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策了。


    奉玉神君冷著臉從天軍營一路衝到文之星君星宮,將白秋從文之仙子那裏抱回懷裏的時候, 這是他心中唯一的想法。


    ……白秋喝醉酒了。


    此時此刻, 她已經醉成了一團軟趴趴的白狐狸,沒什麽意識地乖巧窩在奉玉的衣襟前, 一隻小爪子搭在他胸口,尾巴蜷著,身體一起一伏, 溫暖的呼吸帶著甜滋滋的酒氣, 隱約感覺到有奉玉的氣息,她還打著小呼嚕迷迷糊糊地湊上去蹭了蹭。


    奉玉鳳眸微厲, 掃過麵前一幹人等, 問:“——這是怎麽回事?”


    “……喝醉了。”


    畢竟是自己灌醉了人家娘子,文之仙子心虛地摸了摸脖子。


    “今日和秋兒一道聊天之時,談起我仙宮裏還有先前自釀的仙酒,大家好奇, 就拿出來嚐了嚐……”


    文之仙子說得尷尬,大約也不是故意, 隻是沒想到白秋這般不勝酒力。


    她一頓,亡羊補牢地補充道:“不過神君放心, 秋兒喝得是都是稻酒, 就是酒勁一時強些,礙事是不礙的, 明早應當就會醒了。”


    “……”


    文之仙子的話多少讓奉玉安心了幾分, 但他鐵青的麵色仍是未改。


    奉玉的目光又掃向旁邊另外一人, 冷聲問道:“你又為何會在此處?”


    “咳……我……”


    不知為何出現在此處的天軍營文官齊風仙君咳嗽兩聲,以袖掩麵,窘迫道:“路過路過,過來敘舊……”


    齊風仙君現在吃住都是在天軍營中的,隻偶爾還會回本家,本家也不在這個方向。要從天軍營一路路過到第三重天的文之仙子星宮著實不易,齊風十有八九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來見文之仙子的。不過今日齊風的確告過假,奉玉看了他一眼,倒也並未拆穿齊風仙君尷尬。


    這個時候,奉玉渾身上下的氣場都帶著絲絲的惱火。


    今天真的是失策了。


    自從白秋從爹娘那裏出師後,她空閑之時就喜歡到仙宮這裏尋文之仙子,近日喜歡上跟文之仙子學讀書書法。文之仙子這裏的書是要比天軍營多些的,而且類型也不都是兵法戰略,種類比較多,奉玉最近常常看到白秋高興地從文之仙子這裏借了書來看,有時一天就能看兩本,還做摘抄筆錄。


    奉玉見白秋很是開心,而且同文之仙子學文亦是件好事,自沒有加以阻止,隻是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文之仙子竟然也是個會喝酒的!


    靈舟仙子和長淵仙君今日也同奉玉一起來了,靈舟仙子和文之仙子分管文武兩麵,原本交流並不多,但這會兒,靈舟看著奉玉神君懷裏抱著醉醺醺的小夫人,又看看文之仙子桌上擺著的酒杯和隱隱散發著酒香的美酒,不禁感動地道:“仙子同道中人,改天不如叫上我一起玩吧。”


    奉玉抱起白秋,轉身就走。


    長淵沒想到自己夫人這般愛作死,這會兒還敢提這事,痛苦地捂住了額頭,眼看著將軍走了,都不曉得該不該跟,一時僵留在原地。


    奉玉抱著白秋,一路將她直接從星宮抱回了天軍營邊東陽宮。


    這種事情以前也有過。


    自從上一次白秋在靈舟仙子那裏喝醉過以後,奉玉自認一直很小心,平時都很注意不讓她碰到酒勁太大的東西,即使偶爾白秋自己想嚐嚐,也會仔細看著不讓她喝醉,甚至有時候白秋跟靈舟仙子在一道的時候,他都會比往常多注意幾分,然而沒想到百密一疏,竟然還是大意了!


    奉玉大步回到仙宮,將滿地打滾蹦躂好奇地往這裏看的小狐狸們趕回他們房間,將白秋帶回臥室。


    白秋還一點清醒的意思都沒有,她感覺到奉玉的氣息倒是很歡喜,擺著尾巴就往他懷裏磨蹭,還將九條白尾巴纏在他的胳膊上。


    屋中漸暖,奉玉將白秋放回床上,把九條尾巴從自己胳膊上解下來讓白秋自己抱著。


    白秋睡著以後很乖巧,也不怎麽亂動,因為奉玉的氣息還在,她自己就十分安穩,隻是迷迷糊糊地還是往他身邊靠,要窩在他手邊上。


    奉玉看著她平和安穩的睡顏,先前繃緊的情緒這才漸漸平複下來。


    白秋窩下來以後,過了一會兒,開始無意識地皺著眉頭,小爪子在身邊摸來摸去,尾巴也到處亂拍。奉玉一頓,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解下衣衫,側身躺在她身邊,順勢將白秋摟到懷中。


    “唔……”


    白秋摸到奉玉,很快重新放鬆下來,舒展地鬆了鬆尾巴。她打了個呼嚕,往奉玉懷裏窩了窩,然後自然地變回人身。


    奉玉捉了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也不知白秋睡夢中感不感覺得到他心跳如鼓。望了她的睡顏良久,奉玉在緩緩合上鳳眸,將下巴擱在她額頭上。


    ……


    此時,文之星君仙宮內,靈舟仙子和長淵仙君眼看著將軍抱走小夫人,家務事不方便上前,索性就在文之仙子這裏留了下來。


    齊風仙君亦在場,四人彼此互相看看,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彼此笑笑,便算是熟了。


    文之仙子謙和地開了壇新酒,酒過三杯,話匣子亦打了開來。


    文之仙子笑著道:“說起來,秋兒這些年倒是沒什麽大的變化。”


    “小夫人這幾百年來心智也成熟不少了的,修為大有精進,文書也寫得很不錯了……尤其是最近,書法和文句書寫都是你教她的吧?天軍營裏的天官看了都誇讚不止。不過,有將軍這麽護著,小夫人的性格應當是不大會有什麽變化了。”


    靈舟仙子亦笑著回答道。


    “將軍過去萬年不曾動情,偏偏在凡間那一回動了心,一旦動了,就不會再變。幸虧小夫人也喜歡將軍,將軍將她護在懷裏,自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恨不得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才好。”


    說著,靈舟仙子執起酒盞,在唇邊又抿了一口,不由讚道:“好酒!你這當真是好酒!”


    她環視周圍一圈,卻見長淵坐在她身側,齊風仙君與文之仙子並坐,這場景倒有些像從前。她想了想,含笑道:“將軍怕小夫人喝醉,下回再叫小夫人吃酒,索性一並叫上將軍,我們六個人一道觀月小酌吧!馬上又到月圓時,日子正是合適……”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眾人紛紛稱好,繼而舉杯共飲。


    ……


    長夜漫漫,三十六重天一夜過去。


    奉玉神君一夜淺眠,所以白秋在她懷中一動,他便睜開了眼。


    白秋身上的酒氣果然已經散了,隻是剛睡醒還昏昏沉沉,她朦朧地睜開眸子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地喚道:“夫君……”


    “嗯?”


    奉玉輕聲問:“夫人何事?”


    白秋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叫叫他,被奉玉一問,反而懵了神。她腦袋瓜子思路不同尋常地轉了轉,半夢半醒間恍惚地去摸奉玉的腹部,好奇問道:“夫君,你為什麽不怕癢呢?”


    “唔……”


    奉玉喉嚨沉了沉,捉住她的手,思索片刻,道:“我也不知。”


    他危險地一頓,說:“……不過,說起來,夫人倒是很怕癢呢。”


    “……誒?”


    白秋揉著眼睛,聽到這句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已被奉玉一把抱了起來,翻過身撓在肚子和腰上。白秋一慌,癢得一邊笑一邊往床鋪裏麵躲閃,可是哪裏躲得過奉玉,兩人很快就滾作一團,衣衫散亂。


    奉玉倒也沒太過分,他撐身在她上方,玩鬧不久就轉成了親吻。


    白秋摟住他的肩膀。


    暖意融融,春至萬秋。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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