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上,那燕南征孤身一人站在那黑暗之中,他不敵靈芝,也不敵墨泫,隻得一個人在這街角之中哭著自己那過世了的師傅,恨自己學藝不精,隨後又怨天尤人了一番,如果不是那太子府前的人看不上他,有人相助,他早就將那妖精給除掉了。


    可是,再怎麽怨天尤人,燕南征最後不得不正視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他今晚住哪裏?


    “等哪天我揚眉吐氣了,這區區街道還哪裏能容得下我?定然是要在那廟堂高處,揚名立萬……”他喃喃的說著,不住用手撓著自己幾乎發臭的身上,隻能如此晃蕩在街頭上。


    人在落魄時,就連那路過的狂犬都能吠上幾聲,燕南征被嚇了一跳,連著被這條狂犬追了好幾條街,最後到了一處廢棄的房屋處,他幹脆心一狠起來,直接用自己的銀鐧將狗頭一打,頓時這狂犬一陣暈眩了過去,燕南征順勢再上去補了幾下下去,竟是一動不動。


    他收起了自己的銀鐧,隻是可憐了這大好的法器,原本是降妖伏魔所用,在他的手上竟然隻能用來打犬。


    “正好爺爺今天還沒祭五髒廟,殺了正好填肚子。”說罷便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升起了火,將這打死的狗架在火上烤著,也能讓他一頓飽。


    吃飽喝足,還將身旁葫蘆裏剩下的酒都給喝了,這才怏怏的躺在邊上,“吃飽喝足,人間一大樂事也,如果這個時候再來三兩個美妾歌姬的話,那便死而無憾了。”


    隻是如此說著,卻也隻能空想著。


    夜風吹起來的時候,還是帶著無限的清寒的,將這周邊的塵沙揚起來的時候,也將那城樓上原本貼著的一張明黃的紙張給掀開了來,隨著風在這夜色中飄飄揚揚的,最後竟是落在了燕南征的身邊上。


    他原本是想要歇下的了,但是這張紙正好蓋在自己的身上,他不得已隻能煩惱的拿開,本想揉成一團扔開的時候,卻是忽然瞥見了那上麵的字。


    “什麽?”她忽然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驟然坐直了起來,“……京中妖風大興,為保朝廷社稷之安危,特招攬能人異士,入朝除妖……”他念著念著,眼睛卻越發的放了異彩,忽然像是撿到了寶似的將這方皇榜給好好的折疊好了收進自己的衣袖中,“天無絕人之路啊,這太子與二皇子皆都不為我所動,卻沒想到皇上卻下令招攬除妖師,這可真是我的一大助力也!”


    他趕緊又將自己身上的東西給收拾好,全力以赴明日。


    …………


    招攬由京兆府尹接手,畢竟妖精鬼怪乃是子虛烏有之事,這來人必是不少,可是當中卻大多招搖撞騙者居多,如若以此引薦往聖上麵前也是不妥的,故而京兆府也是慎之又慎。


    當燕南征這一身襤褸的模樣來到這裏的時候,京兆府也是狐疑不已,本想要將這叫花子一般的人給趕出去,可是經不住他的死纏爛打,最終京兆府讓他顯一顯本事,燕南征這可犯難了。


    “我所學的乃是除妖之能,如今眼前無妖,你讓我如何顯露身手?”


    “胡扯小人,竟然也敢亂揭皇榜,還不速速滾了出去?”京兆府也不想與之糾纏,便讓人將燕南征給趕了出去,隻是正好到了大堂的時候,湊巧門前軍甲林立,竟是城防之軍。


    自從得勝歸來之後,墨泫便被委派城防巡守之職,與這京兆府尹倒是少不了打交道,而今他奉命過來押赴自己個囚徒的時候,正好撞見了這一幕。


    燕南征一見到墨泫,忽然也是怪叫了一聲出來,“我……我與那二皇子是相識,他自是知道我的能耐的……”


    墨泫一聽到這話,下馬之時將文牒交給了身邊的人,詢問了一番之下才知道了緣由,他不禁審視著燕南征,忽然好笑了起來,“你想進宮?”


    “我有何能耐,你自然是見識過,如今我不依賴你,也不以來太子,我以來當今天子,誰能阻我除妖?”燕南征不服的說,“總有一日,你等都會為我所震驚。”


    墨泫倒是輕哼了一聲,壓根也不想去插手這個不學無術之人的事。


    京兆府原本以為這人當真與二皇子有所交集,可是現在看到墨泫也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當下更是怒了起來,“二皇子怎麽會與你這等江湖術士在一起?再不走本官讓人將你關押個幾天試試……”


    墨泫聞言,心中卻是忽然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等等,”他開口叫住了他們,饒有意思的轉過了身去,在燕南征的麵前走了幾步,“誰說我與他不識?此人鴻鵠之誌,立誌除妖,這點我倒是知道的。”


    隻可惜,功夫太菜。


    “那二殿下的意思是……”京兆府也沒想到不與常人拖泥帶水的墨泫居然真會為這個襤褸的道士說話,當即也有些詫異了,故而也讓人鬆開了燕南征,尋求墨泫的意思。


    原本皇帝因為欽天監的一番話而下令招攬除妖師,這點就然他非常頭痛了,如果我二皇子知曉這人根底的話,由他引薦上去的話,倒是解了他的燃眉。


    “我帶他進宮吧!”墨泫說罷,將手頭上的事交付過去之後,便讓人領著這假道士出門了。


    他身騎在這駿馬上,信步由韁漫步朝前,身後的巡防軍緊隨在後,這錚錚的隊伍後麵,燕南征卻是格格不入的跟隨著,就是他也琢磨不清楚這個二皇子的真正意圖究竟是什麽。


    想著想著,他也按捺不住了,就趕緊加快了腳步追上前去,在接近了墨泫的身邊時,士兵忽然將刀劍橫在他的麵前,墨泫卻將手一揮,“讓他過來。”


    燕南征悻悻然的從這些士兵的刀鋒下走過來,抬首看著高坐於馬鞍上的墨泫,“你不是偏袒著那個妖精嗎?怎的如今又要引薦我入宮,豈不是自相矛盾?再說了……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墨泫冷睨著他,再如何厲害的人他都見過,這個小道士他當真是沒放在眼裏,隻是一收韁繩,將馬蹄給止住了,道:“我有何可懼怕的,倒是你不要總將眼光放在我身上,那太子也不知道從哪裏挖來了一尊銅獸來,我看那才是蟄伏朝堂的妖物,你給我好好除就是。”


    燕南征頓時無語,忽然仰天,看著這頂上的茫茫蒼穹,“難道這煌煌帝都,要成群妖亂舞之地?”


    正當他興歎的時候,墨泫則又是重踢了一下馬肚,驅使著駿馬繼續朝前去,有個除妖師也好,與其是別人,墨泫倒希望是眼前的這個人。


    燕南征也不再去想這墨泫背後的心思了,隻要是能夠進宮見到皇上,其餘的他都不在乎。隻是,他眼下卻有一件在乎的事情,他看著這一身從下山來便一直沒換洗過的衣物,倒是犯了愁,“總不能穿得像個叫花子般的去見皇上吧?”


    墨泫瞥了他一眼,神情淡漠,卻是連一句話都不說,忽然就是“駕”的一聲驅著駿馬奔馳前去,身後的士兵快步跟隨了上去,唯獨燕南征一人在這後麵狼狽倉皇的跑著,這副模樣跟隨著墨泫一同進了宮。


    墨泫快馬前去,早早的就到了宮門口前,那燕南征被落在後方,等到追到他的時候早就已經氣喘籲籲了,“殿下,你不給我換身衣衫也就算了,倒是等等我呀,我這雙腿難敵四蹄啊!”


    墨泫無視於他的話,反而是嚴肅了起來,“衣衫什麽的不打緊,隻要父皇看上你封你除妖師的名號,什麽樣的錦衣華裳穿不得?倒是你該好好想想,有哪些本事讓父皇信服。”他點到即止,說完也下馬,信步朝著宮門裏走去。


    燕南征再次跟隨上去,他由墨泫帶進宮的,自然是無人阻攔。


    可是這一次墨泫的話倒是讓燕南征深思了起來,一路緊隨著走在這宮道上,燕南征倒是認真的尋思起來了墨泫方才的那一番話。


    就是那小小的京兆府都要看他的本事,何況是堂堂天子?


    墨泫將他帶往九霄殿前去等候,在墨泫得到了傳召之後進得殿去,在進去之後卻又是深深的望了一眼身後那小道士,但願……他不要讓人失望才是。


    燕南征也陷入了苦惱之中,他從拜師到師傅去世,真正的絕招從頭到尾就隻有那一招“飛沙走石”,若不能一招製敵的話,那麽結果就像現在的靈芝一樣,隨時都能將他給打得滿地找牙。


    既然如此,他該用什麽樣的法子,讓皇帝信服自己,繼而在朝堂之中匡扶師傅臨終遺誌?


    正當燕南征搜腸刮肚的時候,九霄殿中卻有太監走了出來,一接近他的身邊的時候就一副嫌惡的模樣,拔尖了聲音,道:“陛下傳你進殿。”


    燕南征恭謹的上前去,在太監的示意下,他躬身彎腰進去,跪趴在這大殿中,“草民……燕南征,叩見陛下萬歲!”


    “你……就是那除妖師?”皇帝高坐龍庭之上,原本聽那墨泫說引薦來一除妖道士,該是那等仙風道骨之人,可是現在一看,皇帝不禁大失所望,眼前之人哪有半點除妖師的樣子?


    分明,就是個市井叫花。


    但是,既然來了,皇帝也想知道能得一個皇子如此力薦的人,究竟有什麽樣的能耐,故而才拉長了耐性,問:“你卻與朕說說,你有何能耐?若真有真材實料,朕封你為大除妖師,若隻是信口開河,朕……便斬了你。”


    此言,差點沒讓燕南征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他顫顫的跪在那裏,連說話都顫抖結巴了起來,“能……能耐,自是有的……”


    難道,真要將那一招“飛沙走石”在皇帝麵前賣弄嗎?


    這……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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