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開義城中的氣氛。


    卻是沒有因為之前那場驚心動魄的詐降和反擊成果,而有所改善和變化。


    反而因為某種“一定會被屠城”“不知道要被怎麽報複”之類,已經實質化的威脅和緊迫感,依舊


    籠罩在表麵上的緊張肅殺和某種惶然不安的暗流當中。


    而就算是被平盧軍接管了部分城防,而放鬆了駐紮內城的控製力之後,那位被重重保護起來的少藩


    主和他的母親,依舊沒有任何的露麵和公開鼓舞士氣的行為。


    反而是從外城的三位臨時主持者手中,要走了更多的資源和人力,開始增築和加強內城的城防建設


    ,並且逐步的轉移和囤積物資,這不由讓更多的軍民百姓,對於繼續守住這座城池,並不抱有太大


    的指望了。


    城牆附近的民居和其他建築,都已經被作為炮石的材料拆光,而開始拆除和改造正街大道兩邊的建


    築了;在各個街口和巷道的節點,都出現了由被挖斷的道路和雜物組成的街壘。


    因為,就算是搗毀了城外營地中的大半器械,但是卻無法組織對方的穴地攻城,已經在東麵和南麵


    的城牆上,製造出了十數條大大小小的裂痕。


    而城頭的短暫易手,也變得越來越頻繁。幾乎是這邊浴血奮戰的前腳趕下去,那邊吼叫著從另一頭


    又殺上來了,就像是按下葫蘆浮起瓢一般的讓人顧此失彼的疲於奔命。


    而作為三管齊下的牆下堆土,也已經推進到了半牆高的距離了,那些羅藩和諸侯兵馬,可以直接順


    著土坡衝上來,再輕而易舉的架梯城頭,或是將武器投進城垛裏了。


    “若是大公子還在,便若好了。。”


    “至少不會這般躲起來聽天由命了。。”


    一個牆角裏嘀咕的聲音,被在內城巡曳的藩衛管領薛安仁聽見了,頓時有些惱怒的搶步上前,狠抽


    了對方一個耳刮子,又一腳踹飛出去。


    “不知死活的混賬東西。。”


    “從來就沒有什麽大公子。。”


    “薛氏的正統,隻有嫡親的少藩主。。”


    然後他又厲色對著周圍幾個表情驚駭或茫然的人喝斥道


    “這種非言豈是爾輩可以輕傳的。。”


    “被我聽到了不過是一頓皮肉之苦。。”


    “要是傳到內宅的耳朵裏去,你們自請多福罷了。。”


    但不管怎麽說,事情才過去不過幾年時間。對於藩下的普通家臣、藩兵和領民來說


    那位總喜歡身先士卒而衝鋒在前的大公子,總是比那個從小就躲在深宅內院裏,長於婦人之手,年


    節才在公眾場合遠遠露個臉,然後按部就班繼承族長位置的少藩主,更有存在感的多。


    因此在某種情況下,不小心有人露了嘴而受罰的事情,就不可避免的比比皆是了,甚至還有人因此


    掉了腦袋,給當做惑亂軍心的罪人,而成為懸首城頭中的首級之一。


    當然,這種諱莫如深的強製手段,也隻能在明麵上讓人住口,卻少不得引起私下裏的另一種反彈。


    突然城頭上傳來一陣驚訝和嘩然聲,頓然將這個小插曲給掩蓋了過去。


    卻是一隻衣甲鮮明,精神麵貌與風格迥然的人馬,開進了東門前的圍城大營中。


    隻是,對方高擎的那麵紫電赤炎的大旗,讓少數知情的人等,不免有些心驚肉跳的感受到了某種壓


    力。


    “滿萬不可敵?。。”


    “是淮東軍”


    “此輩怎麽又來了。。”


    ....


    安排好留守和後續營造的事宜,當我率部抵達開義城下的時候,就發現這裏雖然依舊氣氛肅殺而兵


    馬戎碌,卻彌漫著一股子低氣壓式的氛圍。


    隱約還有未清理幹淨的,激烈戰鬥與焚燒過後的痕跡,連帶奔走在期間的將士,都有些懶洋洋的味


    道。


    在一處不起眼的別帳裏,我見到了臉色蒼白看起來身體虛弱的藩主羅湛基,他擺擺手讓其他人都退


    出去。


    “大意之下,被城裏的小人給反攻倒算了一把.。”


    然後才有些自嘲的對我道


    “倒是讓人看了笑話。。”


    “不過是一點小挫而已。。”


    我略作寬慰道。在過來的路上,我當然也多少聽說了發生的事情。


    “藩家麾下不是依舊兵馬雄壯麽。。”


    “兵馬雄壯?。。”


    他露出一線苦笑的表情。


    “大都已經疲敝的打不動了。。還談何雄壯啊”


    “說到底,還是得借助一下貴方的力量了。。”


    “不知藩上想怎麽做。。”


    我正色詢問道。至少那我的部隊去攻堅和打巷戰,斷然是不可能的,這可不是屬於我的戰爭。


    “我曾有聞淮鎮軍馬善用火藥,而開山破石而甚有奇效。。”


    “哦,”


    我微微驚訝了一下,他居然還有這種見識和消息渠道。要知道我的可是一直控製和壓抑著,與火藥


    攻堅相關的任何消息。


    “隻求能夠少費些代價和時間開城就好。。”


    羅湛基繼續請求道


    “後續的事情我自有料理和主張。。”


    我沉吟了一下,覺得這個要求有些不好回答啊。


    “相應的償付和酬給,斷然也不會少的。。”


    他顯然對現狀沒有多少耐心,又繼續加碼到。


    “至少在破城之後,半城的處置權如何。。”


    “還有所有女性的挑選。。”


    好吧,這位羅藩主雖然在軍略上不怎麽樣,但在其他方麵還是相當能夠打動人心的。


    “本軍事先已經挖了八條穴道。。”


    第二天,羅藩的營造官金富拭,站在了我的身邊恭聲道


    “其中崩塌三條,。。”


    “重點,說重點。。”


    我有些不耐煩的道。


    “是是。。”


    他點頭道。。


    “尚可利用的還有兩條。。”


    “對應的位置,分別在左角的五百六十步。。和七百二十三步”


    “因該夠了。。”


    我身邊的另一個聲音接口道。


    “因為城牆本身已經有好些開裂了。。”


    “我們隻要控製起爆的方向就好。。”


    他叫淩振,長得像是個憨厚老農,卻專擅爆破一事的工程團都管,作為這個職業的代價,他最顯眼的就是被左手那幾根被炸殘,而顯得參差不齊光禿禿的手指。


    “那就讓他們做好準備吧。。”


    我吩咐道。


    “這一次,你就不要親自下去了。。”


    “隻怕不妥。。”


    淩振正色對我道。


    “若是想較為精準的配藥,炸開合適的位置。。”


    “就還使得我親自去看一看才行的。。”


    “無論是牆基的材質,還是土色的成分,都需要現場的判斷。。”


    “那就萬事小心好了。。”


    對於他的職業性熱情和執著,我也沒有過多的勸阻。


    畢竟,新式********的安全炸藥,與我們一貫使用的精煉黑火藥,還是有相當大的差別。


    不久之後,微微的震感讓地麵的塵土和細碎石子跳了跳,而灑滿了我的腳麵;然後就見門洞附近,已經是數道裂痕的一大片城牆驟然向下一沉。


    然後在牆基部分噴出無數的塵土和碎塊,緊接著就劇烈晃動著,連帶上麵驚慌失措的人體和器械。旗幟、物資,一起緩緩向前斷裂、傾倒了下來。


    最終,


    在撲麵卷蕩而來的滾滾煙塵之中,隱隱出現了一個大量碎石瓦礫,臨時衝擊而成的陡坡,高聳的城牆上葉由此出現了一個足足有數十步寬的巨大豁口。


    而豁口旁邊的城牆上,也幾乎不見了任何可以站立的人影;


    然後已經列隊整裝,做好登城準備的藩軍們,幾乎是欣喜若狂歡呼雀躍著,在急促吹響的角號聲中,像是打滿了雞血一般衝進了漫天的煙塵裏,又出一窩蜂的出現在了豁口裏。


    而這時候,城上薛氏的守軍,似乎還沒能城牆轟塌的劇烈震撼中,回過神來一般,隻有零星的若幹箭矢被射了出來,卻又毫無準頭的落在了新鮮裸露的牆坯上。


    但是作為後方觀戰的我,卻有一種奇怪的直覺,艱苦卓絕的戰鬥並沒有這麽容易結束,或者說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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