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淮南楚州的一處臨時草就的刑房裏,已經滿是血腥混雜著屎尿的氣味。


    “事關大雲賊的一切,都要寧枉勿縱。”


    特地從淮北趕過來禦史裏行秦長腳,用一種森冷的表情和聲調對著一種部下訓示道。


    “冤枉一個,總比放縱一個出去禍害一大片的好。。”


    “這些教賊最喜歡蠱惑人心,妄言大道扇動反亂了。。”


    “不要此輩有機會,破壞了淮地來之不易的大好局麵。。”


    “乃至擾亂了軍民百姓,乃至你們自家妻兒親眷的生計保障。。”


    “所以發現一個就想法子給我順藤摸瓜,務求連根拔起才是。。”


    “隻要有所證據,就不要在乎手段。凡涉及教賊者,安可便宜行事。”


    當然了,自從南下探親回來之後,身為肅反會主管的秦長腳,就成了這麽一副沉悶寡言而惜語如金模樣,在私生活上也變得不再講究和潔身自好,而時常眠花宿柳在行院裏。但是唯有一點是不變的,就是對於公事上的認真和執著,以及投入的精神和心思,卻是愈發的更多了。


    用那些接觸過官吏們的私下評論而言,就是從過去見誰咬誰的瘋狗,變成了不動聲色被咬一口就相當致命的蝮蛇之輩;但是秦長腳聽說了之後,卻是不怒反喜的在手下人麵前公然宣稱道:就算某家是蝮蛇,那也是忠於公事,專咬敵寇的淮鎮之蝮。


    這一次淮南境內出現大雲賊的行跡,無疑就是他大展身手充分表現,自己價值和用處的上好機會了。也再沒有比這些亂臣賊子的頭顱和血淚,更能夠讓人愉悅和快意的事情了。


    隻可惜,目前隻抓到十幾個小魚小蝦而已,而級別和地位最高的,也不過是一個裝成行腳商人的外壇法師而已,從他身上所能得到的東西委實有限得很。


    不過,隨著南邊送過來的充作地方勞役的“流民”是越來越多,想必著其中夾雜和潛藏的大雲教分子,積少成多之下,還是讓人大有可為的。


    如今在淮地,在軍民百姓當中名聲最是顯赫的,無疑就是自己領下的肅反會了。這是一種強大威懾也是一種名聲所累,更是逼迫他毫無退路的繼續向前的動機和滾滾大勢。


    從江寧府不見天日的苦獄裏,僥幸脫身回來之後,那個總是容易患得患失而瞻前顧後,滿肚子心思努力營鑽向上爬的秦學士,就已經是徹底死在那裏了;


    剩下的隻有那個滿腹憤怨而決意與過往一切決裂,一條道走到黑的淮東路禦史裏行——秦會之了。


    畢竟,他一生所學的道德文章,秉承的某種信念和為人的底線,還有堅持和信奉的其他東西;在那奸夫**身後的權勢背景麵前,就隻是個不堪承受的笑話和畫皮而已。


    而最後庇護和解救了他的,也是來自淮鎮的強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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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這冬天又大一些的大女兒初音,已經可以一邊嘟嘴吐著泡泡,一邊發出吖哺吖哺的可愛聲音了。而二女兒綾音,則也能用粉嘟嘟的小手主動去捕捉薛定諤的尾巴,然後捏著把下來的貓毛,咿咿丫丫的發笑。


    然後已經長成隻大貓咪的薛定諤,則隻能有些委屈的在事後,帶著滿身被搓揉著亂七八糟,還帶著牙印和口水的皮毛,湊到我身邊來各種可憐兮兮的求撫慰和按摩。


    然後疑似前北朝都節度使楊可世的存在,也被抽空雅送到了我的麵前。


    隻是,隨後的短暫見麵過程多少讓人有些失望和乏味;似乎是一連串的打擊和挫折,已經摧垮了這位北朝宿將的精氣神,而變得遲鈍唯偌一副生無可戀也毫無所謂的樣子,既然無所謂生死,也就無懼什麽威脅和手段了。


    我隻能暫時把他打發去和降將劉繼業之流作伴,在相關人員的幫助(監督)下,寫一寫畢生的回憶錄,看看能不能整理出一些又用的東西來。


    但在即將離開的最後一刻,他無意間見到了穿著裙襖大呼小叫著,追逐著薛定諤的某個身影,刹那間臉色一變在變別提有多麽的精彩了,


    至少那個一閃即逝的震驚、愕然和錯亂,並不是那麽容易作偽的。這就有意思了,顯然他並不像表麵上那樣毫無介懷和在意的事情;這就好辦了;不過俗話說來日方長,發現了這個突破口之後,我也有的是時間和手段來慢慢炮製他。


    此外,


    在梅州一帶沿海的撤退行動當中,辛稼軒表現出來將數萬人和物資,從容不迫的給分批送走的組織協調能力,其中居然還有相當部分是他夫人陸霓在背後襄讚和籌劃細節的功勞。


    所以利用業餘和閑暇時間,應邀出來承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或是掛上顧問、參讚的頭銜;就成了謎樣生物所羅織上層女性團體的一部分日常了。


    為此我也親自上門一趟,當麵大聲叫喊著“你還想偷和逃避到什麽時候”“隻要我還在淮鎮一天,你就別想逃避自己的職責和使命”“你老婆都出來工作了,你還想躲在家裏做米蟲”之類的話語,


    一番威逼利誘的狂噴亂吼,總算是將陷入情緒消沉和低落死循環裏,而不可自拔的辛稼軒給成功的激怒,兼帶一番雞飛狗跳的折騰之後,重新拉了出來幹活,替我繼續分擔起一些日常庶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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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嚓喀嚓的冰層破裂聲,開始響徹在流經冀州信都城下的絳水河麵上,這種日夜不停的聲響,甚至就算是身在信都城內,也依舊能夠清楚的聽見。


    而在插著的飛黃旗的大都督府裏,已經實質掌握了大半個河北道的十餘州地盤,還收並了大同一代好幾個藩部為羽翼的掌權人張邦昌,卻是一點都沒有應有的喜色和從容。


    因為他被嚇到了,沒錯,就是被嚇到了;嚴格說是被淮軍在冬天裏表現出來的,強烈報複意念和實質行動,以及平盧到那邊反饋回來的消息給嚇到了;如果對方不是將矛頭對準了平盧道的話,他也並沒有足夠的信心和底氣,能夠保證自己手下人馬在同樣的攻勢下堅持的更久。


    事實表明,如果不是處於守勢的情況下,自己這些手下的人馬,連平盧道的那些北朝殘餘,都未必能擋得住;更別說尾隨殺回去進行反報複了。


    而其中更可慮的是,明顯淮軍已經開始逐漸掌握了一些在冬日作戰的訣竅;這一方麵意味著北地最關鍵的拒敵因素之一——嚴寒的天氣,已經不再成為這些南方北京軍隊的妨礙了;而另一方麵,也意味著淮鎮已經收拾人心而逐步站穩腳跟下來,所以才會有如此規模和數量的北地健兒,為之驅馳報效於麾下。


    而如今一旦開春之後,就是那些“滿萬不可敵”恢複了大規模用兵行動力的時候,卻不知道是誰有這個運氣,能夠成為對方下一個的打擊目標,或又是殺雞儆猴的對象呢。


    想到這裏他又無比慶幸攻入滄州的乃是平盧道的軍馬了,有他們拉住淮地的仇恨和目標,自己這裏總算有一段時間休養生息,重新生聚實力的時間和緩衝,來應對日後的局麵了。


    而雖然有著種種的杯葛和曲折,但自己這邊好歹是名麵上得到南朝大梁招撫的友軍,各種私底下的外來和交境處的互市活動也沒有停止過。


    “來人,給我準備厚禮和女子。。”


    想到這裏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夠穩妥,又趕忙吩咐道。


    “我要派人去淮地行款。。”


    “需要一個口才得力,能隨機應變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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