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我看見這些人的時候,就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了,


    這些軍卒身穿布衣,少數人才有半身皮甲或是漆竹甲,都帶有被稱為“矮矬子”,“羅圈腿”某個民族的明顯特征,身型也比我部的大多數士兵都瘦小一些,也就比道路上的那些饑民好一些。


    這就是派給我們的補充兵員?所謂的扶桑輔兵隊?好吧,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去麵對了,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後方的謎樣生物,是用如何的表情和聲調,來如何吐糟我的。


    一想到,我居然要用一群鬼子的祖先做為部下,以類似黃協軍的身份在中原大地上作戰,這簡直是讓人感覺荒謬無比的某種時空倒錯了。


    好吧,至少這是國人的內戰,他們也隻是某種意義上的消耗品,我如此安慰自己道。


    在這個時空,他們作為南海大開拓時代的炮灰和苦力,幾乎伴隨了唐人在海外開拓的所有曆程,所以大多數人或許鄙夷或是歧視有之,倒稱不上什麽厭惡感。


    倭國的扶桑藩,之所以盛產各種苦力和廉價炮灰,


    主要原因,卻是可以上溯到數百年前,自從孝謙王時代,因為寵信法相宗僧人道鏡、玄舫,並委以重任,而導致了傳統的本土勢力反彈,在平成京爆發以太政大臣藤原仲麻呂為首的奪宮之亂,然後引入外援之後,才得以徹底擊敗。


    然後作為外援的代價,唐人開始在倭國沿海圈地建壘,營田開礦,倭國也隨著各種租借地和分藩,一步步走向了被唐人殖民化的道路。


    當然了,這種殖民化是在勸教王化的旗幟下完成的,因為當時的倭國上層,幾乎滿地都是仰慕中華的帶路黨,對來自上國各種經濟文化政治上的滲透,幾乎是倒笈相迎踴躍爭先的毫無抗拒接受。


    後來幹脆像其他親藩之國一般,派遣嫡係王子入朝為質,然後在老王隱退或是身故後,由天朝王師直接護送回國繼位,這樣多少直接規避了慘烈的繼位鬥爭,


    而作為這種殖民化過程的副產品,也給落後的倭國,帶去相對先進的農業技術和豐富物種,因此,長期以往扶桑諸島上的人口也是暴漲了許多,為了緩和資源和生存空間的矛盾,對外的勞役輸出,就成了曆代倭國朝廷的一大傳統,沿襲下來。


    倭人亦因此有了海生和土生之別,也就是倭國本土出生的和海外藩家內出生的,雖然都是倭人,但是風俗麵貌,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因為他們作為唐人種植園裏的打手和監工角色,經常會被配給各族來源的女性,作為配偶繁衍家係,因此他們的後代也因為混血,而千奇百怪,因此更喜歡稱自己為歸化人。


    其中一些作為藩主的代理人,回到扶桑國中繼續發展,而在倭國內部,逐漸所謂海生倭人的派係。


    不過,這些倭兵更擅長的山地活動,放到這個主要是平原的地形上來有什麽用處呢。難道用身高來絆倒敵人麽,或者藏在草叢中玩潛行背刺麽。


    而且,倭人因為某種傳統和先天環境的影響,雖然有著吃苦耐勞,需求很少就能維持的名聲,但卻另一方麵,作為士兵以死心眼一根筋著稱。


    在戰地上也比國人,更缺乏眼光和變通,所以除了藩軍中諸如“隼人軍”、“誌能變”等少數幾隻頗有名氣的倭兵部隊外,更多時候,這些倭人是充當某種廉價消耗品的角色。


    理由無他,他們平時就像是閹割過的牲口一般,任憑打罵羞辱,依舊是一副服服帖帖的恭順樣子,可是一旦上陣,就很容易陷入某種不可收拾的瘋魔中,


    嗷嗷亂叫著可勁的埋頭往前衝,一不小心沒控製住,就很容易撞進在敵軍的結陣或是堅壘上,不是短時間內就死傷殆盡中,就是耗盡體力和銳氣,跑都沒能跑掉而被人打殺俘獲,幾乎很少留有餘力和後手,對自己人和對敵人一樣的狠。


    這種波動過大的戰鬥力起伏和情緒變化,卻是大多數將領所不喜的,所用他們大多數時候的作用,就是一波流的先行攻擊,用來試探敵軍的深淺,兼消耗敵人的弓矢之後,讓後才是全麵壓上的正式攻擊的。


    而這批倭兵,正是處於諸侯割據中的扶桑諸藩,按照臣屬的義務,聯合起來給南朝提供的部隊之一,,而我這裏的一批,據說主要是來自位於九州島,所謂太宰府下轄的世兵。


    因為追隨各自領下,常年相互爭鬥的緣故,很有些操使兵刃和團體戰鬥的經驗,隻是被國朝征用後,就徹底打散歸屬和階級,按照人頭來配發使用。


    這一次補充給我的,足足有三千人,就這麽一天隻吃兩頓,每頓隻吃一個飯團,而在一百名騎兵的監督下,就這麽別無輜重或是裝備的,就像是驅著羊群一般匆匆趕過來,前沿軍行司還真是慷慨之極啊。


    此外,還有兩個營的射生藩兵,看起來雖然風塵仆仆,但是勉強可以保持隊形依稀,還像那麽回事,自報家門,卻是來自東海三藩之一新羅藩的步弓手,因為地緣的關係,新羅國比倭國更早被殖民和滲透,幾乎早在兩百多年前的尚德年間。


    因為在此起彼伏的國臣內亂中焦頭爛額,屢次被權臣架空和淩逼,而不堪重負的新羅女王金善真,就急匆匆派密使入朝,獻了圖籍戶冊,然後再王師的保護下,帶著曆代積攢的珍寶財貨,舉族遷去長安做一個富養天年的樂浪公了。


    待到戰亂稍稍平複後,而新羅故地,也變成了名為新羅藩的新興分藩樂土,沿襲到如今的東海三藩之一。


    因為新羅故國中部和西部多山,其山民都是天生的獵人兼射手,因此相對孱弱的平原低地種新羅人,他們也是藩軍中射生義從的重要來源之一,常見於南北藩鎮長短期雇傭的軍伍中。


    雖然野戰不行,但是作為守城據壘的步弓手,還是頗為稱職的,甚至早年大唐邊軍的戍壘中,亦是充斥著這些藩屬征發的山民。


    但問題我是他喵的火銃部隊,弓弩什麽的都淘汰給散兵了,要這些短腿又不善近戰的家夥做什麽。


    好吧,這派給我的都是什麽歪瓜裂棗的奇葩啊。


    但我還是沒法退回去,隻能捏著鼻子接受下來,然後很快下了決定,將這些倭人打散,沒收個人裝備和物品,安排到散兵隊中去,讓人監督著先去做一些簡單粗重的重複勞動。


    新羅步弓手則以團為單位,補充到暫編第四營裏去,作為那些還沒有火器化的輔軍大隊,某種過渡的替代物。


    雖然打退了敵人,但是對於被炒來說,也不過時稍稍受挫而已,我的賺盡一切機會生聚力量,應對下一次不知何處何時的進攻呢。


    這時候,淮水以南總算送來一個真正的好消息,我的輜重頭領錢水寧,帶著從潤州、江陽、江寧一帶征募來的徒手兵額三千多人,以及數百名來自龍州團練的後備兵員,緊趕慢趕的數天之後,終於抵達了壽州。


    駐紮在陸豐一代的龍州團練,現今變成了我的後備兵員的訓練序列,大批來自龍州和撫遠州的婆羅洲子弟,正在那裏接受基本訓練和操行。


    有了這批可靠兵源,幾次大戰積累的戰損,和長時間積壓的疲憊,才由此穩定下來。


    他這一次還帶了十幾具新式武器的樣品,先行用馬車拉著送過來,然後由材官孔吉吉為我展示如何操作和使用,


    要知道,之前孔吉吉領導的槍火組就嚐試過,將並排的槍管固定層疊起來,做成一個簡單的巢式槍架,


    理論上可以達到數十人密集排射的效果,不過散步和準頭,就實在不能令人滿意,還缺少轉向和調整的餘地,裝填一次也頗費時間和周折。


    因此,我的軍匠們開始換了一個思路,於是就有了這件外形奇特的新式武器:木杆包鐵的三腳架,


    三腳架子上的長管和後麵碩大的輪盤,活像是親直團隊和教導隊,配備的那種轉輪快搶的放大精簡化版,約莫有寸半的管徑。


    這不就是轉輪炮麽,我在中國軍事革命博物館裏,倒是見過類似的東西,屬於我大清晚期有一個奇葩的引進項目,作為某種落後於時代的眼光,而被人坑了的證據,不過對於我所處的這個年代來說,還是頗為先進的。


    隻是我還沒想到這東西,他們就已經搞出來了。


    孔徑、外形和原理有些類似後世的榴彈發射器,隻是因為金屬材料限製,管壁厚了些還加上熟鐵強化箍,發射的也是二三十枚一包的散丸,而且是人工手動扳發旋轉射擊的。


    不過因為尺寸放大了,對加工工藝的要求反而降低了,而且用的是鐵皮包卷而成的金屬彈筒,解決了原本燧發槍的底漏問題,十五發和九發的兩種彈輪,保證了某種短時間內的急促射速。


    據說,一個老手操作之下,可以在十分之一刻之內,將一個彈輪全部射出去,作為某種意義上的大號噴子,這種轉輪炮的射速甚至彼普通銃手還快上一些。


    而一架轉管炮,至少配五六個單輪和專門裝彈的人手,這樣形成一定數量後,某種持續火力就出現了。


    至於命中和精度,拜托,這東西本身就是靠扇形散布,來保證數量上的殺傷覆蓋。正好填補一下從舢板小炮到普通長銃之間,火力遮斷的緩衝。


    我的鑄鐵小炮,因為本身材質和使用頻繁的緣故,已經出現不同程度磨損和擴膛效應了,而且,比起鑄鐵小炮,這種轉輪噴子也更適合放在車上,在中低速移動中射擊使用,


    除掉腳架也有十幾斤,讓士兵輪流扛著,在山路行軍是沒有問題的。


    這也算是某種科技前置把,我不由自我安慰到,起碼金屬定裝子彈的科技樹雛形,已經點出來。


    不過也有很明顯的缺陷,就是構件之間打多了就會膨脹變形,而故障頻生,然後需要手工重新敲打校正直虎才能繼續使用


    而且比我曾經見過的那個家夥,更加厚重一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受限於材料和工藝,隻能做的厚重來增加整體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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