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我心中拔涼拔涼的,卻在麵上努力露出一臉苦笑。


    “你可知我本家的事情。。”


    ”尊上素來不喜,又寵我幼弟的緊。。“。


    “不得不做些準備啊。。”


    “更何況,我感觸這個婆羅洲會館,卻不知犯了誰的忌諱,事端不斷。。”


    “不得不以防萬一啊。。”


    ”實在不妥,我立馬去遣散他們,然後到宗藩院自省好了。。“


    我越說越流利,然後誠摯的看著她的眼睛。


    “大不了到夷洲阿蘿那裏做個食客。。,斷然不會牽扯別人”


    當然,這麽一套說法,也有我自己的判斷,她既然願意見我名言此事,那就是還有寰轉的機會,我也是在賭,賭我自己的價值,在於她背後的取舍考慮之上。


    “你卻是意氣用事了。。”


    陳夫人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


    “卻不考慮身後那些追隨你的家臣部署,還有新立婆羅洲會館的前程麽。。”


    “這次可不能學數年前一走了之了。。”


    好吧,我鬆了口氣,她似乎誤會了什麽,不過這對我是有好處的方向


    “其實,職方司和四海衛,還有衛尉寺,都有人來問過。。”


    她端起茶盞輕呡一口,繼續道


    “不過,我替你遮掩過去。。說是委你替梅山行館,訓練和補充的扈衛”


    “這樣其他人,也沒法拿這個由頭,做太多的文章。。”


    “那真是太謝謝阿姐了。。”


    我籲了口氣,這一節總算暫時遮擋過去了。


    “方才我真是戰戰兢兢,汗不敢出啊。。”


    “若不是你的機緣到了,隻怕還沒有這些是非。。”


    陳夫人露出些許笑意


    “有沒有興趣,到廣府軍中任事。。”


    “阿姐此話怎說。。”


    我有些驚訝到


    “我不是已經具名在軍中了麽。。”


    “當然是正任的軍將,不是之前的權受雜佐從僚之屬。。”


    這下輪到我大吃一驚了。


    “這又是怎麽說的。。”


    “自然是有貴人相助了。。”


    她笑而開釋道。


    “對你青眼有之嘍。。”


    北朝的大唐旗下,號稱凡天下二百一十萬軍額,但是除了那位攝政的權臣以洛都朝廷名義掌握的部分外,實際上絕大多數都分散在各地的大大小小軍鎮手中,其中有多少真實的編額,幾乎沒有人知道。


    南朝大梁治下,號稱一百三十萬軍額的水分,顯然就要小的多了,不過這些兵力除了分攤在五路延邊的招討總管的麾下外,就是用來保持東西兩海道控製力的大小駐屯軍和水營、海兵隊。


    而陸上七道的軍隊,又主要集中在以廣府為中心的畿內,所謂居中流轉調遣,但是一場清遠兵變,直接扯下了畿內重兵的畫皮,


    各種虧空缺員荒怠馳廢人事浮濫的舞弊事,在蜂擁而起的叛黨麵前,就像是被掀翻了底子一般,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除了最後緊急投入的殿前、拱衛諸軍和部分駐畿的海兵隊,還有點樣子外,其他都暴露出這樣或是那樣的問題。


    曆代沿襲下來,所謂的陸上重畿的方略,已經成了笑話或者說是泡影。所以急需重整這些從屬番號繁多,臨事卻指揮調遣不力的大小軍額。


    然後提拔大批年輕新進替換那些朽弱之輩,從外道選編一些新血,作為畿內缺額的補充,就成了應有之事。


    於是,就有了這次讓我轉入軍中正途的機會,也算是陳夫人背後,已經取得某種優勢後的利益群體和朝中黨人,順手而為把。


    而且在這當中,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


    據說是那位少年天子,在追敘功賞人員的名單上,突然提了一句,對於羅藩家的某人及其麾下鏖戰的壯士,比較印象深刻雲雲,


    因此倒是讓某人在敘賞的名單上又靠前了幾位,這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這個階段我希望經可能低調的完成積累,卻又迫切的需要借助體製的力量。


    我有些矛盾的思考到。預定給我的頒賞,又在內部某些有心人士的操作下,變成新的情況。


    “雖然你或有苦衷,但是額外私置部曲,終究不是什麽正途的。。”


    陳夫人繼續道


    “阿姐說的是。。”


    我做出一副虛心接受的聆聽狀


    “話說回來給你這些家將和國人一個身份也不是問題。。”


    “隻是作為條件,你須得率領那些人馬,參加二路的天南討逆軍。。”


    “天南討逆軍?”


    我再次驚訝了一下,竟然還有這種好事。沒錯,就是好事。


    雖然是平定叛亂根源的戰爭,但是因為叛亂者乃是四大公家之一的極高身份,讓參加戰爭的功勞和收獲預期,也變得相當可觀。


    對於那些在承平日久的廣府乃至畿內,忱於閑淡的武臣和軍人來說,這便是建功立業和獲取戰利品的難得機會;


    對於於此相關參與的官吏來說,自然也是希望能以此升官發財的動機和期盼;而對另外一些人來說,就是獲得資曆和鍍金的過程以及捷徑了。


    他們隻要在家族或是靠山的安排下,帶著部曲到大軍雲集的前線去呆一陣,就可以毫無風險的從武選司和兵務廳的留檔裏,獲得一個某年某月從征定難的體麵記錄,作為日後進一步輟升和考拔的依據。


    然後背後的推手足夠給力的話,還能獲得所在軍中主官,諸如“勤勉”“奮力”之類的好評和推薦,或者幹脆什麽都不用做,就直接分潤一些功勞,讓自己的軍中資曆,看起來更加光彩一些。


    這樣班師還朝的時候,還可以站在巡閱的隊伍裏,洋洋得意的接受都城士民的歡呼和讚賞。


    按照陳夫人此番的說法,現在似乎這種好事也降臨到到了我的頭上,


    作為她背後在這次變亂中,獲得足夠好處和優勢的派係和黨人,自然也掌握了相應的指標和名額,同樣對我在這次變亂中,表現出來的發展前景和潛力,頗為欣賞和看好。所以說,這也成為了我的機,緣或者說某種後續拉攏和投入安撫。


    隻是像我這種情況,既非各級武學的正途科班出身,也不是腳踏實地的從軍中下層一步步輟拔起來的資格,更不是高門勳貴之家的例行蔭補之列。


    這種破格保舉入軍中的“特進”,需要多位強有力的人士聯手推薦,自然也要由朝廷負責偵聞監察的有司,對於相應的出身背景,過去和現狀的例行摸底。


    於是就不可避免的摸出一點東西來,這裏畢竟是人口密集流動性極大的廣府,手下的人一多,就不可能做到天衣無縫的毫無破綻,好在我有相應掩飾的名頭。


    因此有司相關人等也多少有所忌諱,隻是在幕後探尋求證,而不是直接找上門來,當場進行盤查和質詢。


    按照她表示和承諾,隻要我能帶隊以外藩義勇的名義,到陣前轉上一趟,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給我一個名正言順的,最少是營頭的正式編製。


    “那阿姐需要我做什麽。。”


    我思前想後才慎重回答道,這世上沒有任何平白無故的好處,需要防備這是某種考驗、陷阱或是其他的風險因素。


    “我需要你能充當一下暗棋。。”


    “暗棋?,”


    我眼神一縮,低聲道。


    “需要我對付誰麽。。”


    “你卻是誤會了。。”


    陳夫人笑道


    “我們不需要對付誰,反到要保護些人。。”


    “你在那裏隻是順帶的,額外以防萬一的備用手段而已。。”


    “好吧阿姐,您還真看的起我啊。。”


    我拍拍額頭做慶幸狀。


    她需要我充當是某種暗中的保險,理論上最好永遠沒有發揮作用的機會。


    但是戰前兵馬戎祿,什麽狀況都有,保不準那些送去鍍金的人中間,有些不安分之輩或是頭腦發熱,被人鼓動起來,忍不住不顧勸阻跳出來作死之輩。


    也主要是看重我這隻人馬都是私屬的家將、國人之流,指揮號令起來比較純粹,名麵上受到的管束和製約比較少。


    因此作為額外安排的奇兵和暗手的一部分,就是在剛好遭遇這種情況的時候,盡力發揮作用並且傳訊出來,防止事態進一步惡化,或是不可收拾。


    我懷著滿肚子心思,和難以言明的情緒,從待客的明軒走出來後,是那位風姿綽約的******嘉業君,親自把我送出去的。


    她顯然也得到了某種風聲,格外陪著說了幾句話,並留下一個承諾。


    踏著星光,回到清泉老街的宅邸之後,


    “以你的名義,邀請龍雀園的那位陸小姐出遊一敘。。”


    我對著被我叫起來,還有些睡眼迷糊的謎樣生物道


    “她一定會接受的。。”


    “我們償還人情的時候,到了。。”


    自從那次龍雀園夜宴之後,那位孫小姐陸霓就偶爾會派人送來邀約的帖子,邀請謎樣生物一起出門同遊。


    當然了,說是同遊,其實說白了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和由頭,在我們的掩護下去私會她的相好——辛稼軒。


    而籍著這個由頭,在那次講武東學的拜訪之後,我也抽空繼續結交和資助,這些武學中普遍有些困頓和落魄的講師教頭之流,得到一個仗義的名聲,算是短期內培養起比較熟稔的關係,也獲得了其中好幾位的某種意願和傾向。


    現在也是充分利用這些資源的時候了,就看有多少人能抓住這個機會。


    我並不擔心辛稼軒的問題,就算他有什麽想法,那位頗為用心的陸小姐,也會想辦法說服他,為了兩人不被看好的將來,盡可能的抓住這個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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