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緊住眉,越發仔細地瞧著丁烈。


    線條分明的臉部輪廓內有著極致立體的五官構造,他身材料峭筆挺,眼神極度鎮定。


    三十好幾的年紀又正值男人的黃金時期。


    再加上身份的渲染,渾身名牌的包裝。


    整個人不管從長相還是氣質來說都屬於佼佼者。


    一小會兒後,徐白說:“你很優秀,但你確定要聽實話嗎?”


    丁烈勾起嘴唇:“你的實話客觀嗎?”


    徐白:“當然。你見過幾人即便理了光頭還能帥得驚天動地?許多明星都做不到,可他能。”


    丁烈沒吭聲,但他已然知道了答案。


    這幾年他聽到的奉承實在太多太多了。


    一些男性們為了合作都盡挑好的說。


    一些女性們為了財富與奢侈的生活更是好話說盡,甚至不惜犧牲色相,前赴後繼地來爭奪他一晚兩晚的溫柔。


    以至於他得意忘形了。


    偶爾能聽見實話,雖然會讓人受挫,但也能讓人清醒與新鮮。


    丁烈唇邊的笑意逐漸擴大,最後化成一長串溢出喉嚨的笑聲說:“經我鑒定,你這小笨蛋不適合職場生活,因為你還不夠圓滑。”


    徐白知道丁烈什麽意思,肩膀輕輕一聳:“我和你沒有利益關係,也不是合作夥伴,更何況我還是已婚婦女,更不可能和你有不可描述的關係。在這麽多前提下,職場上那套阿諛奉承的台詞用在你身上特別不合適。再說你能走到今天,許多話肯定一聽就知道真假。”


    丁烈沉默片刻後說:“很好。”


    隨即他往自己那間臥室走。


    片刻後,房門關上。


    丁烈簡單衝個澡後出去拿喝的。


    徐白剛坐的位置上已經沒人了。


    桌上的食物和水被擺放得很整齊,吐司和薯片的包裝袋也都置入垃圾桶中。


    整間套房悄無聲息,仿佛除了丁烈自己沒人存在過。


    他彎腰拿了一瓶喝的回到房間。


    蓋子擰開後,他將液體灌入喉嚨,隨著喉結上下滾動的頻率,很快將一整瓶水都喝了個徹底。


    他靠在床上,興致極好地打開遊戲欄的app,手指點擊一款極經典的燒腦遊戲《紀念碑穀》


    第八關,名為密曲。


    它是整個遊戲中最難的關卡,這一關需要收集圖騰的四個碎片,觸動機關到達終點。


    更有意思的是,這一關沒有特定套路,需要玩家自行尋找碎片,路徑和方式全因人而異且隨時改變。


    和以往的許多次一樣,在過這一關時丁烈最後以失敗告終。


    他暴躁地扔掉手機,用力捏了好幾下山根,最後在不知不覺中沉然睡去。


    隔天早上八點,丁烈退房後又駕車帶著徐白在高速公裏上穿行。


    按照車速,隻要中途沒有遭遇嚴重堵車,大概傍晚能到地方。


    開車沒多久,丁烈的手機許多次響起鈴聲。


    但沒有一通被丁烈接通。


    徐白皺眉,沒說什麽,但心裏卻暗暗記住丁烈這次的仗義。


    徐白說:“等下高速的時候有看見大型超市麻煩停一下車。”


    丁烈問:“你想買什麽?”


    徐白:“說了是去走親,當然不能空手去。”


    丁烈說:“哦。那就不需要停了。如果你隻是需要買禮物,我後備箱裏有需要合作夥伴送的煙酒和保健品,平時隔一段時間就會清理一下。正好你幫我解決一些,省的費勁扔掉。”


    徐白說:“那行。到時候折了原價我連昨晚的房錢一並給你。正好我這幾天也不太方便刷卡。”


    因為卡是陸鯤的,在哪消費他手機上會有顯示。


    丁烈說:“這麽客氣做什麽?都是小錢。”


    徐白:“一碼歸一碼。”


    丁烈看她一眼,沒吭聲。


    這個徐白好像是和這時代很多物質虛榮的女孩有點差別。


    中午,徐白想上廁所。


    丁烈把車開到服務區門口,下車透氣時順便點了根煙抽。


    這時他手機又響了。


    來電人是徐三多。


    “陸鯤說,徐白和你在一塊。”


    “嗯。”丁烈猛吸口煙,盯著服務區大門處來往的路人。


    徐三多警告:“別給我亂來。”


    丁烈說:“陸鯤和徐白情比金堅,照你這麽拖下去早晚出事。我隻想這件事能夠快點有個結果。”


    徐三多卻說:“我有我的節奏,不需要你擅自打亂我的節奏。”


    丁烈回複:“我也有我的分寸。”


    這時服務區的大門前赫然出現徐白的身影。


    丁烈掛掉電話,幹脆關機。


    徐白走近時,他才踩碎了煙蒂笑笑說:“如果覺得累,可以再服務區多逛逛,走動走動。”


    徐白說:“我有什麽累的,你開車才比較累。”


    她瞧眼丁烈泛藍光的鏡片上,幾道血絲在瞳白處隱隱乍現。


    所以後來徐白說:“要不我們休息會兒再上路。”


    二人在服務區轉了一圈後,順便在服務區內吃碗牛肉麵充饑。


    丁烈把碗裏所有的牛肉都夾給了徐白。


    “這是幹什麽?”


    丁烈說:“你太瘦了,應該多吃點肉。”


    徐白心一沉,雖說這是很小的舉動,可丁烈一筷子一筷子往她碗裏夾肉的動作還是有些趨於曖昧。


    再夾第四片牛肉的時候,徐白的筷子在大碗上方一把夾住了他的筷子。


    她有些一絲絲警惕地說:“可以了,謝謝。”


    丁烈看他一眼,沒說什麽。


    兩人一聲不吭快速挑完了麵條後繼續出發。


    到達黑龍江後,徐白說想打車過去,讓丁烈先找個酒店在房間裏休息,丁烈卻堅持要送她到地方。


    徐白迫於無奈道:“丁烈,這次我沒和陸鯤一道來。而且親戚們都知道我結婚了,如果帶你過去……”


    她欲言又止,一瞬不瞬盯著身側駕車的男人。


    她相信丁烈能夠聽懂她的言下之意。


    可丁烈卻笑笑說:“我送你到了地方,再去找酒店。這一千多公裏的路都送了,也不差這一段。說吧,具體地址在哪?我車裏的導航路線很精準。”


    徐白躊躇片刻才選擇報下地址。


    丁烈一路送她到達村口時才停車。


    二人先後從車裏下來,丁烈打開後備箱,讓徐白隨意挑選。


    徐白拿了幾份,兩條胳膊瞬間被拎繩拎出紅印。


    丁烈說:“太重了,給我。”


    徐白還沒來得及拒絕,丁烈已從她手上取下了幾盒禮品往前走。


    徐白皺皺眉頭,想著丁烈拋下公司的活計送她過來,有些暗示的話說一次就行了,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趕他去酒店,反而顯得她內心不夠坦蕩澄明。


    徐白吸口氣,靜靜跟在他身後。


    偶爾到達路口時,徐白才會淡淡地說下左轉或者右轉的方向。


    快到村子盡頭時,徐白先看見的是坐在木門檻上擇菜的盧媽。


    盧媽抹汗時瞧見徐白,手往圍兜上抹幾下,熱情地和徐白打招呼,順便詢問幾句盧閱平的近況。


    徐白簡單說上幾句後一腳跨進親戚家的門。


    這時丁烈把東西放在地上,說準備去找酒店。


    表叔拎著打甲魚的工具,帶著草帽正好出來,瞧見徐白和丁烈後,相當意外遠親到來,立刻摘了草帽,把工具仍在地上問:“徐白,你怎麽來了,這位是?”


    丁烈自行介紹:“我是徐白的朋友。”


    表叔沒說什麽,但暗地裏卻打量著丁烈好幾圈,隨後道:“這天都熱死了,都趕緊進來喝口水。”


    徐白看眼丁烈,他舔了圈嘴唇說:“不了,你們聊。”


    徐白發現了這個細節,皺眉說:“要不就進來喝口水吧。我應該也不會留太久。”


    丁烈勾唇說:“好。”


    舅奶奶家的老宅這些年翻新了許多次,室內的裝修放現在來看也是極好的。


    徐白把禮物奉上,接了茶水後直奔正題:“表叔,舅奶奶以前是做什麽的?”


    表叔說:“我媽來黑龍江定居後就開始做生意。她一個女人把孩子拉扯大,還給我們後代留了不少財富,有這樣一個媽,是我的福氣,可惜她現在不在了。”


    徐白說:“我想給她上柱香。”


    表叔領著徐白來到一樓的一個小房間。


    房間裏屯著不少雜貨,有一個供台,供台上擺放著香燭,白牆上頭有舅奶奶的遺照。


    徐白抬頭盯著黑白照片,那花白的頭發和坑古不變的發型讓她不由起了陣雞皮疙瘩。


    伏中譯給她看的視頻中,其中就有舅奶奶的身影。


    她點上三根香後,將香柱插進香爐中。


    原本隻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動作,可徐白這一插,眉心就跟上了鎖扣似的。


    她立即掃幾下香爐外的灰塵。


    表叔好奇:“徐白,你在看什麽?”


    此時丁烈就站在門邊,貼牆靠著,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屋內的一切。


    徐白繼續掃灰,甚至彎下身子,換了好幾個角度看這物件。


    她很確定,上次舅奶奶死時,她沒有看見這物件。


    表叔更好奇地問:“徐白,你到底在看什麽?”


    徐白挺直背脊問:“表叔,這東西哪裏來的?我記得上次來好像還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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