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博羅會的名字,我不由有些感歎和唏噓又有些警惕,沒想到在安東大羅氏這樣的大藩家地盤上,也能發揮影響力和作用啊。


    不過想想也是當然的,作為活躍在東海三藩之間的勢力之一,作為安東屈指可數的大勢藩家,私下裏怎麽可能沒有聯係和往來呢


    而我帶來的這些護衛力量,多少也有針對性的防範意味。雖然安東羅氏極力的保證和許諾,但顯然沒有比在一支軍隊中更安全了的。


    因為,根據目前已經收集到些許情報,至少這麽名麵上不甚有名的博羅會,至少在近二三十年甚至更早的時間裏,很多爭端和大小事件背後,都有所幹係和牽連的。


    我必須防範正麵幹不過,背後抽冷子捅刀下毒之類的下作手段,金錢和人脈也許抵擋不了軍隊的暴力手段,但是轉化成毒藥和匕首的話,還是有些防不勝防的。


    但是沒想到對方會在幕後呆不住,主動跳到了我的麵前來。好吧,我決定聽聽對方的來意。


    不久之後,我就在虛掩的屏風後麵,見到了一個身材高挑清瘦,長相陰柔的中年文士。


    “爾等鼠輩欲意何為,送上門來找死麽。”


    外麵負責交涉薛徽言,則發出冷笑道


    “隻是為了在海東時的些許誤會,希望能夠得到寬容和諒解。。”


    來人似乎不以為意的,一本正經有恭聲道


    “這次特地蒙請了羅氏的幹係,求的這個能夠當麵解釋的機緣。。”


    “等把你和你背後的人碎屍萬段,然後就可以寬容和諒解了把。。”


    得到我授意的薛徽言,冷不防嘲諷道。


    “若是區區小人一死,能夠換取貴方體諒和對話的話,自然不吝此身的。。”


    來人臉色不變的道。


    “畢竟我家東主及所屬會社,都是一心經營求利的生意人。。”


    “躲在幕後盡做些見不得光勾當。。的正經生意人麽。。”


    薛徽言再次不耐煩的打斷他道


    “就算不得已行些陰私勾當,那些都是苟且自保的權宜手段而已。。”


    他頓了一下,很有些唾麵自幹式的繼續道


    “畢竟生意和產出,才是我輩重點索求的方向。。”


    “因此希望能夠取得淮鎮的諒解。。”


    “令兩邊各取其利而再無紛爭之饒。。”


    “你想的倒是美妙異常啊。。”


    薛徽言這才正色起來,


    “還請貴方主上成全。。相應的報償與酬付”


    來人說道這裏,已經是姿態極低的點頭哈腰起來。


    “本會自然竭力不吝所出的。。”


    .


    當然了,思前想後我還是沒有把人給當場幹掉,或者扣下來嚴加拷問。因為沒有太大的意義。


    對方這一次貿然而短暫的接觸,似乎隻是為了初步表明某種態度,或者說宣示某種存在感和隱實力,或是是純粹為了麻痹我們而已。


    當然了,對方始終沒有提過作為曲連瓏的手下,在全羅道被我俘獲的那批人。


    隻是稍稍暗示了一下,博羅會的家業如此之大,眾多的底下人中,也不免有些上作主張的雲雲。


    要麽對方完全不在意這批人手的得失;要麽就是屬於不同的派係和利益取向、立場等等。或者還是那句話,虛以委蛇而另有所圖。


    畢竟,對照那位熟女曲連瓏在梁山上的地位。以辜念秋為首這樣來曆的重要手下也沒幾個。她們從姿色到相關的技藝、學識,培養所需的資源,應該是不會少的。


    更別說是那些從其他地方抽調而來的,各有專長用來配合他相應人員。也是一筆不小的投入,放在那些普通的諸侯藩家裏,不是隨便可以輕易拿得出來的。


    說實話,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那隻玩具阿秋,然後看看她臉上的表情,想必回事很有樂趣的事情了。


    .


    而在遼郡城內城牆邊的賓館附近,已經被裏三層外三層的士兵所緊緊包圍,或者說保護和監視著著。


    作為其中部分門窗還是餘燼嫋嫋的薛氏使團駐地裏。私下裏使團的一幹人等臉色,依舊很有些不好看,不僅僅是受了襲擊的緣故。還有一點對難以控製局勢走向的不安和悲觀心情。


    相對家大業大而族人和附庸鬆散分布的而言,薛氏一族而因為長期處於對抗的第一線,在曆代累累的傷亡和犧牲之下,家族成員相對要少而精得多,在逐步藩鎮化之下也更加的抱團,而充滿了某種軍旅化的風格。


    就和羅氏本家的情況一般,這次和議在薛氏內部也有大量的雜音和反對。


    就連身為內宰兼正使的薛定邦本人來說,也並不完全是願意和羅氏這個世仇求和與妥協的。但是這是本家老令公在世早就既定,並且為此籌劃許久的方略,並且得到了那位極有權勢的大人物,所代表地方勢力的支持和授權。


    事實上這番圖謀和策劃,在北國遭遇亡國危機將滅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運作了。


    然後一步步的推動到現今,在老令公身故之後,就連明顯暗弱不振的主幹,或是充滿紛爭不休的幾個支係,都沒有辦法抗拒的事情,至少是在眼下是這樣的。


    畢竟,作為對抗和攻打安東諸侯的第一線,以現今薛氏已經藩鎮化的體製,傾力而出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是在後方的河北、平盧各道皆殘破紛亂,無法提供足夠支持的情況下,卻沒有更多長期堅持下去的資源和人力了。


    因此,在守土無力也無法取得長期對抗優勢的情況下,以放棄一些根本保不住的東西作為代價,獲取和羅氏議和的條件,然後從其他方向獲得突破和補償,似乎也就成了惟一的選擇和出路。


    而薛氏讓出的這三州,在長期的戰爭和衝突中,早就是殘破不堪民生艱巨的難守之地了。


    因此慨然的讓了出來,對於主體實力的影響有限。但對從大敗之後恢複起來還沒多久的羅氏,及其信義仁藩主來說,卻是難以抗拒的餌料和誘惑。


    隻是薛氏唯一的追加條件就是,以擔心可能失控的血腥報複為由,不能由東寧軍為首的那些前沿的部隊去接管。


    而具體的移交和接防,必須由來自羅氏本藩的軍隊牽頭和負責,這才是其中的某種關鍵。


    隻是薛氏就算讓出了三州之地,也依舊據有中原諸道,進入東北諸藩列國的重要通道——遼西走廊。


    在這片沿海的長條形平原地區上,分布這至少七座大型城邑和十數座堡寨,是連接平盧與安東道最短,也是最近,最是方便的一道通道。


    因此,在薛氏為首的安東諸侯,投附了北朝之後,就算是長期處於被壓製下風,也依舊得到來自北朝大力的支持,而始終屹立不倒。


    而安東諸侯想要組成聯軍侵襲中原的話,也就隻能從北方繞道山外草原,而試圖從大同一線尋求突破,期間要侵擾和穿透諸多草原諸侯勢力的領地。


    一些經年的矛盾和仇怨,也因此埋下了長久的根源。


    .。


    接下來的時間內,我再度表現出某種缺乏興趣,而欲將離開的態度之後,卻又得羅氏方麵的一份新提案,


    這份提案就更妙了,居然相當貼心,或者說是投其所好的,以暫借歇腳曬泊處為由,將遼東半島西南端最狹長的部分,包括積利城及其港口在內的大半個積利州,都租借給了淮東所屬的船團管轄和經營。


    以換取淮東所屬的勢力,借兵參與薛氏罷兵言和的交接過程,以及後續連帶的軍事行動,的相關基本擔保條件之一。


    正所謂是漫天起價,落地還錢,這裏卻是倒了過來。不過道理都一樣的,想要借助淮東招牌和力量,可一點都不便宜的。


    畢竟,現在是我毫無直接的必要和需求,而大羅氏求明顯有求與我的情況下,就更好坐地起價了。


    因此,我和身邊的幕僚小組商量了一通之後,又將初步修改的方案給送了回去。


    這個屬於後世大連市的地方,目前還是半島上最貧瘠的地區,而且沒有之一,人口幾乎都集中在沿海的港區附近,對於藩家來說主要的價值也就剩下海陸通貿的中轉地而已。


    因此我在追加的諸多條件中就包括了附近的海域。


    這片地方可以利用的平地少得可憐,人口也相當的有限,但是加上附近海域和島嶼什麽的,就完全不一樣了。


    當地可是重要的漁場和曬鹽產地啊。渤海水質肥沃,營養鹽含量高,餌料生物十分豐富,是黃渤海漁業的搖籃,故有“聚寶盆”之稱。大連灣附近則以對蝦、毛蝦、小黃魚、帶魚等經濟種類產量最高。


    後世中國最大的鹽業生產基地,中國四大海鹽產區中,渤海就有長蘆(河北滄州)、遼東灣、萊州灣三個。


    還有山地的果木和畜牧養殖,也有相應的潛力可以挖掘。不過,都需要足夠的時間和規模效應的投入,才有可能產生結果的。


    隻是,顯然安東羅氏一貫注重的是,內陸平原土地和礦山的產出,而沒有足夠將其挖掘利用起來的技術和眼光。


    或者說連年的征戰,已經嚴重局限了他們的眼光和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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