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雜亂地落在這對沒來得及熱戀就分手多年的男女身上。


    陸鯤對她的情感何嚐不是複雜的。


    有時連他都弄不清楚,徐白出現在他生命裏的那幾年,到底是福還是禍。


    見徐白不吭聲,他低頭觸到她唇上,含糊不清地重複了一遍。


    這太撩人了,不能就此淪陷。


    徐白偏過頭,拒絕再被他親吻。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


    熱情淳樸的村民們又要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她在睡夢中隱約聽見兩個聲音不算太年輕的婦女正用方言交談,大笑。


    徐白被笑聲吵醒。


    昨晚放在桌前的圖紙也化為碎片,然後被陸鯤捏成一團丟在垃圾桶。


    他已不在帳篷裏。


    徐白拿著臉盆出去洗漱,盆裏放著毛巾和豎著牙刷牙膏的杯子。


    她往外走,和交班的特警問好,給一些鉗著大紅盆準備去河邊洗衣服的村婦回以同樣和善的微笑。


    一直走完一條小路徐白才走到口水井旁。


    陸鯤就站在井前。


    淡淡的晨霧正包裹著他。


    此時還沒有陽光的蹤跡,他打著赤膊,穿著褲頭,用比自來水更為寒冷的井水快速澆自己的身體。


    “你不冷?”徐白問。


    “湊合。”陸鯤一笑而過。


    ——


    之後的幾天,因為挖掘區的臨時變故,實習生們被提早送回學校等通知。


    考古所,文物局下來了不少有點年紀的專家,梁棟每天都會準時和大夥兒趕來村裏,繼續著盜洞的清理和分析工作。


    中午時分,大家在村長家吃大鍋飯。


    一群人圍在桌前,誰也沒去坐凳子。因為飯桌實在不大,大家就站在桌邊,或者幹脆夾幾筷子菜去院裏蹲著吃。


    雞肉是村長自己喂菜葉養的,菜是地裏直接拔的,柴火燒的大鍋子不管煮飯還是做菜都香得很,他還拿出糧食釀的米酒招待大家,很快就和考古隊的人混熟了。


    他扒口飯,好奇地問陸鯤:“小師傅,咱這村地底下真有老墓嗎?”


    陸鯤是唯一還沒吃飯的人。


    他工作時手臂被劃傷,落出個巨大的口子,梁棟讓他去鎮上醫院包紮,被陸鯤給拒了,於是梁棟隻好從村裏的一戶村民家裏找來可能過期很久的醫用紗布遞給陸鯤。


    村長問他話的時候,他正擼起手臂,用礦泉水瓶衝洗手臂上的傷口。


    陸鯤已經確定下麵有墓,最直接的原因他多年來誰也沒告訴,包括一道的研究人員。


    他笑笑,隻說:“可能性不小。”


    村長笑出褶皺:“唉,到底是學一行吃一行飯。都沒挖到棺材你們就能知道哪地底有貨。早知道我那時候就讓兒子也去學考古。挖到寶貝那不是發財了?”


    “看來普通老百姓對我們的職業誤解很大。”陸鯤放下瓶子,從塑料袋裏抽出紗布,拉住一頭往手臂上裹。


    村長撓頭:“不一樣都是挖寶嗎?”


    撕拉一聲,陸鯤用嘴將另一頭的紗布撕成兩截,眼神銳刺刺的:“考古人不買賣古物,不會私下因為商業用途去鑒定古物,挖到什麽古物更不會私藏在家裏。”


    村長撇下嘴:“我就不信你們這些專家,家裏頭一件寶貝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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