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從這承趾宮中被震了出來,就連耳墨泫都的似乎感受到這無形之中似有一股強悍之氣一湧,詫異之餘也略帶著一絲震驚,他趕緊過去攙扶起了靈芝,問:“你沒事吧?”


    這殿中明明擺放的就是那一尊銅獸,根本不會再有其他的了。


    更何況,靈芝還是不同於常人的,此刻就連她都被傷到,他也難以保證是否有誰躲藏在這裏麵,伺機行駛什麽詭計。


    “裏麵躲著什麽?”墨泫謹慎的問,在攙扶起靈芝之後卻是悄然的轉身,小心翼翼的朝著那大殿的門口走去,他必須小心翼翼的,他也難以保證這東西會不會是有心人為之的,逼近此處宮牆大內,皇上近在咫尺。如果是有心人想要對皇帝不利的話,那也是岌岌可危的。


    靈芝揉著自己疼痛的手臂,剛才被震出來的時候摔在地上都七葷八素了,耳中陣陣蠅鳴的聲音,天旋地轉的。現在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了,卻又見到墨泫這小心翼翼的樣子,她不禁道:“你無需這般謹慎,殿中無人,隻有那獸。你且過來,我教你怎麽做。”


    她說罷,趕緊拉過了墨泫,附耳上去說了幾句。


    墨泫擰眉,心中有所疑惑的望著了她一眼,“如此……就行?”


    在他疑惑的時候,靈芝伸出一手,手心中忽然又多了幾條紅色的布綢,正紅的顏色如血一般鮮明,她將之塞到墨泫的手中去,“對,你去將銅獸的眼睛耳朵都堵上就行。”


    墨泫半信半疑,心中也頓時後悔了起來,悔不該將她帶進宮裏來,自己現在反倒成了她驅使的人,心中不禁一歎,也隻能進殿去,按照靈芝所說的那樣去將那尊銅獸的耳朵與眼睛全部堵上。


    靈芝在外麵負著手來來回回的走著,她時不時的朝著殿內喊道:“好了沒有?”


    “你進來吧!”殿內終於傳來了墨泫的聲音,靈芝聞言一笑,轉身便朝著那大殿走去,隻是當走到這殿門口的時候仍舊不免小心了起來,謹慎的先將一隻腳踏進這裏麵去,發現自己所想的計策果真有用之後,才將另外一隻腳也踏了進去。


    進殿之後,但見墨泫站在那尊偌大的獸像旁邊,翩翩君子有著然人難以的挪開目光的光彩,與這身邊猙獰的獸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靈之不禁再一次在心中感慨,那邱剪容當真是瞎了眼去。


    想她這墨泫仙尊如何的人中龍鳳,驚才絕絕,怎的那邱剪容卻棄如敝履,不肯回首呢?


    墨泫沒她那麽多的心思,此時但隻想將這眼前的東西搞清楚,這才好分辨出太子府上的那班人究竟想要做什麽,於是他拉過了靈芝來,“這東西,你可認得?”


    靈芝其實在方才第一次踏進這殿門的時候就已經認出來了,而今隻不過是進來再確認一下,單間這諦聽銅獸的眼睛耳朵全被蒙上,靈芝這才放心,“此物認得自是認得,隻是……此處皇城貴氣,太子腳下,此物不該出現在此才對的呀!”


    “那該出現在何處?”墨泫也是狐疑,這靈芝難得認真的沉思說話,倒是讓墨泫更加鄭重其事了。


    靈芝俏臉上娥眉輕皺,“酆都城。”


    墨泫心裏一震,“酆都城?”他不是不知道酆都是何所在,隻是在聽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心裏一沉,“你可想清楚了再說,酆都城那可是幽冥地獄,這裏是帝都皇城,昭昭天日,百姓萬千,此物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裏。”


    靈芝也異常的認真了起來,“我曾與狐祖赴過一趟地獄,那時這諦聽還伏在地藏菩薩的經案下呢,怎會認錯?”她湊上前去,都能夠感受到這神獸的靈氣異常,可見鑄造之人巧奪天工,竟是有心臨摹,“此諦聽耳聰目明的,能鎮壓各路妖鬼,辨認世間萬物,但是它最擅長的還是聽人心。也不知這太子將它索來了宮中,是為了什麽?”


    這也是為什麽靈芝懼怕的原因,而且還要讓墨泫見它眼耳蒙上才敢進來。


    “他可能知道你的身份,即便不知道,也開始懷疑我的府中了。”墨泫道,打斷了靈芝的沉思,想來應該也是當時殺那武士不夠徹底才導致今天的禍害,原本想將靈芝給趕走,就此一了百了的,可是誰曾想到她居然那般執拗,怎麽都不肯離開,現在就是墨泫也有些拿她沒轍。


    “用諦聽來對付我這小妖,未免太大動幹戈了?”靈芝不禁一嗤,“要麽就是太子身邊的人庸才,為求鏟除異己不擇手段,所以才將這銅獸給搬了回來,借機掀起波瀾,否則的話,實在是想不明白太子此舉何意。除非……”靈芝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但是隨即又是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事關太子,墨泫也知道自己這次的凱旋歸來定然將自己視為仇敵,不止當年母妃與皇後之間的事情,更是因為邱剪容,因為這皇位。


    故而,在靈芝說出這猜測又吞了回去的時候,墨泫急急的問:“除非什麽?”


    靈芝卻沒想到墨泫居然這麽在意,有些訥訥的看著他,指著身側的銅獸道:“除非,太子想在這皇城內大開殺戒,為防殺氣過重,民怨沸騰,特用此獸來鎮壓。”


    否則的話,靈芝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企圖的意圖了。


    墨泫也愣住了,對這個想象有些無法苟同,“太子雖然與我不和,但是素來賢德名聲在外,兼之有愛民惜民的名聲,怎可能會在帝都中大開殺戒?想來,應該是他身旁的謀士無能,胡亂出謀劃策了罷。”墨泫如此說著,對靈芝這最後的猜測不去相信。


    太子就算再想除掉自己,也不會拿臣民百姓做犧牲,更何況,帝都皇城,天子腳下,太子不敢的。


    “但願如此吧。”靈芝聳了聳肩,道:“此物雖為酆都之物,但也有鎮壓之威,皇城巍巍,該當能鎮得住才是,也無須過分擔憂了。”


    靈芝說罷,竟是悄悄的爬上了這諦聽獸的身上去,笑得有些不懷好意,伸出手來輕輕的擰著這銅獸的耳朵,“小家夥,當年與狐祖前去的時候,你不是那樣的囂張嗎?還不許我進入,害我在酆都城外吹了七天七夜的陰風……”


    一想起當年,她就恨得牙癢癢的。


    自己修為淺,根本就不如狐祖那般上天下地無所畏懼,她跟隨狐祖去那一趟酆都城,直被這小獸追趕得好苦,她怎能不記恨,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即便是神像獸身,她也非好好教訓教訓不可。


    聽到這話的時候,墨泫心中甚是無奈,但隻能搖著頭。敢情,她與這銅獸還結過怨呢!


    但是這樣也好,原本墨泫的心裏也還在擔心,此物一出,再加上父皇多疑的性子,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現在帶著靈芝前來一看也好。


    隻是,墨泫的心中始終沉甸甸的,他借著這殿中的燭火細細的看著此刻在那裏欺負銅獸的靈芝,又想起了今日在九霄殿中與父皇相處的時候,那時候欽天監的話雖然他也不能苟同,倒是令他有些側目。


    那一夜她幻化出的原形,那漫天的流霞碰撞,就連天子也驚動了。


    欽天監說,江山會有新主出現,戰亂隨之而生。


    此番話,能信否?


    墨泫心中正當遊移不定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出來,“你到底,是福是禍?”


    “什麽?”靈芝忽然停止下來了手中的動作,垂首看下去的時候正好對上了墨泫的眼神,那帶著質問與狐疑,二人四目相對上之時,就連靈芝也心裏一怔。


    她從那銅獸的身上下來,推了推墨泫的手臂,“你發什麽呆呢?”


    墨泫還是那樣的眼神審視著靈芝,看得她渾身不自在,這一雙猶如寒潭般的眼睛深邃得讓人心寒,這俊顏不言苟笑,讓人不敢直視,靈芝挪開了自己的目光,被他瞧得心虛了起來,道:“你……到底怎麽了?怎的進了這殿中,你也被這提銅獸攪得心神不寧?”


    不該呀!


    她正當狐疑的時候,再轉身之際卻被墨泫將手一拽,她一驚,“你這又是怎麽了?”


    墨泫冷冷的盯著她看,與她這身後的銅獸聯係在一起,心中總是有著不寧的感覺,“我怎麽越來越覺得欽天監的話在理,留著你在身邊,遲早會成為江山的禍害?”


    “欽天監說……說了什麽?”靈芝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這眼前的男子真的比狐祖還難以琢磨,一會一個臉色,她就是有再大的本領,說不定哪一天也會被他折磨死。


    “你來到我身邊,究竟意欲何為?”他說罷,重重的將她的手腕一甩,靈芝莫名其妙的又難以言明,隻忿忿的回首起來對墨泫吼了一句,“還不是你前世造的孽,你以為我喜歡……”


    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光卻是在觸到墨泫的時候又是一住。


    但見墨泫此時的手拽在那蒙住銅獸的紅綢上,一副作勢要將那紅綢扯下來的模樣。頓時她的火焰也全熄了下來,“這,這有話好好說道便是,你不該這麽……”


    靈芝的話還沒說完,墨泫根本就不給她任何辯說的機會,但將那紅綢一扯,這諦聽神獸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驀然睜開了眼,頓時有無盡光輝,肅殺天地間一切汙穢邪魅的威嚴。


    靈芝最為懼怕的一刻,拖著那長長的餘音,“……無恥!”整個人再度被掀翻在了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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