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捕亡者,乃是南朝自南海都督府沿襲下來的一個特殊政策,最初是海陸大開拓時代,為了滿足新拓土地上,底層勞力上的需要,而在官方的組織和倡導下,各種有活力的民間組織和家族,對周邊土著進行大規模的捕獲和販運為奴,


    後來變成一種懲罰手段,對於敢於頑抗天朝王師的一種殺雞儆猴,畢竟雞犬不留的屠城,在泰興大開海之後就很少用到,相比之下多費點周折,將其舉城舉族的擄賣為奴婢,無疑是性價比更高的事情。


    從這一點上說,那位穿越者前輩梁公,幾乎在用一生的身體力行來作為表率和示範。對於這些異族按照抵抗程度,予以三六九等的不同待遇。


    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最殘酷和嚴厲的做法,也不過處死過高過車輪轂的男性,然後迫使剩餘的孤兒寡婦,與唐人帶來的各族移民結合,才能繼續生存的自然淘汰之法;或是將整座城市的居民,剝奪所有,空手趕入浩瀚沙海之中,任其自生自滅而已。


    飄搖飛舞的青龍旗下,無論是雄踞高原,威臨西域、天竺的吐蕃人,或是稱雄西南,號稱南蠻霸主的南詔大蒙元國,還是稱霸西亞橫跨三洲的阿拉伯大食,都用無數的異族家破人亡,骨肉離散的血淚史,鋪出一條屍骨累累的征程。


    甚至培養起一套前方征戰,後方販運,隨戰隨走而行之有效的章程和體製來。


    以販奴作為盈利和收入的漫長征程中,也為正在休養生息的國朝,提供了數以百萬計的廉價奴口,雖然他們大多數人的命運,就是在不見天日的礦山坑洞裏勞作到死,或是成為漫長艱辛的營造工程中,時不時倒斃的橫屍。


    但亦有許多奴口因為生聚繁衍在中土,而變成二三代的順民和國人。相比大夏建立過程中的崩滅的那些十萬乘,數十萬乘的大國和霸主,南海都督府索要麵對的對手,無疑更容易一些,因此全民參與的程度更高,捕奴的規模甚至要更大一些,產業鏈也更加完善一些,


    來源也更加廣泛,在南海和大夏關係最好的黃金時期,從極北之域的雪原凍土之民,到南荒莽林的山澤野人,從大洋東隅的大小澳和更遠的北俱蘆洲,到泰西之地的大秦諸邦和南部善洲的昆侖列國,幾乎都有國人居間折轉販運。


    他們乘風逐浪,按照寰宇海圖書,所描述的理想鄉,追尋著每一片新發現的土地,雖然其中不乏嚐聞天威而慨然禮待的番邦土君,蠻部頭領,亦有夜郎自大,固步自封,或是其他因由,而無法正常溝通和交涉的存在。


    於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武裝戰船之後,尾隨而來捕奴船團。


    他們每下一城,便會將當地蠻族的男女老幼分類處置,按照不同的價位發賣和轉運。


    比如最好賣的是年輕的女性,他們是最好的生育工具和財產,按照姿色優異程度可以賣出好價錢,就算賣不掉,也可以配給歸化人和馴熟的藩奴,繁衍更多的人口基數。


    其次是不足十歲的幼童,基本思想和世界觀還沒有行成,成批買回去稍加調教和洗腦,就是良好的兵員和家仆。


    然後才是15歲到四十歲之間的青壯,需要編入最基本的苦役或是炮灰部隊中,在監管下的艱苦勞役中,逐漸磨滅掉殘餘的仇恨和反抗情節,或是為陣前驅數次後僥幸不死,用血肉和性命,為自己贖取自由和將來。


    最後剩下來的老弱傷殘者,是最便宜的,如果依舊沒人要,就會趕到荒野中,慷慨的放任其自生自滅。。


    很多海藩人家,就是靠早期捕亡帶來的血腥資本,而積累起第一筆家業的,不過相對後世那些暴發戶式的西方殖民者,以及他們傻大粗笨的殖民手段,擁有古老底蘊的東方古國,無疑表麵上的額吃相要好看的多。


    起碼在來自中土天朝文化的輸灌和洗腦下,很少有土族和藩奴,在兩代之後還能夠堅持自己的傳統和過去,更別說南海之地,那些占據絕大多數連自己民族和語言文字這些概念,都沒有土蠻島夷之輩。


    理論上隻要他們不在婚配前累死早亡的話,子孫後代總有機會獲得藩主和代官的開恩,釋放出身或是抬高階層,變成新來土奴的管理者和有產者的身份。


    後來就逐漸演變成,在戰地一種犒賞性和激勵性的特殊授權行為,主要針對的是戰區的敵境,或是化外之民,附逆之眾等等。


    不過在天南州這樣的親藩腹地,發布捕亡令,卻是極不多見的事情,那表示官軍所遭到的抵抗和傷亡,已經達到了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了。


    出現在道路上的捕亡人群,就像打開了一個水閘一般,接下來的日子裏。


    沒有多少俘虜,隻有一波又一波被捕亡的人口,在馬隊的驅趕下,如潮水般湧過道路。這意味著什麽,已經有些讓人不大願意去想


    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見多了如斯的場麵,也不免讓人喉嚨幹澀,有些眼不見心不煩的自欺欺人的避到鄔堡裏去。


    “安關鎮來人,說是犒師****來了。。”


    正在值日的目官張立錚,向我請示道


    安關鎮?,我轉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是我駐地邊上那所小鎮的名字,平時交集的不多,親自接觸就更少了,以至於缺少了點存在感。


    簡單看了下清單,他們送來****的東西還真不少


    有雞、鴨各四十對,鮮豬肉四百斤、牛羊肉各一百五十斤、尺長鰣魚、刀魚、青魚各六十尾、各色雜魚兩百斤.。。還有各類幹菜、幹果、壇貨各一百四十斤,青鹽和白鹽二十五石,蔗頭燒和包穀釀的酒水五十壇。


    全部裝在蓋了紅布的筐簍裏,沉甸甸的挑進來,也有一百多擔,不過,我反而更疑惑了。


    現在並非市日,又不是年節之期,更不是兩稅催收的時候,糧台也沒有下達就地征募的指令,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隻是未雨綢繆的討好手段而已。。”


    隨營書記第五平,在我身後低聲道


    “他們害怕的是被列為通賊之名,被官軍捕亡而已。。”


    “所以特意過來態度和宛求一二。。”


    隨後我見了這些鄉紳代表,才知道。


    我這隻人馬,在當地居然風評還不錯,主要是沒有入住相對繁華熱鬧的市鎮中,因此少了許多日常摩擦和生事的機會,


    另一方麵往來買賣還算公道,基本禁絕強取豪奪的事情發生,甚至為此杖責了幾名違規的士兵,當然我是因為不想在這隻新生部隊裏,放任某種不良風氣的苗頭而已。


    再加上征用當地物資和勞役,都有給點錢做補償,所以很有點符合仁義之師,秋毫無犯的標準。


    聽到前線的發生的事情之後,就不免有些惶恐和緊張,跑過來尋求某種安全感和庇護了。


    按照那個顫顫巍巍留著一戳山羊胡子的鄉老的說辭,最好能派些人到鎮子上立起旗幟,象征性的駐紮以下,圈示一下地盤的所有權,當然他們會代表舉鎮近九百多戶人口,不惜砸鍋賣鐵另有酬謝的雲雲。


    我權衡利弊想了想,還是大部分答應了他們的要求,順便也提出一些條件。這時候,我忽然察覺到外麵的囂鬧聲。


    頓時有些不滿意的走了出來,發現送來****物品的場地,被圍了個水泄不通,在我身邊的韓良臣的喝令下,才紛紛散去,露出裏麵的“貨物”,讓我眉頭猛然皺了起來,轉頭對著那些陪同身後的鄉老,冷聲喝到


    “這又是作何道理”


    因為我居然看見,還有一小群穿的花花綠綠的女人,


    “隻是****的些許心意。。”


    “軍上莫怪,”


    “軍上恕罪。。”


    在他們有些驚恐惶然,結結巴巴的急忙解釋中,才才多少明白,卻主要是鎮子上鄉老們在祠堂裏鼓搗出來的,所謂兩害取其輕的某種對策,


    雖然當地人不怎麽在乎女性貞潔這東西,但是除了矽統綠帽文的愛好者外,肯定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女性成員,不知道那天就被上門來的官兵,給拉出去輪了一遍又一遍什麽的。


    所以在很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情況下,鎮上僅有的從業或是兼職人員都被收羅過來,以至於擔心數目不夠,一些沒有男性成員的寡婦之流,都被威逼利誘著,塞進去派了過來,讓我有些哭笑不得,又無可奈何。


    我似乎犯了一個錯誤,


    之前大家都沒有想念過這些東西,用累死人的操練壓製下去就好,晚上有空就開開識字認書的夜校,讓掌握文化的軍官們,有償充當合格或者不怎麽合格的教員,多少也能轉一下注意力,這也是後世國朝軍隊,不同於國外那些歐美大兵,滿是性病和醜聞軍營生活的一大法寶。


    可是一不小心把這些不安定因素給放進來,見到了實物之後,就有點樹欲靜而風不停了。。


    她們短暫的存在,已經讓那些正在熱火朝天,齊聲喊著號子的訓練場地中,頓時多了好些雜音和鬧出不少錯誤,陷入亂糟糟一片叫罵和嗬斥聲中。


    就連負責督導訓練的士官和軍官,也有不少眼神都變成溝著了,多少少少的轉頭過來。


    好吧食色性也,這是人類的本能,和道德倫理上的善惡,沒有直接的關係。我實在高估了這些古人的局限性和生活環境,


    或者說用我本身作為現代人,閱盡無數國際主義生理衛生學科的教育家麽們,各種兵步兵之作,已經達到眼中有碼心中****,所養成的挑剔胃口和標準,來比照和要求這些古人,實在太過苛刻了。


    犯了錯就要想辦法補救,我可不想一手打造的部隊,真弄成一個菊花盛開的地方,或是變成曆史上那隻臭名昭彰的底斯比聖軍一般,靠攪基來維持戰友情和戰鬥力的奇葩。


    所以就連一手操辦這隻隊伍的我,也隻能捏著鼻子,隻能折中兼全一下。


    宣布有償性的讓她們留下來,然後安排好食宿,和限定每天的次數,做好身體檢查和基本環境衛生,然後輪流作為訓練和對抗表現優異者的某種變相獎勵。


    作為提供服務的支付手段,可要選擇實物也可以是錢幣,至少在目前供給充足也不差錢,沒有必要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去犧牲一隻正在成長部隊的發展潛力和紀律服從性。


    至少在我王八之氣,可以強大到將所有配下資源,都變成個人指揮如臂使之前,我隻能將錯就錯,有所底線的妥協現實。


    順便借這個機會考察一下,這支隊伍裏的藩生子、國人和武學生的,在外物誘惑之前的心性差異及表現水準。


    我自我安慰道。隻是我對軍官們宣布這個決定的時候,雖然他們努力保持著表情的肅然和服從,但是還是能感受到某種,原本肉眼無法見到的精神和氣勢,猛然高漲了幾分,也不知知道這是還是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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