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之畔,向青州班師的準備工作,仍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著,


    而隨軍的炮團,正在將一些小炮或是輕炮,搬到車船上去逐一固定好。


    這也是這次出戰後的偶然所得,這樣可以在伴隨大軍前行的時候,順帶提供一些近岸


    的火力支援。


    這裏雖然地處平原的黃泛區,但是相對密集延伸的運河支係,卻成了某種天然的防線


    ,隻要搭配以足夠的船隻機動的話。


    如今的戰線,暫時被維持在了鄆州一線,以濮、曹、鄆三州交界的雷澤縣為核心,建


    立哨壘和烽燧,作為最外圍的警戒線。


    在這裏我也成立了第一隻真正意義上的水軍,雖然初步隻有兩個營的人馬,漕運的車


    船十幾艘,外加幾十條平板大船而已。


    而其中大多數槳手船工,兼作肉搏戰兵,皆來自本地人士。目前以大野澤畔的河道入


    口——巨野縣,為後方駐留和訓練基地。


    主要職責是負責沿河機動巡曳,在需要的時候輸送和支援陸師的戰鬥。


    在前方情況不利之下,還可以沿著運河掩護其他部隊,退入大野澤,繼續與來敵周旋


    ,而為後援爭取時間。或者幹脆沿河轉入濟水,向齊州和濟州方向撤退。


    在我率領的大隊人馬相繼歸建後,一個直屬兵馬使和一個州兵馬使,外加三到四個防


    戍營,將成為支撐鄆州前沿,與北軍對峙的主要戰力。


    從臨沂換防過來的第一兵馬使風卷旗,和新任的鄆州兵馬使折可適,將成為這路人馬


    的正副主官。


    而有了人心相對靠攏的鄆州,作為本方勢力的外圍屏護。我就可以稍稍空出手來,處


    置和肅清一下處於後方的濟州、齊州、兗州境內,那些被擊敗或是打散後,流亡於道


    途的番胡餘孽,流民殘匪之屬。


    這時回程過境的部隊,就正好派上用場了。


    根據之前地方肅清的經驗,他們將被按照馬步炮各種合編成更多混成中小戰團,並配


    備足夠的代步坐騎,以更加靈活機動的對應地方清剿的需要。


    然後,就可以進一步消化和梳理,這些地區現存的資源和人口。哪怕是作為第三類,


    就地維持現狀的丙區來處理,也可以為鎮撫府治下,增加不少現成人口和田土、產出


    。


    這樣也算是有所征拓,將戰線向東推進了不少,獲得了至少兩州之地的折轉緩衝,讓


    我這次西征之行,不至於缺少實質上的建樹。


    但是隨著地盤的擴大,與傳訊、交通距離的拉長,我也需要一種傳達和響應方式更快


    的通訊手段,作為傳統的快馬寄遞和烽燧傳警之外的補充手段。


    特別是對於眼下,正處於我勢力範圍突出部的鄆州來說。


    而眼下所能獲得最好的選擇,無疑是就是嶺外正在使用的有線電報線路了,但這些前


    代的技術殘留,卻是南朝一隻保持和壟斷的國家機要,沒有那麽容易搞到手。


    而要想自己研發的話,雖然有明確的方向和科技樹,但是在具體材料工藝上,卻需要


    慢慢的積累和實踐。


    比如作為導線的金屬抽絲工藝已經有了,如果不在乎那點傳導損失的話,直接用鐵線


    也可以湊合。而作為線路絕緣和防腐蝕的外部保護手段,在缺少塑料外皮的情況下,


    也可以用外塗大漆,或是包裹杜仲膠的土法來解決。


    但是作為提供電脈衝信號源的基礎設備,原始缸式鉛酸反應電池,所需要的化學原料


    ,在三酸兩堿進入量產之前,還無法自行解決。


    因此,我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一種過渡性的手段。也就是眼下,正在我麵前建造起


    來的,像是木製塔樓風車一般的高層建築,


    在大野澤畔一處遺棄的烽燧土台上,來自建生軍的工程兵和軍匠們,用鍬鏟刨除那些


    已經風化或是鬆軟開裂的夯土外皮,直到露出相對堅實的深色內裏,再按照可以利用


    的部分,抹上一盆盆用來加固的三合土漿。


    而另一些士兵,則圍繞著烽燧殘址為中軸點的,交叉畫數條五十步長的直線,再沿著


    支線對角掘土為溝,並碾篩夯實成一道新的牆圍,再用碎石包貼城一道矮牆,作為附


    屬建築的規劃。


    大量新燒的土磚,被包貼在塗滿新鮮膏泥的燧體上,直至五丈高台,複又插入三隻大


    木支柱,釘板加固成又三丈高的中空尖頂,頂部裝上大盤絞車杠杆等機括。


    最終以烽燧舊址為基礎,搭建起一個類似十字風車的高大建築,隻是葉片要狹窄的多


    ,通過下部手搖絞盤而轉,還留下來作為夜晚照明的折射鏡室和孔洞。


    風車的葉片位置,變成了數條多折的外延長臂,而通過下部絞索的牽引,來改變多節


    臂棍的造型,進而來表達數十個,到上百個相應的符號來。


    這就是在近代一路流行過的,遠距離信號中繼手段——扳臂信號機,或者也可以稱之


    為扳臂信號塔。


    而作為我印象深刻的出處,也是在小說《基督山伯爵》之中,用作炒作公債的日常手


    段。


    改名換姓化身海外大富豪前來複仇的主角,就是用收買了信號站的操作人員,而讓自


    己的仇家得到虛假信息,在外國公債投機中破產的。


    在近代歐陸的兩次拿戰時期,那位矮子皇帝,依靠層層中繼的信號站,據說在巴黎隻


    用幾個小時,就能收到遠至萊茵河畔的戰報。


    而且作為一種近代傳信的產物,技術上的門檻並不算高,在天氣晴好的白天,可以采


    取彩色鏡片反射陽光,來傳遞信號。


    而在夜間或是能見度差的白日,則用精煉油燈所提供的,類似折射燈塔的不同顏色的


    閃光,來繼續傳達訊息。


    這樣下來,除了過於複雜的內容之外,轉發一些簡明扼要的專用密語,完全可以滿足


    日常軍事傳訊,甚至是各級民政管理上的需要了。


    因此,哪怕在無線電發明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壁板信號器依舊作為鐵路管理的配


    套設施,一直沿用到現代社會。


    當然了,在我這個時空,為了日常維護的方便與節約成本考慮,這些傳訊節點,是沿


    著傳統商路幹道上的城邑村落,或是屯田安置點布置的。


    而每個信號塔的基址,除了繼續發揮烽燧作用的同時,也可以兼作驛站和糧台所,便


    於巡邏維護和守衛。如果出現故障或者天氣延誤,還可以就近采取快馬急遞等,人工


    手段進行補救。


    這樣日後有需要的話,還可以在這些信號站兼軍事據點的節點基礎上,進一步布設電


    傳線路。


    當然,這都是很遙遠的事情的,而眼前的計劃和預想是好的,具體使用起來,恐怕還


    有不少具體問題和細節,需要解決的。比如在平原上的視距縮短問題,信號傳遞過程


    中誤差亢餘和延遲管理。


    因此,鄆州這裏到青州益都的沿線設置,還隻是初步試點,能夠穿州不過夜,就是我


    的最低底線,一亦有所成效之後,還將延伸到治下所轄各州。


    ...。。


    淮南道,高郵軍與泰州興化鎮,交界處的臨澤城,剛剛插上了代表光複的飛黃戰旗。


    “挺擊隊在什麽位置,”


    “為了麽還沒如期進入楚州。。”


    東南路招討行營總管,寧衝玄也在大聲質疑道


    “明明隻消稍加努力,就可以在兩淮連成一片了。。”


    “大帥,本軍已經後力不繼了。。”


    一名發梢灰白的披掛老將,麵不改色的開聲道


    “雖然糧草器械供用尚足。。”


    “但是將士們已經實在打不動了。。”


    “特別是經過了了前段時日的節節拉鋸,又由守轉攻之後。。”


    “軍民士卒皆已疲弊啊。。”


    “急需後方生力軍的替換和補充。。”


    “至少也需要水師的支援啊。。”


    說到水師,帳中頓然一片噤聲,靜了下來。


    事實上,自從進入高郵湖的水師,輕敵加上不熟情況,在追戰中不幸擱淺河道,而被返身殺回來的祿氏藩軍,用蟻附戰術給燒殺了大半之後,就在沒有主動出戰了的餘勇了。


    而在江寧,一個遠道而來的消息,也讓監國的臉色變得陰晴不定。


    “最新消息,西軍已經破約入關了。。”


    “大散關失守,西路軍馬已經敗退到了漢中一線。”


    “荊湖路和山南東路的藩胡,已經開始向南下集結。。”


    “有意渡江進入江西道。。”


    他最終還是歎了一口氣,伸手在調防的均旨上,簽押上自己的印信。


    “讓已經完成整備的高寵所部,火速過江把。。”


    然後他對著守候一旁,督責協調中路的樞密副使道。


    “鄂州不容有失。。”


    “東海道的輸送,就隻能再等一等了。。”


    “畢竟還是時不與我啊。。”


    他有些倦怠的歎息道,為今之勢就像是一隻在遠航之中,已經出現嚴重滲漏,而仍舊在前往目的地的大船。


    無論他這個掌舵人,是如何的努力去彌補和善後,但是各種問題和困難,總是隨著他的舉措接踵而來,讓人應接無暇的疲於應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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