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別人是怎麽想的,至少這段日子隨軍中使吳穆覺得很滿意,天下掉下來一個大餡餅足以直接將他給砸暈了。


    這可是僅次於破滅一國而長驅入其都的不世功勞,哪怕是分潤上一點點,都足以讓他名載青史而留澤身前身後了。


    他甚至都開始考慮,在晉升為中常侍或是內揭者監之後,如何培養一個合格的養子,來繼承自己身後的家業和門蔭了。


    因此,對於淮東軍的各種舉措和作為,簡直是怎麽看怎麽得順眼;就算有些違規和不和體統的實際,他也可以寬容大度的一笑置之。


    所以現在也該到了他出麵出力的時候,比如通過專奏的特權和渠道,給後方的江寧行在報捷和溝通請功。做起來也是格外的賣力和勤勉。


    這時候,一個意外消息卻讓難得他當場發飆起來。


    “豈有此理。。”


    “我要上書江寧申辯一二。。”


    “我要去中路帥司理論。。”


    因為,南麵的中路帥司除了聯合城西的蜀軍,直接發兵過來之外,居然還放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抗拒的大殺器。


    當然了從明麵上看,王端臣請出的這第三份詔書,怎麽看也是來搶奪勝利果實和滅亡北朝的功勞;


    以全權經略和討伐河北殘餘北朝勢力的授命,行那變相將淮軍調出洛都城的行為。無論是知青還是不知情的人,都是各有體會和心態的。


    因此,在某種同仇敵愾而不落人後的心思和情緒下,淮軍上下在撤走前將含嘉倉城在內的控製區席卷一空,留下一片被搜刮得幹幹淨淨的地界,交給前來的友軍。


    當然了,從另一方麵可以說,我要求王端臣唱的這曲雙簧,除了些許顏麵上的損失之外,反而是大有好處的。,


    畢竟,北朝在走向終末前的這手絕戶計,不可謂不是狠毒與決絕。


    被大水淹過之後的河洛平原,乃至整個都亟道,至少在數年時間之內都失去了開墾拓殖的自持能力和後續利用起來的價值。


    就算剩下一個偌大的洛都城,也失去了最基本的日常保障能力,而成了事實上的孤島一座,甚至需要來自南線的後方輸送,才能維持下來;因而除了作為敵國都城而繼續占領的政治意義之外,也就是形同雞肋一般。


    在這種情況下讓本來就不是北伐主角的淮東軍繼續駐留在這裏,已經成為一種浪費資源和戰力,徒勞無益而性價比不高的行為了。


    因此,我隻是稍微分析了一下利害得失,餘下的大家就紛紛表態,已經迫不及待踏上返回淮東的歸途了;當然了,已經形同被裹挾和吞並的河南別遣軍,也會隨同我們一起返回淮上的“防地”進行休整和待機。


    被迫跟著我們一起踏上回程的,除了中路帥司按照交換糧食輜重的約定,陸陸續續移交過來的大部分戰俘之外,還有相當數量是從洛都城中搜括出來的幸存居民;


    當然了,能夠在殘酷的戰爭中苟延殘喘下來,又堅持到現在的人當中,已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老弱婦孺了。


    因此,再加上運輸戰利品的車馬,最終上路的隊伍規模一下子就壯大了數倍。


    隻是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作為後續交涉的補充條款;我們還得再次拿下北麵的河陽橋關,然後交給中路帥司派來的部隊,才算完成最後的收尾和落幕。


    大水退去之後大地,雖然經過烈日的暴曬和晾幹,看起來已經板結硬實了不少,但是人馬和車輪走上去之後,還是會時不時的陷入深淺不一的泥漿當中。


    因此,我們走走停停了兩天,才得以看見同樣被包圍在泥濘當中的河陽橋南關城,以及上麵看起來有氣無力一般,東倒西歪插著的北朝旗幟。


    。。。。。。。。。。。。。


    一夜之間,被困在皇城前朝部分的殘餘北軍,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南朝的軍馬,自內而外的給重重包圍了起來,


    而作為他們的領頭人楊可世也被綁了起來,一起被綁起來的還有一貫支持他的甄五臣等一百多號死忠;


    除此之外,其他的殘餘將士就已然全部倒戈了過去,成為了新出現的前兵部尚書楊嗣的追隨者。


    這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帶著一小隻人馬與之會合的兵部尚書楊嗣,僅僅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輕而易舉奪去了他這隻殘部的主導權,而他甚至還被那些將領們,給蒙在了骨子裏。


    而楊嗣也端坐在他的麵前,不緊不慢的用一副杯盞給他倒酒,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餞別。一邊卻是自言自語的道。


    “。。”


    “你一定在心中無比憤恨和怨我了。。”


    “隻可惜為今之計的窮途末路之下,別人尚可投降。。”


    “但是就是你楊使君、楊都管不行啊。。”


    “因此,隻能說是抱歉萬分了。。”


    “但願你能來世投個好出身。。”


    楊可世霎那間就恍然大悟或是明白一切。


    畢竟這些年下來,死在他手上的南軍將帥實在數不勝數了,反而成為了他們這些走投無路之下的殘兵敗將,向南朝大梁投降的最後一點妨礙和透明裝了。


    相比之下,早前若能死在那些淮東軍手裏,或是死在牢獄之中,還能保持一個武人的基本體麵和下場。


    “既是如此。。”


    想到這裏他反而平靜下來,有些誠懇的道


    “可否放過那些護兵一條生路。。”


    “楊帥說笑了。。”


    楊嗣搖了搖頭。


    “若是放他們一條生路,那誰又來放我輩一條生路呢。。”


    “好吧,”


    楊可世並不見得失望的重歎了口氣。


    “那還請給我一個痛快否。。”


    “委實抱歉了。。”


    楊嗣再次道


    “對楊都管的處置權宜,可不在我輩手中啊。。”


    。。。。。。。。。。。


    江寧行在,一道道命令還在被陸續發布出去。


    “詔命設立河南道、中州道並洛陽府。。”


    “署王端臣為。。兩河行司副總管,洛陽少尹並中州留守”


    “署劉紹能為山南東道留後。。商州經略”


    “署顏鐵山為山南西道留後,潼關鎮守使。。”


    “署高寵為關內道留後,同華鎮撫使。。”


    “即日以本職本部即往敘任。。”


    監國說到這裏突然頓了下,才像是有所決定的繼續道


    “詔命總綱參事府,大將軍孫靜邦,為兩河行司都總管。。”


    “詔命荊湖江西諸路行司都總管寧衝玄並治所。。”


    “自襄州移鎮到汝州,兼協理北各道糧務諸事”


    “改襄州為江陵府。。”


    “改漢中為興元府。。”


    “改蜀州為崇元府。。”


    “改渝州為重慶府。。。”


    然後監國再次停頓了一下,對著負責承製的學士和內臣們繼續道。


    “改徐州為歸元府。。”


    這句話一出,原本屏聲靜氣的周旁,頓時有些細微的躁動和嘈聲起來。直到監國重新抬頭掃視了一圈之後,才重新消失不見。


    “署淮東製置使,六州鎮撫羅夏,為歸元府少尹。。”


    他隨即就補充道,因為這一刻他也回過味來來。


    就算是想要預先對淮東布局和措施,也委實不能在這個敘功論賞的節骨眼上,給左右錯誤的暗示和影響;以免徒生是非和鼓勵某些人自作主張的毛病,對眼下的大好局麵造成什麽意外和變數。


    “除淮東路置製使兼六州鎮撫使知兩淮討擊軍事,為淮北道留後兼濟泗經略使,知沿黃巡閱招討諸事。。”


    “橫海將軍上護軍禦營右統製,晉鎮東將軍上領軍禦營左統製。。”


    “進國爵清河縣候,食一千戶實受六百戶;世爵邑林伯,增受天南郡高台縣,淄要、安關二鄉邑。。。”


    “另受門下右補缺兼檢事官、試樞密院僉事禦侍史,餘皆如故。。”


    直到一封奏報被新遞進來之後,監國的臉色才有明顯的變化,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息道。


    “王端臣啊王端臣。。”


    “你這做得是什麽好事啊。。”


    “又該讓我如何處置呢。。”


    “那請問君上。。”


    一名白胡子的通政使小心翼翼的


    “是否將淮東有關的詔命,暫且留中不發。。”


    “發,為什麽不發。。”


    監國這才有些反應過來,語氣堅定的道。


    “最好和加官進爵的冊封一起發出去才是。。”


    眼看天下局勢已成定局了,他豈有再被前沿將帥的臨機處斷,給裹挾下去而追加承認既成事實的道理;更何況他還要指望這個尚有餘力的淮東鎮,能夠在後續北地攻略中派上更多用場呢了;


    這樣的話,就連中路帥司發出的那封詔書,也不能貿然追回或是反悔。至少在短期之內,他不能再出爾反爾式的隨意動搖和影響,江寧行在對於淮北、河南諸新劃戰區令行禁止的權威。


    這是基於大局上的厲害取舍和考慮,實在不容得動搖一二的。


    至於另一封同時送進來的,關於雲夢大澤附近近期匪患頻繁的例行通報,則不約而同的分別被放到了通政司和內科房,需要次一等處理的架閣庫內。以免影響了這段時間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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