要得意忘形就失了分寸,兢業勤勉依舊是斷不可少的。”


    ”更莫要攪合進勸進這種是非當中。。“


    “就算是大帥日後有意稱製北地,也不是你們可以輕易揣摩和逢好的。。”


    “更何況,我們這位主上一貫是輕虛名而重實務的人物。。”


    “難道你們想拚上自己和相應的幹係,為別人投石問路麽”


    “也隻有新進的安東那批人,在本鎮體製內急於出頭之下,才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躁動和想念的。。”


    至於另一位重要人物,判司八行的第三位,從五品下判虞司事趙鼎,就根本沒有給人拜揭和陳情的機會,而手書了幾條“不動如山”“安忍如地”之類的字幅,派親隨轉送給親近之人,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表態。


    。。。。。。。


    散會之後帶著滿肚子思緒和計劃的我回到家中,卻看見用來署理內務的大書房裏,謎樣生物為首的幾個女孩兒,正在一起賞玩和查看,新送來的錢範樣本;


    從拇指蓋般最小單位的足文小青錢,到小薄餅狀大額麵值當十緡的大金元(金寶),足有數套五個等階十幾個種類。


    隻是與過去那些私鑄用來流通錢幣有所不同的是,多上內外環金花縷刻的圈紋,以及表明淮地所產及其具體年號的銘刻,


    獨樹一幟之後的一係列連帶損失和負麵影響的同時,也不是沒有好的地方;比如,終於可以大批量公開的發行自鑄的錢幣,而不是在仿造國朝式樣下遮遮掩掩的私下行事了。


    這對於加強經濟掌控力度和宏觀調控能力,乃至緩解長期存在的潛在通貨緊縮,都有相當積極的促進意義;另外掌握了鑄幣發行能力之後所產生的鑄幣稅和隱性利差,同樣也是一筆相當重要的主權收益。


    “你那位阿姐陳夫人來信了。。”


    謎樣生物突然丟給我一份東西道。


    “還是通過我們已經暴露和放棄的秘密渠道,給送過來了。。”


    “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不由的有些疑惑起來。


    當初可是這位不顧巨大的風險和危機,變相的向我示警和密告的恩情,所以了為了避免過多牽連到她,我還是做了一些後續布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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