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這種偏門的底下信仰,在朝不保夕的亂世之中,格外擁有社會底層的號召和吸引力。


    無獨有偶,嶺外的江南諸道,也在大雲光明教的作亂中,焦頭爛額而自顧無暇呢。


    不過,曆史上的諸多事實證明,所謂批判的武器,終究敵不過武器的批判麽


    這些地下宗教結社的滲透和破壞力,固然不可小覷,但是在政權的建設上,就無疑是一團汙爛了。因此,最後總是把事情變的更糟糕,而被時代所拋棄。


    雖然淮東以及初步建立起,受到政權主導而比較健康的民間信仰,軍隊中也有相應的思想輸灌和初步成型的理論建設。但是,相應的防慎杜微還是需要的。


    畢竟,很多潛在的初信徒,都是在建立對方悲慘遭遇的同情心上,開始了解和發展起來的。


    就像是後世那個,在國外自稱溫和派絕大多數多,卻滿世界弄得名聲浪跡的和平教信徒一般,最初也是很多網絡小清新、精粉外國人和公知們,吹捧和推崇的對象。


    然後,拷問俘虜的結果,也出來了。


    “你是說,那些頭目把他們召集起來,自然有人給他們分發武器和裝備。。”


    我皺著眉頭聽取,直屬混成營正將穆隆的匯報。


    “還有人在山中組建營地,秘密訓練挑選出來的精壯。。”


    “最終受命於一個最高大羅法主之召?。。嘯聚成軍?”


    這件事情的幕後背景,看起來越來越複雜了。按照崔永吉的說法,新羅藩曆史上的那些米勒教徒,一直潛伏社會底層發展,始終是上不得台麵的貨色。


    因此,哪怕因外藩主的壓迫而屢有生事,也隻是小打小鬧被輕易鎮壓的對象。但是一旦得到足夠的武裝和其他資源的支持,那就性質完全不一樣了。


    而扶持他們的這些裝備和物資,也斷然不會是憑空變出來的。這也意味著很可能有一個頗具實力的外部勢力,已經很早就介入了新羅,而開始有所策劃了。


    米勒教本身要有這種能耐和資源,也不用長期潛隱地下而形同過街老鼠一般的。因此,應該有一個擁有眾多資源和財力物力的外部勢力與之配合,甚至是從中扶持和引導,才能形成這種規模和成效的。


    而這一係列事情看起來也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了,而新羅其他地方上居然還幾乎無所察覺。這就意味著另一個可能性和危險,這些分藩的中上層之中,一直有人暗通聲氣,甚至不乏有人為之遮掩和包庇的手段。


    這樣我在新羅藩要麵對的敵人,就不止是那些看起來戰鬥力乏善可陳,倉促而聚的烏合之眾;還有早已布局的不明幕後黑手,以及新羅某些地方勢力,作為潛在的對立麵了。


    “把這些消息一字不漏的傳回去,讓羅津港和海陽方麵提高戒備”


    “謹防奸細和刺探。。”


    “另外讓他們馬上拿出一個章程來。。”


    “關於全羅道南的七家分藩,聯合自保同盟的逐項事宜。。”


    然後,把這座山城重修起來,我們也可以考慮回師了。有這麽一處險要據點在,多少可以阻礙一下對方勢力的反撲。


    我可沒有繼續深入據說已經全境淪陷江原道,去淌這趟渾水的打算了。既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也沒有足夠大額好處預期。


    正所謂有多少力氣做多少事情,以現有的軍力乘熱打鐵,打著清剿蒙山賊殘餘的旗號,把全羅道好好清理一遍,為下一步的打算鋪路和布局,鞏固現有的格局,就已經是行動力上的極限了。


    而不是像大多數yy小說一樣,自信憑借一隻孤軍深入大開無雙,把新羅藩全境都刷上一遍,然後還能無需考慮後勤和情報的製約,最終全身而退,或者幹脆王八之氣四射的把所過之處,無不變成俯首帖耳的衷心臣下。


    ....。。


    而在全羅道首府,碩果僅存的全州城中,駐留的兵營裏。


    來自富、盛兩家大藩所當主,也在各自部曲戒備森嚴的守護當中,私下商量著什麽。


    新羅藩,最早又稱行東海道,一度隸屬於安東大都護府。在分藩上依然沿用新羅王室的舊製,而分為一京兩府十三道;各道下轄以治所稱府,望要之地稱州、餘皆為郡。在郡州府下又分為大小城邑、市鎮,也是當初大唐國中分封的最基本單位。,


    而地處中南沿海的全羅道,雖然是外藩之國的分道,但大小十六個郡製加起來,至少也有大唐國中,七八個偏遠下州的麵積和規模。


    作為全羅道的首府全州,自然也有著比同大唐國中的例製,從各色職能的官府署衙倉房寺社學館行會街市,到兵營,匠造坊、武庫、巡鋪在內的完備城坊規劃,


    平時全州府的一應大小事務,則掌握在占據城中的幾個大家族手中,一邊明爭暗鬥,一邊卻又一致抵製外來勢力的覬覦和滲透。


    但是這次蒙山軍,給了這附近這兩家大藩一個染指的機會,籍著支援府城的名義,輕而易舉的鎮壓了城中各家的勢力和影響,在一番瓜分之後,強行將這些殘餘勢力和資源,變成自己的附庸。


    這樣,他們雖然因為主動收縮(放棄),損失了不少領地和資源,卻又從某種層麵上,在全州府這裏給補充回來了。這裏可是擁有十萬人口以上的“大州”啊,再加上附近已經開發成熟的大片農田灌渠,和城中數量不少的作坊,還有幾大家族時代經營集聚的財貨和物用。。


    並且以全州府相對高厚堅實的城防,在蒙山賊的圍攻之下屹立不陷,而變相的禍水西引向了西南各郡,可以說事情的發展,一切都盡如他們心意。


    如何利用這個契機,更進一步的確立兩家聯合下的臨時勢力,在周邊各郡的最大利益化,乃至獲得整個全羅道的影響和控製力。然後再從兩家之間,決出個主從次序來。


    但是沒有想到,一隻渡海而來的淮東軍,卻突然打破了他們的算盤,而讓局勢變得額更加混亂和撲朔迷離,


    這無疑是某種重大的變數和隱患,


    雖然新羅藩被外來勢力幹涉,早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了,但要是安東諸侯的話,他們或許還有些切身之痛和戒懼。


    可要是那個遠在萬裏之外的南朝大梁,除了做生意之外,剩下的印象,也就是足夠的溫暖和富庶,人文昌盛而遍地碩果之類了。


    至於才出現不過數年的淮東鎮,那是什麽東西,能夠吃麽。


    依照處在內陸的他們,所能接觸到渠道和印象當中,來自北國的消息和安東方麵的口徑,南朝那場傾國之力的北伐早已經失敗了,更別說隻是那些盤踞在淮東一隅的殘餘勢力。


    就算是表麵上兵勢再強,後續的實力也應該是相當有限的。暫且一時向他們低頭,割舍些錢糧作為相安無事的代價倒也無妨。


    不過,若是想要長期介入全羅道的事務,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不由他們不生出別樣的想法和圖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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