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片勢如破竹的風光之下,我還是有所淡淡的隱憂。


    這段時間,殺獲可觀固然爽,但是打出去的火藥鉛子,報廢的銃管機簧等,也實實在在的消耗可觀,雖然目前用一個營做本陣機動預備隊,其他三個營交替倒品字攻擊的戰術,還是一副攻勢十足的模樣,但是實際相關火藥鉛子的貯存量,已經跌入低穀了。


    鉛子還好辦,地方上刮一刮,還是有所收獲的,熔鑄起來也隻需要有一套標準模具,就算是一名輔兵,也能做出個樣坯來,槍炮打出去的,也有一定回收的概率,還能順手聯係人體解剖,


    但是火藥就沒那麽容易了,火銃和小炮都在用,製作簡易火雷彈和埋設地雷,都需要消耗庫存的,更別說起火等各種小處用途,日積月累的加起來也是一筆消耗


    雖然後方已經得到批文,在江寧開辦了火藥局,並且得到大批原料,但是變成送到前線的成品,卻是需要周期的。


    此外,我還不得不計劃外收容了大量的俘虜,數倍與我本部的俘虜,光是日常看管所需的人手和物資消耗,都是一個大問題,不過,這個問題隨著前來聯絡的劉延慶一個建議,暫時迎刃而解了。


    按照慣例,除了那些被挑選出來,擁有手藝和專長的俘虜外,需要押運後方再轉運海外之外,其餘的俘虜,都被我按照百人為單位,通過劉延慶的中介和抽頭,暗中高價轉賣給了那幾隻,一直有聯係往來的友軍部隊,作為他們換取軍功的憑證,無論死活一次離手,再無幹係。


    當然了,他們得用我所需要的物資來作交換,這樣我因為接連的戰鬥,空乏起來的軍庫,總算又豐滿了一些。


    我如此思慮著前景規劃,一邊站在望台上觀察這場扶溝鎮前的這場優勢戰鬥。


    在這座扼守許州邊境的大型城塞前,已經被各種不惜代價緊急搶工出來的,縱橫密布的深壕和拒馬所重重包圍,放眼望去足足有半裏的縱深。


    因此,這些障礙不但擋住了我軍前出的兵鋒,也將那些潰亡而來的北兵,給擋在了毫無遮護的曠野之中,當我軍追擊而來的時候,他們各種哭喊告求聲一度響徹於野。


    而現在,這些被堵在敵我之間的北兵,也正在多麵合圍的輪番攻打下,慢慢呈現崩潰之勢,但我的軍官們,卻不得不強行約束部下,放慢進攻的額壓力和步驟,以局部的細微調控,讓對方獲得某種繼續堅持的希望和企圖,減慢崩潰的進度,好讓這些剛補充的新手,以各營團為單位輪流在戰陣中,獲得足夠作戰協同的感受和曆練。


    而各營老兵為主的第一團,以及直屬的標兵、教導序列都被留了下來,負責遊弋在戰場外圍,隨時充當某種援護和對外的警戒。


    正所謂殺雞焉用牛刀的道理,隻是這個強度的敵人,已經長時間追亡逐北,攻擊性和戰鬥意誌已經嚴重不足,而抱團防守卻還有些垂死掙紮的韌性,正好作為磨刀石,演練我們的新戰術和驗證相應理論而已。


    比如:正在將虞侯趙隆陣前指揮下,郭藥師帶領的炮團所演練步炮協同戰術,


    當然了,這所謂最簡單的步炮協同,其實很簡陋,就是在迅速發炮轟擊之後,步隊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和反應,沿著炮彈轟開的缺口殺入地陣中擴大戰果,奪取上風和勝勢,如果再加上少量騎兵出擊的側翼迂回,一套基本戰術的組合拳,就完成了。


    雖然這種舢板炮沒法發射整彈,但是在在散丸的具體使用上,卻被我們發展出大散彈和小散彈兩種標準,小散彈主要用來反步兵衝鋒和局部壓製,而大散彈則是用作對付目標較大的騎兵衝陣。


    這段時間,繳獲的坐騎也被拉出來排列在戰場上,由一人負責安撫,其他人則負責控製,避免在陣形裏亂竄,要用最快的時間讓這些敏感而容易受驚的生靈,迅速習慣己方槍炮的聲響和火光動靜,這樣才能形成初步戰場機動力,發揮出基本的效用來。


    好在這些戰馬都是按照軍用標準初步調教過的,已經習慣了和人類一起集體行動和戰場上的喧嘩、鼓噪,再加上日常訓練也不離左右的鋪墊。因此,僅有小部分軍馬出現了驚亂、狂躁等狀況,但很快就被壓製下去了。


    在火氣徹底主宰戰場之前的時代,古典戰爭的大多數指揮層麵,僅限於視線之內,而脫出視線之外的自行戰鬥,就隻能憑借某種局勢慣性,已經具體基層軍官和士兵日常訓練和戰場經驗,來補足和完成了。


    因此大多數情況下,身為將領隻是下令具體的命令,而讓部下在這個實行的過程中,根據個人風格和專長,各種自由發揮的手段。


    在沒有無線電等近現代通訊手段的情況下,在範圍較大的戰略布局中,將領隻能指定相應部隊的進攻路線和停止線,而無法再做到更多其他的。


    而能夠及時進擊並投入戰鬥,又能相對成建製的退出戰鬥的部隊,都可以稱得上是一等一的精兵強將了,需要許多的戰鬥和淘汰,才能培養出來的習慣和默契。


    而指揮的能打出去,也能收回來的,都可以堪稱是將才了。


    在這個過程中,扶溝鎮中的守軍,似乎把我們的戰鬥,當作了某種公然示威或是誘餌式的陷阱,一片死寂的從頭到尾旁觀到底,就是沒有絲毫出來戰鬥或是援護的舉動。


    當然,他們真耐不住要出來,我也不無對策和準備,那些密密麻麻的城壕,固然暫且阻卻了我的攻打布陣,但也妨礙了他們的出擊路線,在此之前,我有足夠的時間用火銃和炮子,讓他們嚐嚐隻能被動挨打的滋味。


    “可以了。。”


    我終於下達了結束戰鬥的命令,隨著搖動的旗幟和長短不一的鼓號聲,戰場的兩翼開始收縮,用刺刀長矛將那些敵人。壓迫到一個方向上去。


    然後他們不出意外的嘩然崩潰了,紛紛轉身逃亡著,


    然後在奔逃人群推擠下,自願或者不自願的跳進那些壕溝裏,許多人發出一陣陣的慘叫之後,就再沒能爬上來,但隨後更多的人踩過他們的屍體,出現在了壕溝的另一邊,卻再次慘叫了起來,紛紛滾到在地上,卻是壕溝邊上也被插了竹簽之類的小陷阱,而剩下的人,則跨過這些倒黴鬼,繼續越過和推倒那些聳立的拒馬尖樁,然後又衝進另一條壕溝。


    如此跌宕起伏的周而複始之下,這些敗兵衝到城寨之下的時候,已經所剩無幾,隨後紛紛倒在城頭射下的箭雨之中,但是我想要的部分效果已經達到了,他們幾乎用屍體,給我們鋪出幾條不規則的路線來


    ....。。


    唐代李複有詩雲:“人負六鬥兼蓑笠,米供兩兵更自食。高卑日概給二升,六鬥才可供十日。”如果沒有足夠肉菜提供的油水,重體力裏勞作之下,光吃糧食根本不耐餓的。


    而那些沒被選上的倭兵,一天也就隻有六個烤土豆或是紅薯的份額。


    黑島仁一行,終於吃上了足夠的麥飯和餅,還穿上了半新不舊的鑲皮甲,總算像模像樣的出不統一了裝備。黑島仁還得到了一件戰利品中的半身鎖甲,一隻棒槌般的三眼銃,作為他高人一等的身份標識。


    以及,一個全新的漢名“趙信”,雖然他第一次被稱呼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胯下有些涼颼颼的,但還是欣然接受了這個來自上官的青眼相待,


    雖然使用很多人的命換來的,但是他手底下的大多數人,還是覺得很滿足。畢竟在扶桑本土,雖然社會生產力進步了,但是由此暴漲的人口,再加上上位者的橫征暴斂,讓底層小民的生活狀態,並沒有沒有因此得到多少的改善。


    正所謂人命賤如土,到了冬天照樣要遺棄沒有生產能力的老人,或是抽簽選出年長者作為山伏,以保證其他人度過饑荒,因為饑餓和疾病夭折的孩童不知凡幾,待到好容易活到成年,為了幾袋雜糧,出海做苦力或是充當炮灰,反而是他們給家庭減輕負擔的常見選擇。


    因為他們沒足夠的臂力和耐久,來使用較長較重的兵器,於是輕便的厚脊刺劍和寬短刀,就成了他們的首選,至於原本用來防身的打刀鐮具什麽的,都丟去回爐了。


    因為這東西看起來鋒利,但也隻能欺負下無甲的農兵,根本砍不動南北朝征戰中,普遍配備的甲衣。


    像南朝普及和配備最多的是,用鐵料拔絲卷製的鎖子甲,而北朝普遍裝備的是最常見的環片甲,甚至是各種土團兵,義勇裝備的複式皮甲,無論那個都不是他們這種簡陋武器可以輕易砍開的,


    雖然日本刀在前朝就是鼎鼎有名的特產,以鋒銳犀利著稱,但是那多是名家或是大匠精工出來的限量版,並不是他們這些社會底層的苦逼賤籍,可以裝備的起。


    因此這些倭兵在戰鬥中,很多人自備的刀具還沒砍幾下就卷了刃,所獲得大多數戰果,都是被刀尖從甲葉的縫隙中刺進去給捅死的。


    “諸君。。”


    黑島仁,突然站了起來,用並不算熟練的官話道


    “輪到我們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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