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碧波如傾,隨風逐蕩,一隻插著赤旗的快船,乘風破浪在遼闊的江流之中,就像是一個引子。


    然後是隱隱如動的轟鳴聲,感覺敏銳一些的人,都不由望向天空,這晴天白日的,哪來雷聲。


    然後答案隨即出現在他們視野中,那是大軍進拔的擂鼓聲,就像是掩過堤岸的潮水一般,最先出現的是一片黑壓壓的風帆,密密麻麻的疊加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


    像是一片遮天蔽日的黑雲般,湧動在江麵之上。


    緊接而來是著是帆幅如林,浩蕩如雲的船隊本身,那都是按照近似的尺碼打造的,具是前後數丈上下數層的軍船。


    船頭的木首和護欄上,都雕琢著猙獰或是威猛的瑞獸;船身兩側則用朱漆描繪著插翅穿風,滔波走浪的龍蛇之類。


    插滿了魚腹旗、走鱗旗、辟波旗等,看起來威猛凜凜,龐然大氣,


    船上盡是頂盔摜甲的軍士,青色為主的軍陣基調,在紅黑色的船身襯托下,看起來陣容鼎盛士氣如虹,槍戟如林。


    霎那間我似乎明白了許多事情。所謂的春社、上已連日大慶,舉城同歡,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幌子,強製禁留往來商旅人等同參節慶的理由,也很明了,不過是大軍聚動之前的暫時變相封鎖而已。


    我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一場,現實版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當然了,親眼看著江麵上洶湧魚貫而過的浩蕩大軍,就算是經曆過好些事情的我,也不免忍不住渾身發抖,臉色發白一度腦子空白。


    然後很快回過神來之後,卻覺得被他們行進隊列的陣勢所感染,覺得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莫名事物,在我心中萌動和噴湧著,


    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種大丈夫當是呼,彼可取而代之,要是我統領這支大軍當如何如何之類的想念和雜思,不由更加堅定了某些信念。


    當然了,現在既無班底,也無追隨者,身邊隻有一隻毫無戰鬥力可言的抱頭蹲蘿莉一隻的我,不過是某個曆史事件一隅的偶然旁觀者,或許還是某種程度上的見證者,


    但是隻要能讓我回到南邊的領地,那或許就是另一種狀況和局麵了。


    或許將來還有機會成為,推進和促動曆史進程的參與者,乃至對弈天下的操控者,甚至是時代的締造者。


    說實話,


    我這是第一次對,回家鄉去種田發財,混吃等死天下布種,靠多生後代然後教育他們的三觀,潛移默化來改變時代的初步目標,產生了某種動搖。


    “諸君,此方風景可好.”


    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遐思,卻是此間招待的主人韓良臣,笑容可掬的看著我們。。


    “還好,真是好一幕大戲。。”


    我有些不以為然,正想順口吐糟說,招待享受過了,聽你們扯淡也扯過了,大場麵也看過了,如果沒有後續的打炮射擊指南節目,也該洗洗各自回家了吧。


    然後我忽然感覺到一陣目光灼灼,雖然隻是一瞬間,但還是從他那裏,多少感受到點欣賞的味道。


    因為,此景此刻,其他人的表現,就更加不堪了,各種失態,或者可以稱得上元神心誌為之所奪還有腿軟跪坐在地上,沒法自己站起來的。


    哎呀,這才回味過來,似乎不小心上了賊船,或者卷入某種是非的旋渦中了,所謂三軍未行,先查間聞。


    無端端的出來,見過了大軍調動這種屬於機要之事後,難道還有資格獨善其身,或者裝傻說我不知道怎麽回事麽。這不就是給對方理由和機會,暫時扣留和羈縻的口實了。


    不過,看對方大費周章的又是遊覽,又是招待陪侍的,折騰這麽多東西,肯定不會是去玩,事後刀斧手齊出,若有不對就血流當場,這種煞風景的事情。


    我很快就放棄了,或者說在表麵上恢複到某種的既來之且安之的心態。


    “卻讓諸君受驚了。。”


    韓良臣麵不改色的施禮道


    “還請給我一個解釋和賠罪的機會。。”


    然後重新回到船上的燈紅酒綠,笙歌菀語中,卻是另外一種意味和心情了,大多數人都食不甘味,坐立踹踹的等待可能的命運。


    反而是放下心情的我,有些胃口大開的開始對付,船上提供的一些小食,還能做出一些品評。


    這個蜜汁藕片做的十分脆嫩,這個菱角桂糕甜而不膩,那個幹培鵝脯一點都不老,還越嚼越香。


    “林生一點都不擔心麽。。”


    陪在我身邊,明眸善睞的蘇蘇,看似有些替我擔心的道。


    嗯,我現在的化名是林有德。起碼作為這個名字的主角,在蘿卜片裏禍害的時間可謂是最長久的一位。


    作為專治中二和各種不服,催生出“我爸爸從來沒有打過我”的經典名言的始作俑者。


    別人開ms上陣拚命,專坐最好的母艦,隨時指手畫腳,無論部下死多少,他都傷不到一根汗毛,在最困難的時刻總會有有一堆nt小孩來救駕,編劇沒有給我們他任何可以大書特書的工作失誤,最後是躺在女人懷裏老死的超級人瑞。


    “擔心有用麽。。”


    我用力咬了咬口中的鬆餅。


    “難道我做出一副屁滾尿流的模樣,那位良臣兄就會好心放我離開麽。。”


    “就算是下一刻要去死,有你們陪侍著也是一件相當奢侈的絕別了把”


    “記得要把我的小故事流傳出去啊。。”


    “就是那個一個呆頭鵝,覺得自己有奇遇,結果誤打誤撞上了賊船的故事。。”


    看著一個漂亮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變成某種迥然的表情,我的心情頓時又好了一些。


    “有德實在是說笑了。。”


    隨著腳步聲,換過一身行裝,看起來英凜不少的韓良臣,重新出現在我們麵前。


    “某家不才,得在本府經略座下,謀一個小小的差事。。”


    “本府最好俊才,尤喜卓異之士。。”


    然後他就順著話頭巴拉巴拉扯了一大堆,奇遇的大意無非是希望我們這些潛藏民間的才俊之士,能夠應征如流,為本府的封建主義建設事業,添磚加瓦什麽的。


    “願為明公所辟。。”


    馬上又一個聲音站起來迎合道,看他之前和我一樣低調不起眼的樣子,弄不好就是個托。


    “當然了,”


    韓良臣又補充道。


    “尊府一貫最重禮下之名。。若有難處,聚散自便,還有饋贈”


    “隻是不巧所見,乃是事關軍家行程,還得請列位在這舫上多招待幾日了。。”


    “理所應當的.”


    這才有人忙不住應出聲來,打破這片不知所措的靜默,其他人臉色也變得好看了許多。


    但是還有幾個人神情不豫或是冷著臉,看起來頗為不爽,隻是礙於某種權勢和實力的忌憚,而而沒有嫌惡和不服直接表露出來。


    嗬嗬,這下我基本可以確定莫名其妙攪合進什麽東西,


    又是歌舞又是宴樂的畫舫溫柔窩盛情款待來軟化立場,再安排江上觀閱的武力威懾和實力展示,連帶用軍事機密為由進行某種人身和立場捆綁的手段。


    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真正對象,還是這些名士什麽的,或者其中個別人,我隻是偶然被捎帶的。


    “像我這種隻會編些俚俗唱曲的,明公也肯接納麽。。”


    我想了想,已經有了定計,開口詢問道


    “當然。。”


    韓良臣有些驚異的看了我一眼,有恢複那種客套性的笑容。


    “本府用人不拘,隻要有所才具,定能得用的。。”


    片刻之後,韓良臣有些滿意又有些遺憾看著涇渭分明的兩撥人。


    “夏花娘,且代我好生招待這些。。尊客”


    “諾。。”


    那名熟女開聲應承道,隨即用處一群女子,將剩下的人,半拖半拽兼帶溫言軟語款求的裹挾到二層的艙中去。


    留下來的人,都算是默認了韓良臣的招攬,


    我想了想走上前去。


    “尚有一事相求。。”


    “哦。。”


    “能否將我侄兒接來。。”


    “這是自然。。”


    “告訴他,看來我們隻能在江寧過端午了。。”


    這是一句事先約好的暗語,讓她跟著來人過來,不然就是有多遠跑多遠。


    半天之後,一名體貌風流的年輕女子,陪伴著抱頭蹲出現在我麵前,一把抱住我,差點有些強忍住,沒有哭出來的樣子。


    “沒關係,不礙事的。。”


    我輕輕牽著她的手,在手心輕輕捏了兩下,算是某種暗號的交換。


    “看來我們要在這裏做客一段時間了。。”


    而那名蘇蘇,則成了我們的專門陪侍,各種日常需要和瑣事,都可以找她去辦,雖然還有更進一步服務的暗示,


    但是附帶的自薦枕席什麽的,就算了,雖然我被告知過,包括她在內的其他女性的選擇權。


    可是誰知道船上這些女人是哪方大勢力訓練出來,懷有怎樣的心思和任務。


    我可不是那些小白yy書的主角,隻要上過一次的女人,馬上就能完成洗腦,讓對方背棄自己培養多年的出身和立場,改頭換麵死心塌地的為主角去死。


    好容易差點弄到碗裏一個十娘,也是幾次三番舍命救回來,幾乎不可複製的個例。


    於是抱頭蹲就成了我最好的擋箭牌,她們都知道她是女的,卻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和日常,看起來十分的有趣。


    不過船上的條件,那是一等一的好,頗有些讓人樂不思蜀的味道,


    在畫舫上足不出戶的宅了兩天之後,我終於再次見到了韓良臣,以及讓我們去拜見本府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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