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老王的經曆,很有這個亂世苟活的市井百姓的代表性和特點。


    為了謀生,他早年在社會的最底層,幾乎任何事情都做過,包括做過遊走小販,也做過乞兒和扒手,捕捉過野狗,用糞車運過肥水,乃至徒手疏通淤積的下水道.。最後還是不免被北朝抓了壯丁,又裹挾進登封城叛亂的軍伍中,然後由此一路上了梁山,又被遷移到了淮東治下。


    作為當地直屬上官的嶽鵬舉,據說因為牽涉到老鄉和下屬的關係,主張輕判待罪校贖,秦長腳主張重型名典,以儆效尤


    然後兩個身份不對等,職權也不相互交叉,卻明顯相性不合的家夥開始撕逼,最後被當成拖而不決的公案,送到我這裏來。


    但相比區區一介老兵油子王秋引發的那點是非,我更在意的是,


    這隻在我那個時空大名鼎鼎的秦長腳,是什麽時候,跑到我麾下來的,這個很關鍵,不然老子真要寢食不安了。


    作為上位者的本分,中下層的人事變化也就罷了,至少還有製度的維護和糾正,但是到了突然給我冒出來個分巡道監察禦史,這個級別的使臣,都公開活動好段時間了。


    身為置製鎮撫使的我卻一直不知情,這不免讓人要出現疑慮和擔憂的,是否出現了內部環節的缺漏,或是在日常的監督和製約機製上,被認為的幹擾和屏蔽了。


    “這個秦會之、秦裏行是什麽回事。。”


    我直接叫來了負責公文案牘收檔的孔目官問道


    “為什麽我居然不知道,還他這一號。。”


    現任的孔目官叫陸飄泊,是龍雀園陸氏推薦過來的老門客出身,喜歡讀書和考證,以博聞強記而有過“兩腳活典章”的美譽。


    因此被委以純粹管理文書檔案的孔目官一職,但也算是相當勝任,能夠從經受過的浩繁龐雜記錄裏,僅憑隻言片語的印象和模糊概念,迅速分離檢索出你所需要的大致東西。這在沒有電氣化設備的古代,就尤為顯得的難能可貴了。


    “回稟製帥。。”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想了想回答的道


    “秦裏行乃是丙子六月二十七日,由江寧形態發來官照通秉地方。”


    “然後在七月初四從海路到任的。。”


    “然後就一直留在泗州當地,參與協助處置流民事宜”


    “卻是一直沒有來過益都了。。也沒有在城中正式開署”


    “隻是分別派人來布政、運司、觀察各衙門,交割了幾次公文而已。。”


    “故而,兩府上下,大多對此知之甚少。。”


    孔目官陸飄泊對我陸陸續續的介紹到。


    “這麽說。。”


    我搖搖頭到,那時候正好是我被招還前往江寧的日子。


    “還是與我錯過了”


    “先給我把和泗州有關,還有海州往來的文樣,都擇檢過來。。”


    半個時辰之後,我不免歎息了一聲。


    “還真是給他做了不少事情啊。。”


    我原本滿肚子想著如何給他,安排一個比較合理的意外和死法。究竟是宿醉落水,還是生火取暖中了炭毒,或是不要臉一點被賊人打劫雲雲.。


    不過,都不怎麽符合他的風格,按照對方的履曆和背景調查上說。


    他出身貧寒,不修邊幅,相貌驚奇,生了一副窄臉眯眯眼,早年自詡為清流良心,有些古板迂腐,而不甚合群的秦長腳,娶了個富小姐,而底氣不足夫綱不振。


    又得罪了上官,被發落待罪,多虧娘家得力花錢打點,才保住了出身以來的文字,這次陰差陽錯的被委任到淮東來,身邊隻帶了了幾個長隨,堪稱寒酸的很。


    怎麽看也不像是委以重任,而更像是某種變相的流放和貶戍。


    但,畢竟他是朝廷正任的使臣之一,又是監察禦史這種相對敏感的身份,想要給他一個符合身份和習慣的死法,卻是讓人有些為難了。


    但看著這些報告後麵,我卻突然反應過來,這號人物在當地軍民的風評和印象,居然相當的不錯。


    無論說他是惺惺作態,沽名釣譽也好,或是有真才實幹也好。


    他至少能放得下身段,奔走於淮泗大洪水造成的難民營之間,做些噓寒問暖、尋醫問藥的事情。


    乃至以禦史的身份,主動參與協調和組織地方上,災民的收攏與賑濟諸事,並且利用這些事給好好刷了一把存在感。


    以至於,被戲稱為“泥腿禦史”“草露憲司”也不見得如何的生氣,再加上他生活簡樸,而對身邊約束甚嚴,鞠事必親而不厭亢繁,怎麽看都是各親民勤幹的氣象。


    因此,短時間內,就給他營造出一番名聲來。


    這樣一個人,要想用正常手段對付起來,就沒有那麽容易了,要不我找人假扮混在流民中的凶徒,乘機把他給結果了?。


    不過這樣的話,我到覺得是反倒成就了他的名聲,在人生和事業剛有起色,就如流星一般隕落了的秦長腳,總覺得是畫風不對或是拿錯了劇本一般。


    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讓蘇長生的“社統調”,先安排若幹人手到他身邊,把目標的具體情況摸透了,再做其他的定論好了。


    畢竟,在他來履任之事上,也不乏一些明顯做過手腳的疑點,我可不想隨隨便便就做了別人手裏的刀,或是卷入什麽派係侵軋的爭鬥遊戲中去。


    安排好這些之後,然後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居然被秦某人在另一個時空的惡名給嚇住了。


    剛才竟然滿心四卻想著如何以絕後患,卻沒有考慮到他和我之間的權勢與資源,完全是不對等的天大懸殊而已。


    另一個時空的秦長腳,從北邊逃歸而來的時候,本身沒有任何資源和勢力,連名望都不如朝中各位重臣,可是他非常擅長借勢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以議和為名挾金人自重來鞏固自身的獨相權勢,又以趙老九對武人勢力做大的恐懼,來剪除異己將朝中的主戰派大臣一網打盡,最終一手打造了風波亭,也讓趙老九處處受製到死。


    而在這個時空,乃至我這裏卻沒有他可以借助的東西了,我為什麽要如臨大敵的畏之如虎呢,或許隻要加以警惕和監控就好了。。


    至於王秋的事情,那就正常處理好了,直接進入軍法程序重判輕懲好了。


    既在程序上要鄭重其事的盡量體現決不姑息的正麵影響。


    然後在事後發配處置的過程中,再以酌情減免那些,對於這個勉強算得上的輕罪來說,過重的刑罰手段和周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貓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貓疲並收藏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