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論死裏逃生的陵候張德坤,回到宅邸中,是如何的尋求安慰和壓驚的手段。


    稍稍的延遲之後,他就得到大內更進一步的消息,說是大元帥府的那位,毫無征兆的突然發作起來,當場打死了一名近旁的內侍。


    隨後又召見了職方司和密營的負責人等,雖然不知道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光看他們出來時的滿臉晦暗顏色,就知道也不得安生和好過。


    “咋。。咋。。咋都要被凍成狗了。。”


    淮河岸邊,人稱肥孔的小孔特裏諾亞,也在凍雨和泥濘中一邊跋涉著,一邊鼻音沉重的抱怨道。


    迎麵一陣風吹來他隻覺得全身肥肉,都要自內而外的凝結起來了,隻能繼續安慰自己和他人而大聲道


    “加把勁,就快到了。。”


    “準許你們飲幾口酒。。”


    他就這麽一邊大聲的鼓勵和鞭策著這些在寒冷中畏畏縮縮的奴婢們,一邊有些心痛的看著深陷在泥漿裏的貨物和牲口,


    說實話,他已經再次後悔了,當初了了貪圖便利,而用了大量的天竺土奴,來作為軍輸的勞役,結果這些棕色皮膚的奴口根本不耐凍,也沒有見過北地的寒冷,用在江南還好,等過了長江,就開始接二連三的凍傷、凍病,開始一路各種死人了。


    當然了,作為南朝那些豪商貴人的口中,不幸被攤上前沿軍輸任務的倒黴鬼之一,其實大家都是用便宜省事的藩奴,來承擔這些向前方漫長輸送的艱苦活計,以最大限度的減少成本和消耗而已。


    隻是明顯,他頭次承擔相應的差事,由於缺少經驗也無人提點的損失,實在有些大了些,


    他是大多數時光,都生活在炎熱幹燥的西國,或是溫暖多雨的南朝,哪見過北地這凍到人骨子裏的戰陣,不由被凍得渾身肥肉都在顫抖


    他倒是有些羨慕起,那位呆在相對暖和江都一帶,打著獨立糧台旗號,手腕寰圓的經營後方,兼大作人販子生意的鄭艇。


    不過,從另一方麵說,他好歹也是在外番背景的掩護下,曆年派往南朝的人選中,最是深入中原和南朝軍中的一位,就算是在北天竺的本社,也是獨一無二的成就了。


    所以他,隻能硬著頭皮,不計代價也要堅持下去,不知不覺間,他的事業和人生,倒有半數已經傾注在了這上頭,容不得他退縮和躲避。


    花了老大代價弄來的這麽一群工匠,已經為他開辟了一個前所未聞的新天地,就等他去經營和收獲了。


    ....。


    白馬寺營地,


    不曾知道,差點就無意幹掉一個北軍重要人物的遊擊軍,也終於等到了後續的友軍,一隻滿臉疲憊和渾身泥點汙跡的先頭部隊。


    他們既沒有我軍那麽多車馬,也沒有足夠的相應準備和措施,大都全靠兩隻腳走過來,因此在雨雪造成的糟糕道路上,被折騰的更加厲害一些。


    好在我軍已經在龍首山下的臨時營地,備好了數十個火堆和熱湯水,這才臉色青白泛紅的,慢慢的緩過勁來,看起來在路上,沒少受冷挨凍。


    領隊的正是那位前軍統製王貴,喝了味道十足的胡辣湯後,他倒是誠意十足的對我告謝不已,然後抱怨起東線糟糕的後勤組織,


    雖然後路已經基本肅清和暢通了,但是入冬的糟糕天氣和同樣糟糕的道路狀況,大大影響了徐州方麵的輸送效率,往來前線民夫和畜力損耗嚴重,卻隻能保障有限的糧草,其他冬衣、被褥、柴碳的短缺,卻是一時半會跟不上來了。


    期間雖然組織搶運過幾次保暖物品,但是軍前最後拿到手的,卻不是保暖的棉布和毛呢,而是在南方穿戴的,透氣吸汗的籠布,那些軍將不由罵娘連天的,差點把負責經手之人給砍死。


    所以,一時之間,就隻能靠他們這些前線軍馬,像是蝗蟲一般的沿途自行收集和搜刮,來暫且自給。然後除了出陣戰鬥和基本勤務外,就讓士卒閉帳不出抵靠取暖,以盡量減少日常的活動消耗,


    哪裏像我的部隊,有自主經營的後勤輜重,能保證基本吃飽穿暖後的正常操行,委實讓人羨慕雲雲。


    然後,他又告訴我一個消息,卻是這次入關攻略,軍前都指使,東路副都統製徐慶,已經不會參加了。


    我驚問何故,卻是打下武牢關的奏捷送出後,原本在前月大戰中受傷不能視事,而在靈昌的糧台大營修養的東線都統製曹成,卻是急匆匆的抱病帶傷趕了過來,以正任的名義接管了入關各軍的指揮權。


    而副都統徐慶連同所部踏白軍,則被以損傷過甚的理由,留在了武牢關內休整,並負責監督後路糧道諸事,算是從攻略洛都的序列裏,給排除了出去。。


    然後我決定,從麾下的剩餘物資,再送他們每人一件毛氈改成的連身毯子,再次得到沒口的感謝。


    而他也再次格外提點我,這位王都統,乃是典型畿內軍序的背景,上下尊卑看的很重,可不是那麽好想與的人物。也不像副都統徐慶這般,延邊軍功出身的將領那麽純粹和不拘小節。


    當然了,他雖然說的很是隱晦,但是我感受到的卻是另一種東西,比如東線軍中的某種派係之爭,比如在邊軍和中軍之間的隔閡和分歧。


    而我的遊擊軍,基本可算是在畿內成軍的背景,但是卻與東南招討行司的延邊各軍,也算關係匪淺,倒也可說是立場比較微妙。


    送走王貴之後不多久,更多的友軍就從汜水穀地裏開了出來,然後僅在龍首山下稍作停留,就急匆匆的趕往洛都方向去了。


    然後又過了沒有多久,我就得到部下的報告,我軍設置在洛都東城的上東門前,權作觀察和警哨的前進營地,已經被那些友軍奉命接管了。


    緊接著,當任的東路王都統,給我派來了一名行軍司馬,客套而禮數十足的謝絕了,與我軍在白馬寺一帶合營聯防的建議。


    而是決定選在距離白馬寺六裏外,北邙山東麓腳下的上清宮另立大營。此外,對方好十分“好意”的告訴我,攻略洛都乃是東線都統的分內之事,自當戳力以赴。


    而作為從旁協力的北麵討擊軍,還是專注本來的職分,管好大軍後方為宜,為此,他們還好心給我們劃定了防區,主要是伊水和泗水在內的幾條河流沿線,卻是與洛都城相去甚遠的地方。


    這個結果,當然在我的部下中,再次惹得一片罵娘聲不絕。


    因為,這一連串的舉措下來,不但否定了之前的付出和努力,還無不是在明裏暗示著,要與我的部隊劃清界限。


    以及明擺車馬,是生怕我的部隊,搶走和分潤了他們,攻略洛都的功勞和機會一般,這怎麽不由讓人原本有所指望的一腔好意和熱忱,頓然化做了憤憤不平的當頭冷水。


    還有比較激憤的,建議幹脆掉頭回青州就食地去過冬好了,何苦再這裏熱臉子貼人的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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