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義城中的戰鬥,還在如火如荼的繼續著,隻是隨著薛氏的拚死抵抗,而愈加的激烈起來。


    而在一處臨時占據事業相對開闊的半截高層建築之上,則被重新清理出來,而用大塊瓦礫堆積成幾個臨時掩體。


    而在瓦礫的背後,隱約都是忙碌的身影


    “斜上三度半,。。”


    炮團第二隊校尉周老倌,嘶聲發令到


    “37刻裝藥。。”


    “第五組負責首發校準,”


    “一到四組,間隔五息,依次發炮。。”


    “預備,放。。”


    隨著他最後一聲令下,通。通。通。通的數聲震響,在油光發亮的炮架後座和滾輪顫動,所揚卷起的塵土和砂礫之間,黝黑鐵質炮管刹那間相繼噴吐出碩大的煙柱,被裹挾了巨大動能的鐵球刹那間飛射而出。


    畫出數道細長的弧線尾跡之後,又接二連三的落在內城附近,某道由殘餘守軍利用較為堅實建築主體,臨時構築出來的街壘和防禦工事前後。


    然後又趨勢不減的彈跳著,斜斜撞上雜亂無章的掩體而迸濺開來,又在被打穿的防禦工事背後,肢體亂飛的炸裂開一片血肉橫飛的顏色。


    一時之間,躲在掩體背後拚命攢射的箭雨,頓然稀鬆了許多而被步卒衝到了近前,拖拉牽扯著將七零八落的掩體推倒掀翻,清理出數條通道來,眼看又是一道防壘就此易手了。


    與此同時,作為炮壘的臨時陣地上,已經是辛酸灼人火藥煙氣彌漫;隨著漲滿水分的粗鬃毛刷插入炮管清膛動作,又增加了水汽蒸發炮膛殘渣的熏人氣味。如此滾熱蒸騰的異味,讓周圍持牌握弓護衛的羅藩甲兵,都忍不住扭過頭去。


    而對於周老倌來說,這不過是家常便飯的正常流程而已。要知道這已經是改良過後的火棉藥包了。要是還是在船上用老式黑火藥的時候,那發一炮的煙氣和積塵,簡直是熏的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他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同樣有一顆積極上進的心思。雖然他是炮團裏的老資格了,但一直都有種被腦子更靈活記憶力更好的年輕人,所逐步取代的危機感和壓力的自覺心態。


    從海上輾轉到陸上,日子好容易有所盼頭之後,他可不想這麽早就像年紀漸大或是身體不佳的其他人一樣,帶著安置地的契書解甲歸田,還想為身後多掙幾分資本和憑仗呢。


    故而,在費了絕大部分積蓄取了個暖腳的新羅婆娘,日常生活起居有人照料之後,日常裏也就有了更多時間專研炮術技藝,而努力修習數術和文字。因此,在直屬野戰炮團再次擴編當中,以堪堪達標的文化及格線,如願以償的做到了一名新晉的炮隊校尉。


    如今手下管領著五組四寸長管輕炮,以及配屬的兩輛彈藥車,二十匹拉炮兼輪流代步的挽馬;每組連同正副炮長、輪換的操手、護兵和輔卒、馬夫,就足足有十二人。再加上他直屬的小琪和鼓號手、炮術虞侯、教導士、修械的材士和輜重小隊,合計起來手下就是一百三十多號人了。


    這還是步隊的標配,如果配上雙馬挽行的車架,作為伴隨騎兵的機動需要,則他手下編配的人頭可以達到一百五十員之多。


    他對著光亮舉起一個標準計時的小沙漏,不由鬆了一口氣。還好偏差和延遲尚被被控製在兩息之間。然後又對邊上拿著水平遊標式的測量具和小本子的炮術虞侯,說了幾個數據而被記錄下來,按上他的指印作為簽押。


    隨著被打開並且擴大的缺口,成群結隊的俘虜給從街坊裏押解了出來,卻大都是哭哭啼啼的老弱婦孺。


    “好了,準備轉移陣地吧。。”


    周老倌緊接著吩咐道。


    “清點彈藥,檢查設備,勿要有所遺忘。。”


    “卻不知道他們會怎麽樣。。”


    身邊頗為年輕的炮術虞侯,不由臉色有些不虞抱著小本跟在他身後道


    “難道也要一並處置.掉麽。”


    畢竟,之前途經的某些見聞,讓他留下了很不好的感觀和印象。


    “這就不該是你我關心的。。不過”


    周老倌微微歎了口氣道。


    “既然,他們沒有當場處置的打算。。”


    “也許會被賣到淮東去吧。。”


    周老倌這麽說寬慰為對方,卻想起自己那個新羅婆娘。雖然至今漢話都說不利落,但不妨礙她百依百順,逆來順受的履行妻子職責。


    因為她來的地方,連正常的果腹都是一件頗為奢侈的事情,身為多餘人口的女兒,更要冬天裏赤足到雪地裏去尋獲柴禾。就算好容易活到稍大,就迫不及待的被送到藩戶之家去做粗使奴婢,也就是多了一個可以擋風遮雨的存身之地而已。


    哪裏像到了淮東之後,吃飽穿暖隻要侍候號名為丈夫的男人,就可以很是心滿意足的過下去了。


    當然了,他這倒也不完全是安慰對方。因為作為技術兵種的士官之一,他也隱約知道如今的淮東可以說是家有餘糧,但是相當的缺人手和勞力。


    無論是對北麵的濟齊濱三州,還是東麵大後方的登萊膠三州;或是南麵的泗、宿兩州,都急需大量的人力開墾和建設。


    因此這些俘獲隻要安分守己,勤勞本分的幹上那麽三五年,很容易就能從高度監管的勞役和檢疫營裏脫離出來,而變成最初級的編管戶。然後在用五到十年時間,在各地的駐屯農場或是礦山工坊裏,逐步獲得相應的職業和身份。


    “我們可沒有資格和本錢來可憐他們。。”


    另一名身材敦實的教導士,卻是有些不客氣的接口道


    “但如果我們夠不賣力拚命的話。。”


    “這或許就是我們淮東父老妻兒,的明日之鑒啊。。”


    於是這名炮術虞侯也就不再說話了。


    他們匆忙碌碌的跟隨隨著馬拉炮車左右,小跑著穿過數條街道之後。


    突然,走在最前開到的數名甲兵,突然被不知道那些飛來的箭矢給射翻在地。


    然後,不遠處數間屋子釘死的門板突然轟聲倒了下來,一群手持利刃的武裝人員,湧了出來而與這隻拖著炮車隊伍的護衛力量,近身廝殺成一團。


    然後,又有些來不及攔阻的許漏網之魚,卻是繞過了正在廝殺的戰團,而撲向了馬拉的炮車,對著最近一匹無法躲閃的馱馬揮砍下去。


    隻聽得乒乓十數聲脆響,卻是左近的炮組兵士用隨身攜帶短銃,急忙開始反擊了。近距離噴射的細碎鉛子,頓時將這些襲擊者,打的滿臉開花或是身上飆血的猛然一頓,頹然翻到在地或是丟下兵器,哀呼慘叫起來。


    這一耽擱和阻礙,炮隊中的其他護兵也趕上來,用刺刀將受傷和逃跑的敵人,一一捅翻戳殺在地。


    然後很快就戰鬥結束了,眼見情勢不妙這些襲擊者丟下過半數屍體,又重新逃回到滿地狼藉的街巷之中,可惜他們遇到的乃是淮東的炮隊,


    片刻之後,


    裝滿了散彈的炮口,在拖行的車架上直接抵近射起來,頓時將敵人可能的藏身之處,給轟打的百孔千瘡,然後又將數枚火雷彈丟了進去,刹那間在隱約的驚呼慘叫聲中,無論是門窗還是牆壁都炸裂著,噴吐出大團的煙雲和塵埃來。


    然後,隨著不堪支撐轟然倒地的建築殘塊和碎片,則是在塵灰下大灘流淌出來的血水。看起來還真有不少人藏在其中。


    於是,這段街道上再次變得清淨了下來。


    停下來檢查屍體才發現,這些敵人除了手裏的刀劍之外,他們幾乎都沒有披甲和其他的防護措施。而且老少皆有,除了一時之勇以外看起來就像是倉促草就的。


    “你們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周老倌毫不客氣的對著,負責保護炮隊的藩兵頭領嗬斥道


    “怎麽還會有這種潛伏起來的漏網之魚呢。”


    但是這些時不時冒出來的襲擊者,所造成的混亂和傷亡,對於羅藩聯軍的整體推進之勢來說,也不過是某種回光返照式的最後掙紮了。


    隨著不同方向此起彼伏的炮響聲,羅藩聯軍的前鋒還是在天黑之前,將戰線推到了內城附近。作為代價,則是大片被燒成廢墟或是拆成白地的城坊和街區。


    由此大量來不及逃離和躲藏的城中居民,在哭天叫地的呼喊和告求聲中,就此淪為了聯軍地俘獲。


    而退到內城牆頭上的薛氏大將薛鼎峰,則是和城牆上大多數人一樣,手中顫抖咬著牙齒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卻是滿心的悲哀和絕望。


    這其中可不乏他們的妻兒老小或是親族家眷啊。


    這就是南朝火器的威力麽,見過了諸多街壘被打破的下場之後,就連他們腳下這道看起來高送厚實的城牆,也看起來不是那麽的穩妥和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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