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將一堆孩子的肚子填飽了,趙昺用清水給幾個小的手臉洗幹淨,拿毛巾給趙璟耳邊沾上的炭灰擦了擦,又給兩個女兒整理了散亂的發髻,才有功夫坐下歇歇,可兩個小的爬上了他的膝頭,偎依在自己的懷裏,其他幾個圍坐在他的身邊。


    看著自己七個孩子,趙昺是痛並快樂著,而心裏暗歎口氣,若是在前世有這麽多孩子,即使不被罰死,自己也得累死。好在自己這輩子當了皇帝,再生十個八個的都不用發愁,但是帶孩子真是個辛苦的差事。


    按說自己是皇帝,根本不用親自看孩子,隻要偷空看上幾眼對於他們就是恩典了。但趙昺畢竟是兩世為人,雖上輩子還沒有娶妻生子,可也知道孩子童年父愛的缺失會影響他們的心理健康,尤其是在等級森嚴、勾心鬥角的宮中,很可能會導致心理扭曲,這樣的例子在皇家是屢見不鮮的。


    心理健康重要,身體同樣重要。當下的醫療條件比之現代差之千裏,一個小病就能丟了性命,而即便是條件最為優越的皇家也不例外,孩子夭折同樣常見。就以趙昺的同袍兄弟而言,他們本是兄弟七個。


    但是長兄趙焯、老二趙舒、老三趙憲,老四趙鍠皆是出生次年便夭折,這死亡率都過半了,可見太後一個勁兒的催趙昺多生孩子並非隻是開枝散葉,而是要有備份,免得又落到後繼無人的下場。


    因此趙昺對幾個孩子的健康也是操碎了心,把自己上輩子所知的經驗都用上了,還廢除了許多沿襲千年的陋習。吃的、用的、穿的都由他親自過問,且隻要在宮中不論多忙都會到各處巡視一番,查問情況。


    好在老天不負他的苦心,而今七個孩子都健健康康的,讓趙昺十分欣慰。隨著孩子逐漸長大,他也會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他們,不僅親力親為參與教育,還用行動潛移默化的來影響他們,培植正確的人生光和世界觀。


    而趙昺也知道深宮之中養不出大鵬鳥,所以也會帶著孩子們時常出宮轉轉,去野外看看廣闊天地,到田間認識五穀,到湖海中見見風浪。他知道孩子們年幼,雖不明白其中的意義,但同樣會開闊他們的眼界,增加見識,卻不是不知風雨的金絲雀。


    在教育上,皇後雖然幾次提出要延請名儒教導皇子們,但都被趙昺含糊過去了。他是經曆過古代教育方式的,覺得現在孩子尚小,對那些大道理難以理解。而是想讓他們有個快樂的童年,且他也不想讓孩子們單獨受教,打算再大些就送入皇家學院與那裏的孩子們一同學習。


    在那裏不僅能完成基礎教育,還能培養孩子的獨立能力和群體觀念,同時發現他們各自的興趣。也可以通過接觸來自平民的同學,知道民間真實的生活,看到社會的另一麵。而在宮中他們是看不到真實世界的,機械的說教也使他們無法認識到現實,教出來的隻能是‘何不食肉糜’的混賬東西們。


    不過帶孩子實在是個辛苦活兒,趙昺也明白了前世的男人們為何不願意當奶爸。而他這家夥都夠一個班了,且都是紮窩生的,這四個小的上下差不了一個月,簡直於四胞胎差不多。現下他講著故事,三個大的聽著津津有味,懷裏的兩個已經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另兩個伏在膝蓋上也進入夢鄉了。


    “官家,鄭司丞求見!”王德走過來在陛下耳旁輕聲道。


    “嗯,朕這便過去!”趙昺點點頭,又對孩子道,“今天咱們就講到這裏,改日再言後事!”


    “過來!”王德馬上招手讓候在一旁的侍女過來將孩子們領走。


    “睡醒了,喂他們些溫水,不要喝涼水,免得壞了肚子!”幾個侍女上前輕手輕腳的接過皇帝懷裏的兩個孩子,又抱起另外兩個,趙昺起身囑咐道。


    “恭送父皇!”三個大的也起身施禮道。


    “免禮,你們也不許喝冰水!”趙昺又彎腰對他們道。


    “兒臣記下了,會看著長平和淮安的!”趙璟又施禮道。


    “好,你們也要聽兄長的話!”趙昺摸摸兒子的腦袋,又掐了掐兩個閨女的小臉蛋笑著叮囑道。


    與老婆們打了個招呼,趙昺整理了下衣衫便前往後殿,而今已經是四月,距離北伐預定的日子越來越近,事務局對京東和河南的情報搜集業已全麵展開,基本上是每五日便有情報送到,而鄭虎臣親自前來必然是重要的情況。


    “陛下,前方有消息傳來,蒙元濟南王也隻裏與濟寧王察罕帖木兒前時在沛縣發生嚴重衝突,現在又各自調兵對峙,大戰一觸即發!”顧不得寒暄,鄭虎臣稟告道。


    “哦,打起來了!”趙昺聽了眼睛都亮了,他明白自己揍兒子還得找個理由,國戰當然也要師出有名,雖然他對此向來是嗤之以鼻,可開戰終須找個理由。現在他也正想著沒事找事,尋個理由展開北伐,而當下他們內訌,對自己來說正是雪中送炭。


    拿過地圖,趙昺鋪在案上找到了沛縣。蒙元在上次北伐結束後,調集草原宗王入衛,在河南、山東兩國分界線分封五王駐守。其中濟南王管轄原山東宣慰司舊地,濟寧王管轄濟寧路和東平路,兩王轄地東西相鄰,以運河為界。


    趙昺為了防止蒙元方麵破壞北運河上的設施,有意在徐州設置榷場與蒙元展開貿易,因此運河就依然是南北兩朝貿易的黃金水道,也就成了濟南王和濟寧王的聚寶盆。他們在運河上設置稅關,向往來的客商收取稅賦,並利用便利條件經商,大發其財。


    但是因為兩王轄地相鄰,設置的稅關就難免重疊,因此惹得往來客商怨聲載道,他們之間也為了爭奪利益衝突不斷。雙方常常會遣兵搗毀對方的稅關,驅逐對方官員,鬧得不亦樂乎。而朝廷多次調解,甚至鐵穆耳下旨申飭二人,表麵上雖有所收斂,可私下依然爭鬥不斷。


    “陛下,此次衝突的起因是因為也隻裏違反兩人間的約定,私自在沛縣增設稅關,而客商們拿著其的票據,不肯再給察罕帖木兒繳納一份。察罕帖木兒就遣兵砸了也隻裏的稅關,處死了其的官吏。也隻裏自覺理虧,不敢明著派兵,就暗中遣兵冒充河盜劫了濟寧王的商隊。”鄭虎臣介紹情況道。


    “也隻裏獲知商隊被劫,馬上派兵封鎖了上下遊水道,乘船沿河追擊,在沛縣將‘河盜’截住,準備調兵清剿時,察罕帖木兒卻搶先出手,連人帶貨都給抓走了。也隻裏前去討要,其稱此乃自己剿滅匪盜的戰利品,不肯歸還。他就派兵越界將濟南王的兵將繳械,察罕帖木兒又調兵圍了沛縣。”


    “嗬嗬,鬧得很是熱鬧啊!”趙昺聽著就覺得鬧騰,想想雙方定然是更糟心。


    “下個月就是開放榷場的日子了,南下的商船被截在河上,綿延十數裏,狀已經告到了禦前。但雙方皆不肯罷兵,看樣子是想爭出個高低,分出大小才行啊!”鄭虎臣也笑道。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啊!”趙昺輕笑道,“多年的恩怨,這次要做個了解,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


    “陛下,我們是否可以擾亂開榷為由,用兵越境幹涉?”鄭虎臣建議道。


    “不必,時機尚不成熟,我們坐山觀虎鬥!”趙昺擺擺手道。


    “雙方一旦大戰,很可能會波及我朝邊界,也應早作準備,調兵戒備。”鄭虎臣想想道。


    “讓邊軍加強警戒即可,禁軍暫時不必驅前,否則咱們大軍一動,他們就會以為我們會出兵幹涉,便撤兵罷戰了。”趙昺道。


    “嗯,陛下所言甚是。但屬下以為蒙元朝廷會遣使調和的,戰事不會持久的。”鄭虎臣想想道。他知道陛下欲在秋收後展開北伐,也正在尋求借口,但是還有數月之久,怕是來不及。


    “咱們可以給他們加把火,把小事搞成大事,讓他們欲罷不能,把戰事擴大,彼時我們就有機會遣大軍越界,然後渾水摸魚。”趙昺言道。


    “屬下明白了!”鄭虎臣略一沉吟便清楚了皇帝的意圖道,“事務局在京東收編了數股水寇和盜匪,可以利用他們冒充兩方的勢力,四處點火。”


    “這個主意可行,他們兵力有多少,戰鬥力如何?”趙昺問道。


    “幾股盜匪合流之後約有四、五千人,裝備不足,但是攻取小的州縣還是能做到的。”鄭虎臣想了片刻回答道。


    “可以給他們些錢糧和武器,不求他們占據州縣,隻要他們將水攪渾,搞得民心不安。”趙昺吩咐道。


    “屬下明白了,這些老匪們別的本事不行,但是四處煽風點火的本事還是有的。可令他們冒充彼此的軍隊,撈一把就走,逃入對頭們的地盤,將本就混的水攪得更混一些,讓他們真假難辨!”鄭虎臣點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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